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勿謂言之不預
亞歷克斯或許深謀遠慮，有較爲長遠的目光。
但維賽特肯定沒有，他比較原生態。
羅曼在和妮麗兒纏綿的時候晾了他們半天，維賽特攢了一肚子的火。
他能受這委屈嗎？
他也許想展示拳頭警告眼前的貴族，最好是乾脆利落的殺幾個護衛，在海盜的觀念裡，這就是示威。
只是他剛動手就被摁在地上了。
瑪格麗特坐在羅曼一側，她姿勢端莊，卻默不作聲，頗有宮廷女巫的風範。
見到羅曼揮手，她便解除了法術。
維賽特供氧不足，差點斷片，眼神發愣，恍惚間見到了羣龍狂舞的景象。
在古老的伊戈傳說中，戰死的勇士會進入另一個永恆世界，一個比大地還要神秘奇幻的世界，一個由龍族創造的世界。
他差點就死了。
但這不算勇猛的戰死，只能算被敲悶棍，然後套在麻袋裡扔水裡溺死，這是屈辱的死。
強大的體魄讓他很快恢復了思緒。但維賽特依舊感到手腳冰冷。
他看了眼河谷之王旁邊的女巫們，不止一位，而是十餘位，整齊一排，靜候在他的身側。
“巫師……”維賽特用伊戈語說了句。
海盜的陣營裡並不缺施法者的身影，他對法術並不算陌生。
但就算在海盜王的麾下，那些能一招制服他的施法者也僅有個位數，且無一例外都有極高的地位，海盜王見了他們都得笑臉相待。
“這是個誤會！”芬恩焦急道。
“沒有誤會！”羅曼說。
芬恩倍感無奈。
不是所有海盜都適合當商人的。
他們受不了氣，見到看不順眼的人就想砍死他，遇到點障礙也喜歡一腳踢過去。
現在好了。
踢到鐵板上了吧。
這片土地的人說他們是蠻族，但這說錯了嗎？
即便同出身伊戈的芬恩也認爲，他這些老鄉全都是些講不通道理的蠻人。
亞歷克斯能壓服他們，不是因爲他深謀遠慮，也不是因爲他目光長遠，而是因爲他比海盜更海盜，是海盜中的王。
“我們願意賠償，你覺得五百個奴隸行嗎？”芬恩試探性的問道。
海盜王讓維賽特跟着他做買賣，是希望建設一條穩定的貿易線路，不是來破壞它的。
維賽特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強大戰士，曾經活活打死了一位四階全甲的征戰騎士，若非碰上施法者，否則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
他好端端的跟着他出來，總不能缺胳膊少腿的回去吧？
羅曼輕嘆道：“起源城對商人有着巨大的優惠政策，別人要一枚金幣的商稅，而我只要半枚銀幣就夠了，我希望你們能來我這裡做生意，我也會給你們提供最公平的待遇。
“但伱們對我毫無敬畏。你的同伴見了我喊打喊殺，而你卻希望通過金錢和奴隸來平息我的憤怒……”
“一千個奴隸！尊敬的王者，您儘管開口吧。”
芬恩並不想失去這條路線，萬人武裝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提供的了的。
河谷之王立刻從椅子上起身。
“芬恩啊芬恩，我做了什麼讓你們這樣不尊重我？”
他來到芬恩的旁邊，“你想拿利益換取我的原諒，但如果未來有人拿更大的利益去觸犯更大的錯誤，那我是不是也要饒恕他的過錯？”
“坦白說吧，你們根本不想遵從我制定的秩序，你的同伴甚至不肯跪下來叫我一聲河谷之王。”
芬恩望向維賽特。
後者覺得這是奇恥大辱，但更恥辱的是他無法拒絕。
他在那一瞬間的對抗中落敗，而敗者一無所有。
維賽特單膝下跪，咬着牙說道：“河谷之王，請您原諒我……”
“我賜給你的食物被你這樣糟蹋，”羅曼眼神淡漠，“我不能忍受的事情不多，可浪費糧食絕對是其中之一，你如果是我的臣民，那我會把你這種人做成肥料！”
維賽特不懂什麼是肥料，但他看懂了羅曼的眼神。
女巫們也在旁觀，他知道那些施法者效忠於眼前的這個人。
一旦他作出不軌舉動，下一秒就會血濺在這裡。
這位粗俗、野蠻、高傲的海盜戰士，只得匍匐在地板上，用手撿起被他踩髒的肉排，放在嘴裡啃咬着，將那多汁肉排嚥下腹中。
那味道是極好的，就算在海盜王的餐桌上也沒有這種只有全無腥臊的豬排，不知是怎麼飼養的。
就算被髒靴子踩了一腳也算是美味了。
但維賽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腦子裡只有無盡的憤怒和憋屈。
“你要不要也坐下來吃點嗎？”羅曼望向芬恩。他也不希望和海盜鬧掰，不然要找這樣的客戶可不容易。
不過貿易歸根結底是各取所需，不會因爲一時衝突而破滅。
“我就不用了。”
海盜商人見到維賽特臉上漲紅的模樣，實在不敢做什麼挑釁這傢伙的舉動了。
“那真是可惜。”河谷之王說道，
“不過，你們來的剛好，替我轉告給海盜王亞歷克斯——在北方，有一片叫做海堡的土地，它既不屬於冰島之王，也不屬於黑鐵之王，那裡被各路人馬糟蹋的不成樣子。當代的海堡之主向我效忠，希望能拯救那片土地，而我答應了……”
河谷之王望向兩人，赤色的眸子極有凝聚力，他不厭其煩道：“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會出兵幫助海堡之主，如果亞歷克斯要打那裡的主意，那就請他換個目標吧，這樣對我們都好——別怪我沒提前說明。”
“明白！明白！”芬恩連連點頭。
先前維賽特觸怒他都沒見他露出這幅認真的表情以及充滿壓迫感的視線。
他明白這件事的重要程度了。
黑鐵大地的土地多的是，沒必要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從河谷得到的兵器，能讓他們打下十倍的土地。
維賽特從地上站起來，他一言不發。
羅曼覺得維賽特會懷恨在心。
但是無所謂，他用的是陽謀，堂堂正正的壓過去。
維賽特得有多大能量才能給他下絆子？
一旦動作太大，亞歷克斯會坐視不管嗎？
海盜一方本來就在同時對抗冰島之王和裂甲大公。
因爲開發好的土地只有那麼多。
海盜們這次不是搶了就跑，而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侵略。
他們要從冰島、黑鐵的版圖上割下來大量的土地，來當做立足之地——百年前的冰島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如今北冰蠻子捲土重來，又要佔據新的土地了。
亞歷克斯有點腦子，就不會再招惹一位河谷之王。
羅曼沒和兩人多說什麼，將意思傳達到位。
兩人離開了起源莊園，羅曼揮手招來賽思。
他說：“把這件事傳揚出去，海盜王的使者因爲做錯事情，遭到河谷之王的懲罰，叫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賽思點了點頭，着手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