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第一次反擊失敗的消息一起來的壞消息,是近衛第51師的另外幾個高地,也遭到了德軍的進攻。也就是說,塔瓦爾特基拉澤要想收復第308團丟失的陣地,就只能依靠他手裡現有的兵力,而無法從其它高地抽調人手,甚至也無法提供足夠的炮火支援。
由於高地的得失,關係着近衛第51師的命運,因此,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司令部裡的高級指揮員們,都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他們的反擊上。
四十分鐘以後,塔瓦爾特基拉澤的第二份反擊戰報傳了過來。丹尼洛夫從阿赫羅梅耶夫的手裡接過電報,快速地瀏覽一遍後,將電報紙重重地拍在了桌上,氣呼呼地說:“這個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是怎麼搞的,他組織的第二次反擊,又再次失敗了。”
我拿起桌上的電報,湊到眼前仔細地看了起來,只見塔*基拉澤在電報上寫道:“在第二次進攻前,我們的觀察哨發現敵人在山坡上修築了簡易的土木火力點。爲了減輕部隊在反擊過程中的傷亡,我命令迫擊炮連對那幾個工事進行炮擊,等確認工事已被炮火摧毀後,再命令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向高地發起了衝鋒。
我們這裡汲取了第一次進攻失敗的教訓,坦克後面緊跟着的步兵,專門負責清理從草叢中冒出來的德軍反坦克手。剛開始的時候,有幾名企圖故技重施的德國兵,剛一冒頭,就被跟在後面的戰士亂槍打倒了。
當坦克接近山坡頂部,眼看勝利在望時,躲在散兵坑裡的德軍火焰兵突然開火了。我在指揮所裡,親眼看到一股股火焰射向了坦克的瞭望孔,將我們的坦克包裹在烈火之中。而保持着沉默的德軍機槍手也在這時候開始射擊了,密集的機槍子彈把跟在坦克後面的戰士,像割草似的成片成片打倒……”
我看完電報後。心裡感到格外失望,想不到塔瓦爾特基拉澤組織的兩次進攻都失敗了。而且從維京師的防禦手段來看,他們的戰鬥力遠比我們以前接觸到的其它部隊強,至少在抗擊我們進攻時。他們懂得采用不同的戰士來進行防守。事實證明,他們的這種防禦,是非常有效的。
我看着站在旁邊黑着臉的丹尼洛夫和基裡洛夫他們,爲了緩和氣氛,我有意調侃地說:“從電報上看。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的文采還不錯,以後戰爭結束了,他就算退伍,回家也能當個作家。”
我的話讓大家啞然失笑,屋裡原本緊繃的氣氛重新變得輕鬆起來。別濟科夫向我請示說:“司令員同志,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當然是繼續反擊了?”我盯着別濟科夫,用驚奇的語氣反問道:“難道失敗兩次,就這樣白白把陣地讓給德國人嗎?”
“好吧,那我立即通知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讓他儘快組織第三次衝鋒。”別濟科夫將我的命令記錄在一個小本子上以後,就打算離開。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叫住了他:“參謀長,請等一下。”等他停下來,轉身望着我的時候,我又接着說:“順便告訴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不要蠻幹。在進攻前,先組織進攻部隊的指揮員研究一下,看怎樣才能以極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
“明白。”別濟科夫答應着,將我剛說的這條添在了本子上。
基裡洛夫等別濟科夫出門後。心事重重地對我說:“麗達,如果反擊還不能奏效的話,那麼近衛第51師的整個防區就岌岌可危了。一旦塔瓦爾特基拉澤他們不得不後撤,那麼近衛第九十師的側翼就完全暴露給了德國人。”
“沒錯。現在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啊。”我盯着面前的地圖,同樣擔憂地說:“現在近衛第51和第90師之間脣齒相依,一旦任何一個師撤出了現有的陣地,那麼另外一個師也只能跟着後撤。到時就只剩下涅克拉索夫的近衛第52師,在敵人的重兵包圍中苦苦支撐了。”
“司令員同志,我們不能讓這種情況出現。”丹尼洛夫等我說完。指着地圖態度堅決地說:“現在前沿的三個師,至少牽制着德軍五六個師的兵力,使他們無法集中更多的兵力,向普羅霍洛夫卡和奧博揚發起進攻。一旦近衛第51、第90撤出了現有的陣地,那麼德軍只需要在這裡留下一個師的兵力,用來監視涅克拉索夫的近衛第52師,而他們抽出的幾個師的兵力,就能隨意地用在任意方向上。”
我聽到丹尼洛夫這麼說,不禁又轉了一個念頭:就算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無法收復失去的陣地,只要繼續在現在的位置固守,也同樣可以完成牽制德軍兵力的目地。好吧,爲了我們最後的勝利,就這麼辦。
主意打定,我點頭附和了丹尼洛夫的意見:“副司令員同志說得對,雅科夫列沃地區的防禦工事不能放棄。就算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組織的反擊再次失敗,我們也同樣依託剩下幾個高地上的坑道工事,進行頑強地抗擊,將大量的德軍兵力,牢牢地吸在我們的第一道防線附近,這樣可以大大地減輕其它地段我軍部隊的壓力。”
我們剛做出了在任何時候,都不讓近衛第51師撤出陣地的決定,瓦圖京的電話就打來了。他在電話裡奇怪地問道:“奧夏寧娜同志,你派人給我送一份請求建立坦克維修站的書面報告,是什麼意思啊?”
“大將同志,難道您沒看上面的理由嗎?”瓦圖京的話讓我感到了意外,我心說我的請求不會被他拒絕吧?連忙補充一句:“我們司令部的成員一致認爲,足夠數量的坦克維修站的存在,能及時地修復在戰鬥中受損的坦克,使坦克部隊能始終保持穩定的戰鬥力。”
我的話說完後,隱約聽到話筒裡傳出了翻動紙張的聲音,應該是瓦圖京正在看我們的報告。過了一會兒,他才慢吞吞地說:“奧夏寧娜同志,你提出的這個請求,我沒有權利答覆。我需要和國防委員會進行溝通。在獲得他們的許可後,才能在你們的防區內建立坦克部隊所需要的維修站。”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暗自嘀咕:真是麻煩,如果向上級請示的話。我們需要的維修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建立起來。不過表面上還得陪着笑說:“我明白了,大將同志,這事就拜託您了。”
放下電話時,我看到基裡洛夫和丹尼洛夫在竊竊私語,隱約聽基裡洛夫說:“副司令員同志。我認識麗達這麼久,還從來沒見她對誰這麼低聲下氣地說過話呢。”
丹尼洛夫望了我一眼,笑着說:“司令員同志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爲了確保我們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的戰報,幾乎每過半小時或四十分鐘就來一份,每次的報告內容都大同小異:進攻失敗了。從他的電文裡,我見識到了維京師那超強的戰鬥,一支沒有什麼重武器的小部隊,居然連續擊退了近衛第51師的六次進攻,而且每次的戰術都有所不同。
丹尼洛夫看着戰報。嘆氣說:“這個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是怎麼搞的,到現在都還沒有把高地奪回來,反而還損失了十七輛新型坦克,和兩百多名戰士。有經驗的坦克手,也犧牲了二十幾個,真是可惜啊。”
基裡洛夫擡頭望着我,問道:“麗達,你的點子多,說說有什麼辦法來對付德軍的這個維京師。沒想到他們的防禦會這麼頑強,居然讓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束手無策。”
這支屢次挫敗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進攻的德軍部隊。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不過對如何打敗他們,我還真拿不出什麼好辦法,於是我苦笑着回答說:“軍事委員同志。如果我在前沿的話,還可以根據戰場的實際情況,來制訂新的進攻計劃。可現在待在指揮部裡,僅僅憑下面報上來的這些戰報,我還真沒什麼好辦法。唯一能做的,就只能繼續對高地進行強攻。”
“強攻?”基裡洛夫聽我這麼說。越發不解地問:“麗達,你不是一向最反對這種沒有技術含量,只能拿人去填的戰術嗎?爲什麼現在會主動提出採取這種戰術呢?”
“沒辦法啊,軍事委員同志。”我向基裡洛夫解釋說:“我也知道強攻的這種打法很愚蠢,傷亡也會大得驚人,不夠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只能這麼做。一旦德軍在高地上站穩了腳跟,那麼他們就可以將附近的高地一個個地蠶食掉,達到將我軍消滅或擠走的目地。”
正在我們唉聲嘆氣時,剛出去到通訊室去的阿赫羅梅耶夫忽然衝了進來,他手裡揚着一張電報,興奮地說:“司令員同志,好消息,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他們將高地奪回來了。”
“什麼,高地奪回來了?”聽到這個好消息,我興奮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把搶過阿赫羅梅耶夫手裡的電報,仔細地查看起來。
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在電報裡,詳細地介紹了這次戰鬥的經過:“……部隊再一次發起的進攻,毫無例外地把德軍再次打退了。當德軍官兵躍出山頂的陣地,端着槍在我們撤退的指戰員身後瘋狂掃射時,一輛冒着濃煙、似乎被擊毀的坦克,忽然用它的車載機槍和坦克炮,對脫離了陣地的敵人進行掃射和炮擊。
敵人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頓時陷入了混亂。山腳下的指揮員發現這個情況後,立即命令部隊停止撤退,重新向高地發起了衝鋒。……”
我看完電報以後,隨手遞給了在旁邊焦急等待的丹尼洛夫和基裡洛夫。扭頭問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同志,知道這輛坦克的車長是誰啊?”
阿赫羅梅耶夫點了點頭,肯定地說:“我問過了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他說是坦克第101旅的羅斯楚金上士。坦克在被反坦克手雷炸斷履帶時,他就負了傷,但還是強忍着疼痛,用坦克炮和機槍打擊法西斯分子,爲我們收復高地立下了大功。”
基裡洛夫聽完後,接着說:“這位車長是好樣的,他在戰鬥中表現得很頑強。麗達,我覺得在授予他勳章的同時,還應該晉升他的軍銜。”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轉身望着阿赫羅梅耶夫問:“少校,這位車長和他的坦克乘員們在哪裡?”
“羅斯楚金上士的腿部負了重傷,已和另外一名負傷的坦克手被送進了師衛生營。”阿赫羅梅耶夫向基裡洛夫報告說:“剩下的成員和新補充的成員,正在一起修理履帶,準備儘快讓坦克重新投入到新的戰鬥中去。”
阿赫羅梅耶夫對基裡洛夫說話時,我開始還在不停地點頭,但聽到羅斯楚金因爲腿部負傷,而被送進了衛生營時,不禁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隨後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我深怕自己聽錯了,還特意問了一句:“少校,你剛剛說什麼?那個車長羅斯楚金如今在什麼地方?”
阿赫羅梅耶夫轉過身,面向着我回答說:“羅斯楚金上士因腿部負重傷,已被送進了師衛生營,估計這時軍醫正在爲他進行治療。”
在消息得到確認後,我的冷汗都下來了。別看羅斯楚金娜從外表看,因爲****平坦看不出是個女人,但腿部負傷,肯定要脫掉褲子進行治療。只要她的褲子被扒掉,那她女扮男裝的秘密就徹底曝光了。
想到這裡,我立即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去給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打電話,讓他親自關注羅斯楚金上士的治療情況,一旦有什麼情況,立即親自打電話向我報告。”
阿赫羅梅耶夫對我這道命令感到奇怪,他還好心地提醒我:“司令員同志,雖然羅斯楚金上士的腿部負了傷,但不會危及生命,用不着讓塔瓦爾特基拉澤親自出馬吧?”
“少校,”聽到他這麼說,我不禁心情煩躁起來,衝着他吼道:“難道你不知道上級的命令,是不允許被討論嗎?立即去執行吧。”
阿赫羅梅耶夫沒想到我會突然發火,愣了片刻後,響亮地答應一聲,轉身出門到隔壁的通訊室發電報去了。
過了十分鐘,面色鐵青的阿赫羅梅耶夫走回到我的面前,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將一份新收到的電報交給了我。我接過一看,上面簡短地寫着:“軍醫在爲羅斯楚金上士治療傷勢時,意外地發現她是一位姑娘。師長塔瓦爾特基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