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下學期開學, 爲了方便平時忙課業,姜嘉彌又從周敘深的住處搬回了學校附近。
平時空閒比較多的時候她就會去白水灣過夜。有時候是她自己開車,有時候是周敘深或者司機來接她。
系裡的同學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中指上的戒指。雖然只是設計極爲簡單的素圈, 但她天天不離手, 實在不像是沒有特殊意義的裝飾品。
有人出於好奇問了兩句, 姜嘉彌就大大方方承認是男朋友送的。
“男朋友?”對方很震驚, “哪個學院的啊?”
“他……不是學校裡的。”
“不是我們學校?那是淮科大?”
“就是淮大的, 只不過已經畢業啦。”
“噢,原來是已經畢業了的學長啊,他是哪一屆的?”同學揶揄道, “能配得上你的,怎麼着也得是個院草吧?”
姜嘉彌神色一頓, 默默在腦海裡勾勒着周敘深的模樣。
院草?用“院草”來評價也太委屈他了吧?起碼也得是“校草”才合適。不過這麼一說她纔想起來, 自己還沒看過他以前的照片呢。
見她沉默, 一旁的同學以爲自己說錯了話,正好提到了對方的短板, 連忙轉移話題,打着哈哈道:“我就是隨口一說,這些東西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還是人格魅力。而且你男朋友既然是淮大畢業,那能力估計也不差, 現在肯定事業有成了。”
聞言, 姜嘉彌回過神, 眼裡浮現出含蓄而收斂的仰慕。
“他確實很有人格魅力, ”她笑了笑, “而且在事業上也很成功。”
“姜姜!”
她一愣,循聲望向教室後門, 陳嬗和紀辛妍結伴來找她,這會兒正站在那裡朝她笑眯眯地招手示意。
“我朋友來了,”她拿起包,回過頭朝身側的同學擺了擺手,“那我先走啦。”
“好,明天見。”
“明天見。”
姜嘉彌一走出後門,陳嬗和紀辛妍就很有默契地湊了上來,接着掩着脣壓低聲音,一齊小聲喊道:“小嬸嬸——”
“啊啊啊打住打住!”她驀地漲紅了臉,滿臉窘迫地伸手去捂她們的嘴。
自從這兩個人得知她寒假見家長時的窘況以後,總是時不時就用這個來打趣她,有一次還正好被周臨聽見——一米八幾的青年耳根侷促地充血變紅,雖然背影看上去還算鎮定,但卻莫名透露出落荒而逃的意味。
好在她事後去跟周臨解釋的時候雙方反而因爲這個契機說開了,彼此都對這件事坦然了不少。
但這也不代表她聽見這三個字時能做到無動於衷。
陳嬗和紀辛妍笑嘻嘻地摟住她,“我們多喊喊你就習慣了,等以後就算周臨叫你小嬸嬸,你也不會覺得尷尬嘛。”
“你們這就是歪理。”
“管它歪不歪呢,只要管用就行。”
三個人說說笑笑地往外走。
大三下學期課不多,雖然她們各自都有不同的考試和活動要分心準備,還都談着戀愛,有男朋友要陪,但時常還是能抽出時間湊到一起吃吃喝喝玩一圈。
周臨跟她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倒是變少了,今天也一樣,特意約了也沒來。
姜嘉彌懷疑是自己的原因,陳嬗卻讓她別多想。
……
一學期轉眼過半。
姜嘉彌從沒覺得自己的生活這麼充實過。
工作日要上課、準備各種活動和比賽,沒課又沒什麼事要忙的時候,就抽空陪父母,陪那位比她更忙的男朋友。
陪周敘深的時間還是佔了多數,畢竟現在樑荷跟姜言東都各自有了另一半,有自己的工作與生活。
充實就意味着忙碌,忙碌就意味着累。
但不管再怎麼累,她只要去白水灣跟周敘深過一個週末,新的一週就能滿血復活,看得陳嬗嘖嘖稱奇。
大概是因爲生活中出現了新的人,所以也有了新的、更多的力量來源吧。姜嘉彌想。
以前她也很努力,因爲敬佩父母的能力,所以想讓自己也變得優秀。這個過程中有壓力也有動力,偶爾她也會覺得有點累。
而現在……
如果她是一輛靠電池運作的玩具小汽車,那周敘深就是新換上的那節電池。
他可以給她源源不斷的能量。
當然……還可以替她解決一點別的小煩惱,讓她可以不用把時間花在一些不必要的人或事上。
比如那些不必要的桃花。
通過一些八卦者的傳播,這學期系裡的同學差不多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雖然神秘到從沒有在學校裡露過面,但確實讓一些有心思的人打消了念頭。
偶爾有不知情的男生接近她,看見戒指後找人打聽幾句也能得知情況,接着便會很自覺地打退堂鼓。
但也有人很執着,哪怕她明確表示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對方也會以“做朋友”的名義繼續等待。
畢竟誰也沒真正見過她的男朋友,所以總有人不死心。
某個週末來臨前,姜嘉彌以要陪男朋友爲由又一次推掉了某個社團成員的邀約——對方邀請她週六一起去看畫展。
回完消息之後,她無奈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這是,唉聲嘆氣的。”陳嬗笑着問。
“沒什麼,就是社團那個人又約我出去。”
“他這是不看見人不死心啊。說真的,我有個簡單粗暴快捷的解決辦法,你要是直接讓周敘深光明正大地到經管院門口來接你,我保證他們全都自慚形穢,直接死心。”
“不行,這也太高調了,以後我還怎麼面對老師同學啊。”
“開個玩笑。不過你這也不可能一直瞞下去吧?”
姜嘉彌歪頭思索片刻,“至少等到畢業?”
說實話,她還挺期待周敘深來參加自己的畢業典禮的,到時候一定要穿着學士服跟他合影。
陳嬗點頭,盯着她的戒指笑道:“你這戒指可真是個護花使者,替你擋了多少桃花。”
姜嘉彌驀地被逗笑了。
晚上跟周敘深見面的時候,她跟他分享了這個稱呼。
“護花使者?”他解下腕錶放在一邊,轉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姜嘉彌擡起那隻戴着戒指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它幫我擋了桃花呀。”
周敘深攥着她的手腕,避免她的手不安分地亂動。對着戒指若有所思地端詳片刻後,才勾脣笑着擡起眼來。
“看來我應該感謝它。”
說完,他握着她的手遞到脣邊,低頭在戒指上親了一下,始終擡眸盯着她。
他眉骨英挺,眼窩深邃,棕黑色眼瞳外圍有一圈黑色的邊緣,這些特點使得他看着某一個人時,眸光總是顯得格外專注。
戒指只有窄窄的一圈,最終溫熱柔軟的觸感覆蓋在手指上。
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還是有很多人和你告白?”周敘深狀似不經意地問。
姜嘉彌指尖動了動,看着他搖搖頭,“沒有。”
他指腹輕捻着她的手背,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怎麼覺得這個名字不太合適?”忽然,她故意說道。
“那應該叫什麼?”
姜嘉彌眨了眨眼,十分無辜地提議道:“醋罈子?”
周敘深眼眸微眯,瞭然地笑了,“所以,你在笑話我吃醋?”
“哪有笑話你,我難道不是在說戒指嗎?”她頓了頓,縮回手慢吞吞往後退,狡黠的笑容一點點流露,“當然,你要是想承認自己是醋罈子的話,也不是不行。”
說完,姜嘉彌轉身就跑,下一秒卻被大步上前的男人一把攔腰抱了起來,後背緊緊貼上他胸.膛,雙腳隨即懸空。
她驚呼一聲,慌忙抓住他橫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很快又控制不住地笑起來,胡亂蹬了蹬腿,“快放我下去啦!”
周敘深卻低頭貼着她頸窩,微微側過頭,挺直的鼻樑蹭過細.膩脆弱的頸側,溫熱的呼吸不經意地沿着肌.膚遊走,鑽入領口之中。
察覺到懷裡的人有些緊繃,他逗弄似的輕輕咬了一口她的後頸。
“既然說的是事實,跑什麼?”
後頸處細微的痛感演變爲酥.麻,姜嘉彌顫了顫,去抓他手臂的手也有點沒了力氣,“你……”
他輕笑,又在咬過的位置上親了親。
周敘深俯.身托住她腿彎,打橫抱起她走進臥室,路過某個櫃子時卻又停了下來,示意她把最上面一層的抽屜打開,再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姜嘉彌不明就裡,茫然地拉開抽屜往裡一看,目光倏然定住。
他託着她腿彎的手指微微收緊,無聲催促。
她咬着下脣,細細的手指捏住紙盒,擋住了個別的英文字母,卻沒擋住上面“六隻裝”的字樣。
接着,手臂慢吞吞往回縮。
突然,姜嘉彌想到了什麼,手立刻一頓,悶聲不吭地將盒子打開。
因爲心虛,所以動作飛快。從裡面拿出一個後她又把紙盒放了回去,最後不忘把抽屜嚴嚴實實地關緊。
做完這一切,她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薄薄的塑料包裝小袋被緊緊地捏在手心裡,發出一點窸窸窣窣的響動。
周敘深站在原地沒動,兩個人都沒說話。
姜嘉彌到底定力不夠,幾個呼吸之後,忍不住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裝傻失敗,她目光飄忽地別開眼,清了清嗓子,只好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動作,從盒子裡再拿了一個出來。
兩個了,夠了吧夠了吧!
下一秒,周敘深俯.身把她放下,讓她站穩,然後打開抽屜將開封的一整盒都拿了出來。
眼看着長指輕推將抽屜關上,姜嘉彌震驚地擡眸望着他。
他挑眉,“只是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