沒等我說話,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管德軍在南面構築了多麼完善的防禦工事,我們的主攻方向都必須選在南面。”
聽到這個聲音,我感到很意外,連忙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奇斯佳科夫正快步地從門外走進來。
“您好,司令員同志。”奇斯佳科夫面帶着笑容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和我握了握,友好地說道:“我怕您這裡忙不過來,是特意來幫您的。”
“太好了,副司令員同志,這真是太好了。”聽說他是專門來幫助我,我使勁地搖晃着他的手,激動地說:“我正在爲我軍下一步的行動犯愁呢,您這一來,我們就可以好好討論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這段時間以來,傷愈不久的奇斯佳科夫因爲過於操勞,長期處於超負荷運轉的高度緊張狀態,雙眼因缺乏睡眠而佈滿了血絲,臉龐因勞累而明顯憔悴。雖然他疲憊至極,但一談到作戰卻馬上神采飛揚:“司令員同志,說說您的計劃吧,您是如何打算的?”
當他聽完我所選擇的兩條進攻線路,以及選擇的理由後,不禁皺起了眉頭,他盯着地圖看了一陣,然後問我:“司令員同志,我覺得我們完全沒有必要選擇東邊的進攻路線。”
他這麼一說,讓我立即想起他在進門前所說的那兩句話,便忍不住問道:“對了,副司令員同志,您進門的時候,就說不管敵人在南面的防禦如何堅固,我們都將把進攻方向選擇在南面,這是什麼意思啊?”
奇斯佳科夫聽到我的這個問題,臉上頓時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他驚詫地說:“怎麼,司令員同志,難道您不知道楚胡耶夫的西面已被我軍佔領,而東北方向的諸多地區,也有我們的部隊在活動嗎?”
“副司令員同志,您這些情況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對於奇斯佳科夫這位副司令員同志知道的東西,比我這個當司令員的還多,讓我心裡很不高興,於是我有點情緒地問道:“是我們的偵察兵向您提供的情報嗎?”
奇斯佳科夫用奇怪的眼神望了我一會兒後,忽然擡手重重地一拍自己的額頭,連聲說:“該死,這是該死,我怎麼忘記這件事情了。”
他的這個舉動把我搞糊塗了,我納悶地問道:“副司令員同志,您這是做什麼啊?”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由於您大部分時間不在司令部裡,所以很多從上級那裡獲得的情報,我們沒有來得及向您報告,這都是我的錯誤,在這裡,我向您檢討。”奇斯佳科夫一臉歉意地對我說道:“我們集團軍在向哈爾科夫的西面發起進攻時,西南方面軍的部隊也積極地採取了配合行動,近衛第一集團軍採用優勢兵力,向哈爾科夫西南面的茲米耶夫市發起了進攻,並在18號傍晚徹底佔領了該市。”他用手在地圖上指出茲米耶夫市所在的位置後,又補充說,“這麼一來,我軍右翼的安全就得到了保障。”
“友軍佔領了茲米耶夫市,和您勸說我放棄東面這條路線,又有什麼聯繫呢?”雖然知道了自己的右翼可以得到友軍的保護,但奇斯佳科夫爲什麼會反對我從東面出擊的問題,我還是沒有搞懂。
“舒米洛夫將軍的近衛第七集團軍,在今天晚些時間,也將南下。”奇斯佳科夫指着他建議我放棄的地區說道:“他們很快就會進駐這一地區,如果我們在進入的話,十來萬人擠在一起,就會顯得太擁擠,也不利於部隊的展開。”
對於奇斯佳科夫的擔憂,我也有同感,既然那裡是舒米洛夫的地盤,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免得到時不光部隊無法展開,同時還會和舒米洛夫心生芥蒂。
我剛剛下定決心,準備放棄從東線出擊的計劃時,被我們倆忽略的塔瓦爾特基拉澤走了過來,表情嚴肅地說:“司令員同志,剛接到盧金中校的電話,偵察兵又有新的情報傳回來。”
“什麼情報?”我看到他的表情嚴肅,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麼好消息,所以趕緊問了一句:“是不是又發現了德軍的什麼陰謀?”
塔瓦爾特基拉澤走到桌邊,指着地圖對我們說道:“偵察兵發現在離我們這裡大概二十公里的地方,德軍在公路上埋設了大量的地雷,同時還在兩側的高地上,構築了不少的防禦火力點,如果我們要從這裡突破的話,勢必會付出巨大的傷亡。”
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奇斯佳科夫和我對視一眼後,有些着急地說:“司令員同志,應該立即將這個情報向上級彙報,否則等舒米洛夫將軍的部隊開過來以後,會吃大虧的。”
對於奇斯佳科夫的這個提議,我點了點頭,然後對塔*基拉澤說:“將軍同志,您立即將盧金中校上報的情報整理一下,然後發給方面軍司令部,讓他們轉發給近衛第七集團軍,免得他們遭受不必要的損失。”
“是,司令員同志,”塔瓦爾特基拉澤答應一聲,拿起放在桌上的幾張偵察情況,轉身走到了角落的一張桌前,開始整理起情報來。
“副司令員同志,”等塔瓦爾特基拉澤離開後,我又問奇斯佳科夫:“這麼一來,我們只能採取向南進攻的這條線路了。”
“沒錯,”奇斯佳科夫肯定地說:“目前西南方面軍的部隊,在伊久姆的東南面建立了一個灘頭陣地,友軍將從這裡發起進攻。由於這個灘頭陣地的正面不會太寬闊,所以能展開的部隊有限,這樣的進攻戰,幾乎每前進一步,我們都將付出巨大的傷亡。”
雖然奇斯佳科夫一句都沒提我們該如何南下,但我聽到他提到了西南方面軍進攻時,所將遭遇到的困難,便明白了他的話外之意,連忙補充說:“副司令員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假如我們在友軍發起進攻時,果斷地南下,直撲伊久姆,就能牽制住一部分德軍的有生力量,有效地配合友軍從登陸場發起的進攻。”
奇斯佳科夫聽我說完後,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點了點頭,笑着說:“完全正確,司令員同志,您所說的內容,正是我想說的。”
“那我們該怎麼個打法?”我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地圖上,蹙着眉頭問道:“要知道德軍在一路上可構築了不少的防禦工事,如果我們邊打邊向前推進的話,不光會付出重大的傷亡,同時在我們進攻前一道防線後,後面的德軍還可以養精蓄銳以逸待勞,甚至可以在我們奪取陣地後,處於精疲力盡的情況下,對我們實施反擊。”
“您所擔心的問題,的確存在。”也低着頭看地圖的奇斯佳科夫,贊同了我的說法後,苦苦地思索了片刻,然後擡起頭對我說:“司令員同志,我有個新的想法。”
聽說他有好的主意,我立即就催促他:“想到什麼就快說吧,副司令員同志。”
奇斯佳科夫沒有馬上說出他自己的想法,而是提示我說:“您還記得我們的部隊向楚胡耶夫推進時,朱可夫元帥向您推薦的那種戰術嗎?”
“把坦克旅以營爲單位,分配給步兵團?”我說完當時朱可夫的部署後,試探地問:“副司令員同志,您想說的就是這個嗎?”
“沒錯,沒錯。”奇斯佳科夫等我一說完,就拼命地點着頭,肯定地說:“就是這種戰術。部隊向南推進時,我們還是把坦克旅分拆以後,以營爲單位劃歸各步兵團指揮。遇到敵人的防禦陣地後,先用第一梯隊的步兵團和坦克營實施攻擊。奪取了陣地後,他們便留在原地進行休整和打掃戰場,而排在第二位的步兵團和坦克營,自動遞補爲第一梯隊,接替他們的任務擔任全軍的前導,繼續向前推進。”
奇斯佳科夫的這個建議,我只思索了片刻,便果斷地答應了:“不錯,副司令員同志,您的這種輪番進攻的戰鬥很不錯,能使進行過戰鬥的部隊,在最短的時間內通過戰場休整而恢復戰鬥力。好吧,等涅克拉索夫和戈沃魯年科兩位師長一到,就把他們叫到指揮部來開會,讓他們採用這種戰術向伊久姆推進。”
在等待幾位師長到來的時間裡,我忽然又想起了制空權的問題。雖然我軍在別爾哥羅德——哈爾科夫進攻戰役的中期開始,就牢牢地掌握了戰場的制空權,但是德軍的飛機也並沒有銷聲匿跡,依舊是瞅準了機會,就來偷襲一下。如果我們在行軍或者戰鬥的過程中,遭到敵人的轟炸,那麼部隊就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見我一副苦苦冥思的表情,奇斯佳科夫好奇地問:“司令員同志,您在想什麼呢?”
“空軍,我們的空軍。”聽到奇斯佳科夫的問題,我不禁脫口而出:“要是我們在向南推進的過程中,能得到空軍的支援嗎?”
我的話讓奇斯佳科夫變得爲難起來,他想了想以後對我說:“司令員同志,據我所知,這裡的防空,應該屬於西南方面軍空軍負責,如果要得到空軍支援的話,應該和西南方面軍的司令員取得聯繫。”
“西南方面軍的司令員是馬林諾夫斯基將軍,”我在淡淡地說出了這個名字後,反問道:“您和他熟悉嗎?”
奇斯佳科夫搖了搖頭,有些難爲情地說:“雖然認識,不過沒什麼交情。”
“這就對了。”聽奇斯佳科夫這麼說,我便知道西南方面軍的空軍是指望不上,只能找瓦圖京求助,看他是否能派空軍支援,不過在和方面軍司令部聯繫前,我要讓奇斯佳科夫做到心中有數,“既然我們從西南方面軍這裡得不到必要的空中支援,那麼我們只能求助於朱可夫元帥和瓦圖京司令員了,看他們能否派出空軍,掩護我們的南下行動。”
奇斯佳科夫聽完我的提議後,長嘆一口氣,然後有些無奈地說:“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做了。我這就給方面軍司令部發電,請求他們派空軍掩護我們的南下行動。”
可能是由於朱可夫的緣故,瓦圖京在接到奇斯佳科夫的電報後,很快就回電錶示同意了,他說當我們出發後,會派出一個航空師爲我們提供空中掩護,確保我們能順利地推進到伊久姆的城下。
知道白天將獲得空軍的支援後,我心中懸着的石頭總算落地了。正好這時包括謝留金在內的三位師長,都陸續來到了指揮部,於是我便將大家聚在一起,召開南下作戰的軍事會議。
首先由塔瓦爾特基拉澤向他手下的三位師長,介紹了面前的敵我態勢,以及我們計劃如何向伊久姆推進的計劃。等他說完後,我站了起來,望着三位師長問道:“幾位師長同志,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三人對視一眼後,由謝留金站起來代表他們說道:“司令員同志,我想問問,您打算讓哪個師擔任先頭部隊,接着又是哪個師,還有又應該由哪個師來堅守楚胡耶夫城呢?”
等謝留金像繞口令似的問題問完以後,奇斯佳科夫接着說道:“謝留金同志,由於近衛第52師和步兵第375師的部隊,還沒有完全到達楚胡耶夫,所以他們在中午以前,是沒有任何戰鬥任務的。至於前導部隊,我還是打算由近衛第51師來擔任。”說完這幾句話,他扭頭望着塔瓦爾特基拉澤問道:“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您沒有意見嗎?”
“沒有意見,我聽候您的命令。”塔瓦爾特基拉澤很爽快地答應道。
謝留金聽完後,立即搶着對塔*基拉澤說:“軍長同志,近衛第51師的指戰員們在奪取楚胡耶夫時,經過了激烈的戰鬥,可能還需要再多休整一段時間,所以,您還是讓我們師來擔任先頭部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