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滿目瘡痍
戰爭是什麼？
是雙方軍隊的互相殘殺？
是，但不止。
戰爭最大的影響不是慘烈的戰場，而是無數的家庭。
就有那麼一些北冰海盜沿着河流進入內陸。
海盜的優勢就是極強的機動性。
有些村民發現了他們的長船，爲時已晚，在通訊全靠喊的時代裡，發現海盜的人不可能通知所有村民。
所以，那支約有二十人的海盜隊伍迅速了上岸。
他們持着斧頭，揹着盾牌，活動着手腕，大步流星的走向那片農田，然後舉起斧頭，毫不猶豫的砍向了有些愣神的農夫。
夏收的時候到了。
他們在收割麥子，而海盜們在收割他們的生命。
一瞬間，恐懼和戰慄瞬間攫取了他們的靈魂。
所有農夫發出驚恐的大叫，轉身就跑。
海盜們追在身後，用弓箭和飛斧去遠程攻擊那些逃跑的農民。
不斷有人中箭倒下，屍體壓倒了稀疏的麥子，流淌出的鮮血浸透了小麥根系。
倉促集結起來的民兵隊約有五十人的規模。
他們和北冰海盜發生了一次碰撞，沒撐過半分鐘便被擊潰。
在此後，所有的村民都成了待宰羔羊。
……
納森來到這處村莊，看到的是劫掠後的場景。
大多數屋舍全被燒燬，屍體遍佈各處，有人被掠走，有人被殺死——衛兵和農夫死在地上、女人死在桌子上、嬰兒死在牀上。
原本祥和貧窮的村落，如今呈現死寂景象。
他騎馬路過時，竟聽不到絲毫聲音。
這個時代的消息堵塞得厲害，納森驚覺海盜侵略如火的勢頭竟是如此猛烈。
這裡相距海岸線甚遠，結果也遭到了洗劫和屠殺。
這裡尚且如此，那離海岸更近的塔勒郡呢？
納森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快馬加鞭，日夜奔波。
越來越多的慘狀映入他眼簾。
屋舍變成灰、
牲畜被宰殺、
死者沒聲息、
生者無終日。
那些景象讓他感同身受，心裡沉重，讓他想要痛心大叫。
納森一路沉默着衝到了塔勒郡。
時隔一年，他又回到了這片土地。
這片土地的組織力徹底崩潰，他途經塔勒郡最大的集市，但卻只見到了一片廢墟，斷壁殘垣，繁華和熱鬧不再。
有些流民在廢墟里翻找些什麼東西。
納森在中午休息的時候，得知塔勒郡在月前就遭到了海盜猛攻、
領主城堡被一支強大的海盜團所趁着夜色攻破，海盜頭目帶着十個或者二十個海盜，在城堡裡侮辱領主的妻子，侮辱領主的女親戚和女僕。
納森在塔勒郡當徵召兵的時候見過那位高傲的領主，而那位領主在那時被綁住手腳，只能站在一邊看着。
事後她們都死了，領主的腦袋也被掛在的城堡上。
塔勒郡徹底成爲了海盜肆虐之地。
納森心裡越發沉重。
難以抑制的恐懼涌上了他的心靈，讓他手腳冰涼。
他腦子裡很亂，多了些猜想，但卻不肯相信。
但當他來到馬槽村後，所見的景象讓他腦袋嗡的一下，大腦空白，好似遭到大錘猛擊。
他不知道怎麼得下了馬，望着眼前那片黑色廢墟，牆體坍塌，燃燒殆盡的木頭橫七豎八的倒在那裡，土木建築變成黑灰。
早已經沒了煙味，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他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的來到他曾經的家——面前僅有半截土牆屹立，只餘燃燒後的殘骸，沒人知道出它曾經的模樣。
只有納森知道，他朝思暮想的家，他曾經親手用泥土和木頭壘成的屋舍。
所有的擔心和恐懼成了真。
這個魁梧的漢子怔怔看了片刻，陡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嚎，眼淚滾滾而落。
他不知爲何，開始在曾經的家門前走來走去，卻不敢邁進去一步。
過去一年無數次幻想他回家的場景，結果卻迎來了這樣的結局。
“我回來晚了！我回來晚了！我的艾娜！！我的威爾！！”他像是受傷的野獸，陡然用沉重的手掌扇打自己的臉龐，撕扯自己的頭髮，將頭盔脫下，狠狠的去砸他的腦袋。
“大隊長！別這樣！”背後的兩個士兵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他自殘的行爲，也是難受至極。
他們的長官是沉默寡言的硬漢性格，現在竟變成了這樣。
“嗚啊……”納森痛哭流涕，他原地打轉，最後蹲在地上，竟無處可去。
“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他流着淚說，滿臉悲痛。
“一起！”兩個士兵大叫，他們是第三大隊的精銳士卒，一個叫埃斯，一個叫洛特，都曾得到過納森的照顧。
兩人給納森披上了重鎧。
海盜在這片土地很猖獗，遍佈廣泛。他們過去除非正面碰上，否則絕不招惹事端。
海盜南下，大舉進攻，光是主力便有一萬，還有衆多奴隸僕從組成的伺候單位。
他們不和裂甲聯軍正面開戰，而是藉助極高的機動性，散佈各處，去燒殺搶掠，截斷後勤。
但他們卻要主動去找尋海盜的蹤跡，只爲讓他發泄。
不多時，納森等人見到了十里外有燃起的黑煙，當即快馬趕去。
來到地方，便見到海盜在屠殺流民，只怕後者是要偷偷摸摸的收割些麥子，結果剛巧碰上海盜。
那些海盜約有二十來人，但納森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他騎馬衝了上去。
海盜們大驚，沒料到這片被打殘的土地上竟還有徵戰騎士。
納森揮動重矛，光是寒光閃爍的鋒利矛頭就足半米長，衝過來的時候立刻砍殺了五六個海盜。
其餘海盜一擁而上，但卻納森一人又砍殺了五六個。
兩個精銳士卒從騎乘戰馬，從兩側衝來，形成包圍圈，和納森合力，一舉將所有海盜全都擊殺。
僅有兩個海盜斥候因相距較遠，恐懼的望着那個狂戰士，轉頭就逃走了。
納森尤不解氣，取下重斧，眼睛通紅的繼續揮斧砍海盜的屍體，每砍一刀便發出一聲悽慘的大吼。
“你……你是馬槽村的‘大嗓子’納森？”
那些流民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他們也是這片土地的土著，但海盜焚燒村莊後，就成了流民。
納森氣喘吁吁，用通紅的眼睛看着流民，他發現這些流民都有些眼熟，應當是鄰近村民，過去曾見過。
“是我。”他說道。
“你不是被海盜抓走了嗎……怎麼……伱怎麼沒去林子，馬槽村的人都躲在哪。”
他當即站不住了，連忙衝過去，暴躁道：“艾娜呢！威爾呢！他們是不是沒事！是不是還活着！”
納森全身重鎧，巍峨高大，又因鞭屍而渾身濺了血，如今氣勢非常恐怖。
那些流民嚇得夠嗆，說不話來，像是見到了人間兇獸。
身高是對上了，聲音也對上了。
但他們沒想明白，曾經那個憨厚老實的壯漢爲什麼是以這身裝扮歸來的。
什麼衣錦還鄉的魔幻劇情，農夫搖身一變成了騎士老爺？
那些高頭大馬可不是常人能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