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四日.牧浩洋等人回到總參謀部。
黃峙博給他們安排的新任務不是制訂裝備發展規劃,而是參與錢仲泰提出的“國家科技戰略發展規劃”。
六月十二日,錢仲泰領頭制訂的《科技白皮書》送交國務院。
最初幾天,文廷貴沒太在乎這份具有重大戰略價值的文件,反而把它當成了錢仲泰等科學家向國家索要科研經費的藉口。因爲與文廷貴的關係不大好,所以黃峙博沒有參與,也沒有提到這件事。
等文廷貴去了夏威夷,由黎平寇主持國務院工作,黃峙博才找上門去。
顯然,黎平寇好說話得多,而且更加年輕,更加清楚科技的重要性。
說服黎平寇後.黃峙博仍然沒有出面,而是由國務院把這份文件交給了傅秀波,由元首做決斷。
六月二十三日,傅秀波在元首府接見了錢仲泰等人,聽取了科學家的直接意見。
不可否認.傅秀波非常重視科學,接連兩場戰爭都證明了科學的重要性,而正在進行的國內經濟改革也證明了科學的重要性。
只是,傅秀波目光與錢仲泰等人有所不同。
在元首眼裡,最重要的不是應用科學,而是基礎科學。
討論了幾個小時,連錢仲泰都不得不佩服傅秀波的戰略眼光.參會的科學家都認同了傅秀波的觀點.即基礎科學決定一切。這就好比修建一座大廈,沒有堅固的地基,樓層蓋得再高也會倒塌。在科學中,基礎科學就是地基,應用科學則是建立在地基之上的樓層。美國能夠用有世界上最強大的科研實力,與其在數十年內、在基礎科學領域持續不斷的巨大投入不無關係。
這下,問題來了。
基礎科學與應用科學的最大差別就是缺乏應用性,很難把取得的科研成果直接用在生產與生活上。
從具體表現來看,任何一門基礎科學都需要持續不斷的鉅額投入。
巨大的投入,卻見不到任何實際好處,誰還願意投資?
按照傅秀波的意見,今後國家只支持基礎科學研究,把應用科學交給其他力量,比如企業與公益基金。
這時候,黎平寇、或者說與黎平寇關係密切的盛世平發揮了作用。
六月二十七日,傅秀波再次把錢仲泰等人請到元首府,黎平寇則把盛世平等幾位資產雄厚的民族資本家請了過來。
在這天的會議上,政府、科學家與民族資本家達成了一項口頭協議。
從二零二零年開始,政府在原則上只支持基礎科學研究,以及投入巨大、需要調動社會力量的重大應用科學研究,並且獲得相關領域的所有科研成果,在應用階段,企業向政府支付專利費口應用科學領域,企業爲主要投資者,政府將出臺鼓勵性政策,在稅收等方面給予相應優惠;企業還可以通過聯合等方式,成立面向科研的公益基金,政府將給予更加重大的政策支持。
也就在這一天,《科技白皮書》演變成爲“國家科技戰略發展規劃”。
做爲第一受益人,軍方將參與重大科研項目,並且主導由政府資助、與軍事裝備有關的基礎科研項目。此外,軍方還將以合夥人的身份,參與一些由企業資助、同樣與軍事裝備有關的應用科研項目。
黃峙博把牧浩洋他們派過去,就是爲了確定科研項目的優先順序。
因爲牧浩洋的學歷最高,參與了高能物理學實驗中心的項目規刮工作,所丹他是軍方的最高代表,陸叟則是軍方的技術顧問。
七月五日,五名主要參與者在總參謀部開了一次會。
“首先得承認,在基礎科學領域,我們與美國的差距非常明顯,很難在短期內追上,更別說超越。”作爲技術顧問,陸變的意見至關重要。“同樣得承認,如果我們不追,差距將越拉越大。我們要想在綜合國力上超過美國,就得在基礎科學領域取得重大突破,至少要達到與美國同等的水平。”
“這不是一代、兩代人就能完成的,也許我們永遠看不到那一天。”
“只是也許,我們必須面對問題,才能解決問題。”陸變看了眼母祁鐵,說道”,基礎科研不像應用科研,絕對不能急功近利,除了巨大的投入,還需要足夠的時間。所以在基本方針上,我們必須制訂一份路線圖。”
“什麼路線圖?”戚凱威問了一句。
“基礎科學的範圍非常廣泛.主要集中在物理學領域,但是存在衆多分支,所以我們首先得搞清楚利害關係。在財力有限的情況下,必須明確優先權,即重點方向,才能取得最大的成果。然後還
得訂下一份能夠實現的、或者說具有現尖意義的時間表.根據科研講程來調整各個項目的投入力度。
“具體怎麼操作?”章玉廷也問了一句。
“我會與錢仲泰教授等人商量……
“陸工,我有一個意見匕”
陸叟朝牧浩洋看去,沒有把話說下去。
“正如陸工所說,短期內,我們很難在基礎科學領域超越美國,甚至連達到美國的水準都辦不到。更重要的是,基礎科研費時費力,很難立即見到好處。如果長期拖下去,就算我們不動搖,政府也會動搖。”
“這是關係到國家與民族未來的大事,我們”
牧浩洋笑了笑,說道:“誰能保證,下一位元首、下一位總參謀長會像現在這樣熱衷與支持科研工作?”
陸叟暗自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事實上,基礎科研對時間最好最快}的要求,已經讓我們別無選擇。不管怎麼說,我們不可能等到基礎科學取得重大突破後再在應用科學領域着手。”牧浩洋稽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基礎科學最終都會鞘七爲實際生產力,應用到生產與生活之中。從超越的角度來看,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從應用出發,或者從實際需求出發,以超越假想敵爲目標,來制訂基礎科學的發展方針。”
“這麼做,等於急功近利。”陸變嘀咕了一句。
“這確實違背了基礎科學的基本發展方式,但是我們得換個角度來看。”牧浩洋長出口氣,說道”,我們都是軍人.所以我們習慣用戰爭的目光來看待問題。在科學領域.這無疑也是一場戰爭,而且是一場持久消耗戰。雖然科學的持續發展力將決定最終勝負,而基礎課學最具有持續發展力,或者說決定了應用科學的持續發展力,但是我們不是美國,我們不可能以美國的方式來發展基礎科學。如果不重視應用,而是遍地開花,我們的國力很難支撐起全面的科學戰爭,遲早會敗下陣來。只有把基礎科學與應用結合起來,有選擇性的發展一些能夠在應用中發揮重大作用的基礎學科,我們才能從中獲益,並且依靠應用中獲得的好處推動其他學科。”
陸文沒有表態.其他三人都非常贊同牧浩洋的觀點。
“說得簡單一點,如果在下一場戰爭中,我們不能取勝.又如何在下下場戰爭中擊敗敵人呢?前進的道路上,我們需要堅實的基礎,也需要把勝利轉化爲利益,用現在的勝利去椎動下一次勝利。”
陸叟長出口氣,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
“陸工,我們幾個人裡面,你的學識最多.你覺得我們需要多少年才能在基礎科學領域超越美國?”牧浩洋沒再迂迴,而是直接提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陸文沉默了一陣,說道:“以我的估計,即便政策不變,也要五十年。”
“看來,母祁鐵將軍說得沒錯。”牧浩洋笑了笑,轉口問道“,那麼,誰能保證在五十年內,政策不會發生變化?即便排除領導層的因素,我們也得考慮其他因素,比如以現在的發展模式,我們能否保持五十年的發展勢頭。這些都會對科技戰略產生影響,只有不斷把取得的科研成果轉化爲實際力量,不管是經濟力量、還是軍事力量.發展纔是可持續的,也才能在基礎科學領域趕超美國。”
陸空不是不明道理,牧浩洋已經把道理說得非常明確了。
“看來,大家沒意見了。”戚凱威仍然是裝備建設主要負責人“,按照小牧的意思,我們首先起草一份軍事科學的文件,從軍事需求的角度決定哪些學科需要重點發展,再由陸工把關,確定重點投資方向。分工上,以現在的方式,由我負責陸軍、母祁鐵負責空軍、牧浩洋負責海軍、章玉廷負責二炮。有什麼問題,隨時請教陸工。一週之後,我們再做討論,然後向黃總彙報工作情況。”
在牧浩洋等人點頭答應後,陸尖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會議到此結束。
離開會議室的時候,陸變叫住了牧浩洋。
雖然她沒有在衆多人面前反駁牧浩洋的觀點,最終也接受了戚凱威的安排,但是並不表示她認同牧浩洋的觀點。
做爲聰明人,陸叟非常清楚牧浩洋爲什麼要把應用放在首位。
更重要舟是,她非常清楚,如果牧浩洋的建議得到採納,會對國家與民族的未來產生多大的影響。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軍事科研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