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膝長談之後,牧浩洋才真正認識了黃峙博。
客觀的講,黃峙博很有個人魅力。雖然黃峙博有很多缺點,比如處理問題時表現得獨斷專行,與人相處時更是咄咄bi人,但是身爲志願軍總司令,這些不是缺點,特別是面對艱鉅挑戰的時候,進攻勢頭十足的司令官才能成爲軍隊的靈魂,率領軍隊走出困境,戰勝強大的敵人。
只是,黃峙博過於強勢,也讓牧浩洋等人忐忑不安。
當天下午,黃峙博就兌現了第一個承諾,或者說用行動告訴其他人,牧浩洋等五位參謀獲得了重用。
辦法很簡單:爲五位參謀單獨安排宿舍,而且就在總司令官邸隔壁。
房屋是從人民軍那裡徵用的,一棟三層高的小洋房,以前住在這裡的是人民軍的一名高級將領。
按照軍銜,母祁鐵與戚凱威大校住頂樓,楊禹方與周渝生住二樓,牧浩洋住底樓。
雖然分給牧浩洋的是一間傭人房,面積並不大,而且沒有獨立浴室,但是比起司令部的集體宿舍,這裡的條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住底樓也有好處,比如離廚房近,隨時可以享用特供的美味佳餚。
五人入住後,黃峙博讓人送來了整套家電,最顯眼的是一臺西門子牌雙開門冰箱。
看上去,牧浩洋他們不是臨時居住,而是要在這裡定居。
如果沒有大街上那些穿着樸素、神色緊張的朝鮮民衆,恐怕沒有認爲這裡是朝鮮,更像是中國某個風光秀麗的郊外小鎮。
晚上,母祁鐵、戚凱威與楊禹方都去了司令部。
黃峙博採納了牧浩洋的建議,決定儘快動地面戰爭,三位高級參謀得抓緊制訂地面部隊的作戰計劃。
周渝生沒去司令部,他負責海軍作戰,潛艇一般在夜間與後方聯絡。
吃了晚飯後,牧浩洋去浴室衝了澡,準備去司令部找楊禹方。雖然正規作戰與特種部隊的關係不大,但是地面戰爭不僅是正規作戰,還涉及到滲透偵察、敵後破壞等行動,都與特種部隊有關。
從浴室出來,牧浩洋就看到了坐在沙上bsp;“準備去司令部?”
“對,老楊打電話過來,讓我晚上過去。”牧浩洋把巾丟到一旁的籃子裡,每天都有人來替他們清洗換下來的髒衣服。“你不打算過去?”
“還早,現在沒我的事。”周渝生拿起香菸,拋了一根給牧浩洋。
“晚飯吃了嗎?沒吃的話,冰箱裡有蛋炒飯。我做的,味道不怎麼樣,不過比食堂裡的大鍋飯可口。”
“不用管我,等下泡碗方便麪就行了。”
牧浩洋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堅持推銷蛋炒飯。在他的印象中,潛艇兵都很挑食,絕對不會吃方便麪。
“小牧,你覺得總司令這個人怎麼樣?”
“總司令?”牧浩洋一愣,回頭看了眼周渝生。
“就我們兩個,怕我1話?”
牧浩洋嘆了口氣,別好軍服的最後一顆鈕釦,走了過去。
“我今天一直在想,總司令爲什麼要跟我們說那些話。”等牧浩洋坐下,周渝生替他點上了香菸。“以前,我一直認爲總司令是個很有主見的人,而且很有擔當。現在看來,我的判斷沒有錯。讓我想不通的是,總司令完全可以找其他人,爲什麼要把我們幾個拉上,讓我們進退兩難?”
“你是說,總司令爲什麼不直接找兩位副司令?”
周渝生笑了笑,沒有說,意思卻很明確。
“你覺得,對付我們這些小嘍嘍容易,還是對付兩個上將容易?”
“可是……”
“說得簡單一點,我們只是總司令手裡的傀儡,不過是至關重要的傀儡。”牧浩洋了兩口煙,說道,“你在司令部呆的時間比我長,肯定早就注意到了,總司令與兩位副司令的關係並沒有表現得那麼融洽。”
“是嗎?”
“最初的時候,總司令非常重視海軍,甚至把指揮大權j給了海軍司令部,讓楊禹方上校指揮空軍作戰。名義上,司令部人員安排不過來,只能由海軍代勞。可是派幾名空軍的高級軍官過來就那麼困難嗎?”牧浩洋笑了笑,說道,“不是人員安排不過來,而是總司令不想大權旁落,讓空軍主導這場戰爭。在司令部裡,就是不想讓廖文綱將軍去做應該由總司令做的事。”
“所以,他利用了海軍?”
“算不上利用,畢竟海軍也獲益匪淺。沒有你跟楊禹方,我們能夠一舉幹掉‘華盛頓’號嗎?”
周渝生笑了笑,繼續bsp;“只是,海軍坐大的苗頭出現後,總司令又偏向空軍。昨天的反擊行動,正好說明了這個問題。從戰術上講,擊碎聯軍的防空網之後,我們有能力襲擊永興灣裡的運輸船隊,甚至能夠伏擊聯軍的兩棲突擊艦隊。只要組織得當,兩艘潛艇就能成大事。以你的能力,這應該不是問題。”
周渝生嘆了口氣,顯得有點鬱悶。
“當然,你也別覺得不公平,空軍也沒撈到多少好處。”
“出了那麼大的風頭,還沒撈到好處?”
“擊落幾架敵機就算出風頭?比起來,擊沉航母纔是最大的風頭。”牧浩洋笑了笑,說道,“更何況,當時空軍完全有能力單獨完成反擊行動。不是奪取制空權,而是消滅聯軍的運輸船隊。別忘了,我們還有幾十架轟炸機。”
周渝生一愣,說道:“你的意思是,總司令在故意打壓空軍?”
“我可沒說。”
“那你的意思是……”
“不讓轟炸機參戰,不是總司令的意思,而是廖文綱將軍的意思。在母祁鐵大校的作戰計劃中,兩個轟炸機師因爲正在進行全面維護,所以無法參戰,被排除在打擊力量之外。只是轟炸機有那麼脆弱嗎?”
周渝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牧浩洋的意思。
“很明顯,廖文綱將軍與徐褶濤將軍已經意識到,黃峙博不會容忍別人越權,更不會把大權j給副司令。不管廖文綱將軍與徐褶濤將軍有多深的背景,肯定比不上總司令,也就不會與總司令生正面衝突。”
“所以總司令明目張膽的把我們收羅到他的旗下?”
“爲總司令效勞,有什麼錯呢?”
周渝生笑了笑,說道:“小牧,你很灑脫,可是你想過沒有,這場戰爭不是我們的最終歸宿。”
“你是說,戰爭結束之後?”
周渝生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就是夾心餅乾中間的油,兩頭難做啊。”
“想那麼多幹嘛?”牧浩洋滅掉菸頭,說道,“打勝仗纔是關鍵,打不贏,就算兩頭都不爲難,我們也是小兵。老周,你好不容易離開一線部隊,走上了一條更加光明的道路,不會甘心一輩子都當小兵吧。”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
“那就行了,做好本職工作,別去想那些輪不到我們想的事情。”
“如果吳建軍將軍找到你,你會怎麼做?”
“他找我幹嘛?”牧浩洋一愣,隨即明白了周渝生的意思。“老周,你想得太多了。戰場上講的不是關係,而是結果。不管是總司令、還是徐褶濤將軍、吳建軍將軍,他們走上戰場,要的都是結果,而且是勝利的結果。”
周渝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再提出新的問題。
“好了,我去司令部,晚上一起吃宵夜?”
“行,到時候我來找你。”
牧浩洋沒再羅嗦,到門邊拿起放在鞋櫃上的公文包,走出了大門。
剛到大街上,一輛塗着人民軍標誌的吉普車從後方駛來,停在了牧浩洋身邊。
注意到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名穿着無銜軍服的軍人,牧浩洋停下了腳步。因爲志願軍地面部隊還沒有入朝,所以前期入朝的官兵都穿人民軍軍服,只是爲了區別身份,沒有佩帶肩章與領章。
從氣質上,也能區分出人民軍與志願軍。
“你是牧浩洋蔘謀?”
“你是……”
“雪豹突擊隊的張寶強上校!”中年軍官非常客氣,立正後向牧浩洋敬禮,“按司令部命令,特此向你報到。”
牧浩洋嚇了一跳,趕緊還禮。按規矩,應該是他向張寶強上校敬禮。
“去司令部嗎?”因爲軍銜上的差距,所以張寶強故意省略了稱呼。
“對,部隊到了嗎?”
“正在趕過來,明天一早就能全部到達。”張寶強替牧浩洋拉開車門,“走吧,我們開車送你過去。”
司令部就在街對面,但是牧浩洋沒有拒絕。
“聽說,司令部正在策劃地面戰爭?”張寶強開得很慢,意圖也很明顯,想從牧浩洋這裡打聽消息。
“是吧,我也聽說了。”牧浩洋呵呵一笑,說道,“我只負責特種作戰,沒有參與戰役行動的策劃工作。放心吧,我也是特種兵,肯定會爲特種部隊爭取機會。你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嗎?”
“還要安排?”
牧浩洋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這幾天來了不少人,徵用的民房都塞滿了。”
“睡大街上還不一樣?”
“沒事,晚上去我住的地方,至少客廳裡比大街上舒服得多。”
“這……這怎麼好意思。”
“上校,你太客氣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張寶強也笑了起來。
牧浩洋笑着搖了搖頭,讓張寶強把車停在司令部外面,下車後才讓他把車開到後面的車庫去。
跟基層部隊官兵打j道,確實輕鬆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