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冷港
冷港。
它是臨近北方大地，是一座不凍港，有天然優勢。
人口繁榮稠密，面朝北冰海洋。
來自伊戈大地的寒流席捲而來，使得這座城市的冬天很是難捱，氣溫極低，冷的不講話。
尤其是那嗖嗖的寒風，港口居民都認爲冷港的小偷不敢輕易作案，因爲冷風會削掉偷竊者的手指。
但那只是傳言。
那些傢伙在這座港口城市生存的滋潤着呢。
寒冬也抵不住人類對財富和貿易的追求，無數船隻在冬季停泊於此。碼頭林立，源源不斷的物資運往這裡，養活了數以萬計的各個階層的職業者。
這裡空氣瀰漫着一股夾雜魚腥和海洋、糞便的古怪鹹臭味；港口的街道狹窄而曲折，兩旁的房屋低矮而破舊；宏偉的圓頂大教堂蔚爲壯觀，五座高聳塔樓如北冰守望者；而酒館旅店卻驚人的多，有些開在鬧市，也有些藏在狹窄巷道。
活躍着諸多人羣，尊貴的貴族騎士、技藝精湛的手藝人、遠渡而來的北冰人、風塵碌碌的生意人、底層的勞工甚至是下水道的老鼠。
有些人的身份一瞧便知、不屑掩飾。
但也有些人藏頭露尾、不願暴露。
來歷各異、形形色色，如大雜燴般擁擠吵鬧，譜繪出極具特色的冷港風情。
……
莫雷來到冷港後，卸掉最後一批食鹽後，便着急忙慌的讓船員揚帆出海。
最後一批食鹽剩餘萬斤左右，一般的城鎮根本吃不了。
他這次從斯格鎮帶走了足足十萬斤的食鹽，本以爲這種剛需品應該能和麥芽糖一樣，極快的溶解在市場上。
但他有些樂觀了。
斯格鎮的食鹽買賣影響到了布羅河上下游，市場接近飽和。
他只得將這些鹽分運往更遠的地方。
今年以來，大量的食鹽涌入市場，使得食鹽售賣難度提高，有些地方的價格甚至出現了波動，其餘產鹽地背後的貴族們只怕早就意識到了有一股強悍而又野蠻的力量在暗處攪動市場。
最遲在明年春天，後知後覺的貴族便會找到斯格鎮。
要麼協商、要麼戰爭。
某個地方的鹽產量太高，不降價就賣不出去。
斯格鎮的鹽產量一定要被壓制住，否則長此以往，只會搞得大家沒錢可賺。
莫雷倒是不擔心那位年輕領主的安危。
低級貴族的領地發現鹽礦。要麼被踢出局，要麼成爲掌控者之一。
前者很好理解，背景淺薄、根基太弱、不肯找合作對象，自然要被踢出去。
而後者只需要分潤利益、合縱連橫，就能保衛鹽礦不被奪走。
這是羅曼需要操心的事情。
莫雷也不信那位雄才大略的領主會在這件事上栽跟頭。
況且，裂甲的招牌雖然搖搖欲墜，但落下來也是能砸死人的。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就足有數十位，有些嫁給貴族或者某位征戰騎士，有些本身就是貴族和征戰騎士，大家族出身的子嗣，應該不缺合作者。
爲了快速清倉，莫雷選擇降價。
換做別的商人，這種做法會少賺許多，甚至會白忙活一場。
但他的優勢就是收購價格低廉，羅曼給了他巨大優惠，收購價打五折，就算降價也能大賺特賺。
即便如此，他仍耽擱了許多功夫。
奴隸也還沒得及收購。
如果要大規模的購買奴隸，最好是聯繫奴隸商人在野外交易。
這樣的話，沒有差價，沒有稅收。
否則的話，一個勉強算健康的奴隸價格在1枚銀幣左右——奴隸的價格標準就是來自於奴隸所。
你在酒館喝酒，啤酒價格不能按照批發價來算。
莫雷在酒館買酒，然後把酒賣給羅曼純是無奈之舉。
那位領主求奴若渴，莫雷短期內聯繫不到野外的奴隸商人，只得購買現成的。
他目前財力充裕，倒也沒有什麼資金上的窘境。
冷港居民以北冰人最多，大多數北冰人又都來自伊戈大地，伊戈大地又盛產海盜。
但層層關係傳遞下來，北冰人不等於海盜。
他們也是天生的航海家、冒險家和精明商人，往往也充當了海洋和陸地的緩衝層。
海盜找他們銷贓，陸地人找他們交易貨物。
冷港大多數奴隸所也都是北冰人開設的。
莫雷去奴隸所的路上，心裡盤算這次要收購多少奴隸，賺不了錢就賺不了錢吧，權當給未來的庇護所投資了。
但當他冷港的狹窄街道上見到了四五個披着斗篷的身影時。
莫雷臉色大變，掉頭就走。
怎麼遇到這羣瘟神了？
他心裡砰砰直跳，腳步越來越凌亂。
莫雷返回港口，絕口不提收購奴隸的事情，當即命令所有水手立即揚帆。
但當他返回船艙，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的時候，心臟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空蕩蕩的船艙多了個披着斗篷的身影。
莫雷艱難的扯動嘴角：“這位女士，請問有事嗎？”
“別慌，是我。”夏斯塔掀開兜帽，鮮紅的眼眸帶着疲憊，精緻臉龐像是明珠蒙塵。
莫雷欲哭無淚。我知道是你所以我才慌的。
他問。“你是怎麼從北方大地的圍剿中逃出來的？”
那場圍剿持續了將近半年之久，教廷的主力軍沒辦法橫穿黑鐵王國，只能不斷派遣一股又一股、小規模的獵魔騎士，和傳說中的寒霜部族打的腦漿子都出來了。
據說死了足足三百個獵魔騎士，足以踏平任何一位伯爵的領土，伱怎麼沒死在哪？
“我的姐妹接應了我……”夏斯塔一屁股坐在貨箱上歇息，像是飛行數日的海鳥找到了落腳地。
她很虛弱，數月來疲於奔命，狼狽逃竄，最終像是喪家之犬一樣逃出了北方大地。
話音剛落，莫雷感到船身微微一蕩。
他轉頭望去，見到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的斗篷人上了船。
他是仰着腦袋看着那人低頭彎腰，進入船艙，掀開了兜帽。
莫雷本以爲那是護衛女巫的武士，結果卻發現那是另一位女巫。
皮膚如大理石般蒼白，冰藍色的眸子，體型高大的不像話，足有兩米多高，美麗且高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右臉上那道狹長猙獰傷疤，破壞了她那張深刻卻不失柔美的臉龐。
莫雷臉都綠了！
他想起這段時間來，來自北方的商人口中的那些傳說——夜魘女巫的身邊有個風雪的化身，一人最起碼格殺了三位數的獵魔騎士。
“夏斯塔，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坐的船？”莫雷聽那個高大的白髮女巫用人類語言說道，口音有些生澀。
不等夏斯塔迴應，他立刻辯解道：“不不不，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載不了你們！”
然後，莫雷見到三位披着斗篷的女巫無視他的話，也跟着鑽進船艙裡，一個個都鬆了口氣，彷彿找到了避風港。
而水手和船員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不該攔住。
“這艘船就送給你們了，你們去哪都行。”莫雷憤憤道，轉身就要離開。
他發過誓，絕不讓女巫登船。
這羣禍害只會帶來更大的禍害。
羅曼領主還等着他運送奴隸呢，如今過去四十多天了，他不履行約定，今後怎麼能住進安全屋？
難道今後要跟着這羣女巫流離失所？四海爲家？
那可一點都不好笑！
夏斯塔依靠在隔艙板上，黑髮垂落側臉位置。
她有些虛弱，仰頭望着船艙天花板，說道：“塞林之子，送我們去見塞林。你必要遵守契約，否則你將從佩雷亞家族中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