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板磚在臉上裂開,黑鸕鶿的身體僵了一下,但他完全不覺疼痛,竟然硬頂着碎裂的小磚塊,瘋狂撲到葉觀武身上,將其按倒在地。
葉觀武奮起反擊,心中卻暗暗叫苦,方纔那幾口肯塔基波旁帶來的力量,差不多快消耗完了,額前那簇藏藍色的頭髮開始慢慢恢復原狀。同時,對方的壓制力也在逐漸增強,此消彼長,一定是自己這邊開始變弱了。
早知如此,應該先讓亞瑟給自己續一杯再打的,失策!
一切發生的太快,世上也沒有後悔藥可以吃,面對這頭已經失去人性的野獸,葉觀武別無他法,鼓足氣力,狠狠一腳撩陰腿,正踢在其襠部。這種行爲,一般都是武術界的高頭大族們所不齒的。
甭管啥比賽,但凡是正規賽事,都會禁止攻擊這個地方,這也讓搏鬥家們在訓練時,就會養成習慣,刻意不使用針對下體的攻擊。這就是贏了也不好聽啊,一問你怎麼贏的,哦,踢襠贏的,檔次一下子就從高手過招降爲街頭混混了。
不過……到了生死關頭,葉觀武發現,越是禁止的招就越好用。甭管高手還是混混了,就問你有沒有效吧?!
斷玉碎陽的一腳正中目標,源於本能的疼痛,似乎再度喚醒了黑鸕鶿的意識,讓他發出一聲慘叫,手上力道隨之鬆懈下來。靠着兩秒不到的功夫,葉觀武迅速發力,掙脫其鉗制。
一呼一息之間,這顆彷彿爲戰鬥而生的大腦運轉起來,讓葉觀武迅速理清了當前形勢。
酒精帶來的力量已經見底了,對方的肢體力量強於自己,這種情況下,拼拳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一下都不能被他擊中,同時,還得招招擊中他的要害,這已經不是刀尖上跳舞的程度了,完全沒有一絲容錯。
必須在地上和他打!用絞技、鎖技,將拳腳的力道降到最小!
“啪————!!”
葉觀武極力扭開對方掐在自己肩膀上的爪,以伸出右掌,一記勢大力沉的掌摑由下至上,狠狠推到黑鸕鶿的咽喉處。這一下,正打中脆弱的咽喉部要害,腦袋順着力道向後仰去,重心也隨之打飄兒。趁此機會,葉觀武扣住他的金屬義體,猛地一摜,將他的腦袋重重摁到地面上,吃了一嘴灰塵。
好機會!
瞅準轉瞬即逝的時機,葉觀武該扣爲握,將對方的一條手臂從自己雙腿之中穿過,固定在胸前。同時,雙雙腿一腿控制對方的頸部,另一腿控制對方的胸部,同時夾緊,雙手抱緊對手的胳膊,形成一個相當經典的十字固。
腰臀起橋,咬牙發力,將這條金屬義體拽的嘎吱作響。
“再堅持一會兒,我拿到了!!!”
亞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卻讓葉觀武苦不堪言。再撐一會兒?十字固都用上了,依舊沒能完全壓制住他,這就說明,兩者的肢體力量已經不是一個水平了。繼續戰鬥的每一秒,都有着不容忽視的風險!
“咔咔咔……”
金屬義體發出令人牙酸的擰動聲。
葉觀武面試一沉,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失誤——他不應該用十字固這種針對上身的絞技,人家的兩條胳膊是金屬做的,對此壓根沒有感覺。只見黑鸕鶿牙關緊咬,彷彿連牙齦都在一併用力,竟然頂着葉觀武的重量,一點一點站起來。
手臂脫臼,他也不在乎,直接擰動肩部,將掛在他胳膊上的葉觀武直挺挺甩了出去!
“咔噠!”
整條胳膊被慣性拽了下來,
葉觀武只覺身體一輕,背部結結實實撞在牆壁上,轟隆一聲,脆弱的牆體竟然被撞穿。他在半空中舒展身形,儘可能增大和地面接觸的面積,受身、護頭,總算沒磕到什麼關鍵位置。在地上翻滾一週後,葉觀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迅速將手伸入廢墟之中,摸索一陣,咬咬牙,用力拔出一根鋼筋。
“嗤!”
一聲悶響。
利用對方猛衝過來的速度,葉觀武直接把鋼筋一豎,反而讓其直挺挺地撞了上來。黑鸕鶿愣了一下,緩緩低頭,看到突然橫插進腹部的鋼筋。鮮血淌落,疼痛反而進一步刺激了他的兇性,這頭人形野獸將嘴巴大張到幾乎裂開的程度,在葉觀武耳邊大吼,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
兩人的身形交織在一起,儘管腹部插了根鋼筋,黑鸕鶿的行動卻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不如說,力氣變得更大了。他單手揪住葉觀武的頭髮,把他整個人從地面提起來,另一隻手抓住他的顱骨,彷彿要用指力,在他的腦袋上生生抓出五個窟窿。
“啊……”
切身交手後,葉觀武立馬就確定,這傢伙絕對鍛鍊過手指功夫,單憑這指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沒辦法,反正你以後也用不上了……”
力量上的優勢越來越小,葉觀武嘟囔一聲,狠下心來,將最後氣力用在遭到鉗制不深的左手上,該掌爲指,驟然一戳,毫不留情地命中眼珠。
在古早的武術中,不乏有這類針對命門下手的陰狠招式。但,隨着現代建設逐步加深,這類招式也慢慢被時代淘汰了。如非必要,葉觀武也不會輕易動用這些競技時候的“禁術”。他一直有些害怕戳到眼珠時的手感——脆脆的,軟軟的,有點像小學時在小店門口買的那種神秘玻璃球。
放着光的雙目飈出鮮血,黑鸕鶿下意識地將腦袋後仰,齜牙咧嘴,憤怒異常。
然而,玻璃體的碎裂,並沒有帶給他太多困擾。金屬鑄成的左手瞬間探出,握住了葉觀武的咽喉,提離地面,凌空一甩,硬是把他嵌進了一塊保存完好的窗戶上。
“哐當————!!”
窗櫺變形,幾扇連在一起的窗戶經此一撞,紛紛破碎。
葉觀武腹背吃痛,死死咬住牙關,沒有讓一口氣泄掉。面對進入瘋狂狀態,展開最後一波凌厲攻勢的對手,他並沒有急着躲閃,而是腳抵牆根、背靠窗櫺,做出了墜肩沉肘的防禦姿態。
只見對方勢大力沉的踢腿直奔面門而來,葉觀武強迫自己睜圓雙目,死死盯着他的出腿軌跡,變攤爲傍,用人體相對堅硬的肘關節、膝關節,來應對這雨點一般目不暇接的踢技。
“砰———!!!”
力道之大,震得地上塵埃亂飛,手足並用,卻能將足跟、虎趾施展出的踢技一一防住。打着打着,葉觀武開始適應他的速度和出招方位,面對這頭狂暴的野獸,反而在動態的鬥爭中,找到了靜態的規律。
“呼……”
迅速換了口氣,葉觀武心下一橫,擡起左手手肘和左腿膝蓋,以兩個最堅硬的部位,正面硬吃下一記以足尖爲進攻核心的踢技。
“咔嚓!”
虎趾繃斷。
“……”怔了一下後,黑鸕鶿猙怒更甚,大吼一聲,催動還能動的左拳,狠狠朝葉觀武腦袋砸來。
“咚——!!”
電光石火間的錯身,讓他躲開這一拳。同時,也讓這隻金屬拳頭,深深嵌入了其身後的牆壁內。葉觀武早就瞄準好了這個機會,雙手齊出,扳住他的金屬胳膊,同時用手肘抵住其心口,防止他再起高腿。深深扎個馬步,驟然暴起,摟着一條胳膊就往右邊跑。
“刺啦————!!!”
拳頭被帶動着,在牆體中耕出一道犁痕。黑鸕鶿幾度發力,卻又無法將其拔出來,一時間,竟因爲義體受制於人。
好不容易很刮完了整堵牆,葉觀武趁其不備,立刻鬆開雙手。足步一旋,毫無徵兆地繞到其身後,雙臂其出,箍住了黑鸕鶿的腰身,兩手緊緊扣住。足跟點地借力,整個身體向後方仰倒,來了一招標準的拱橋摔。
“嗚啊啊啊啊啊啊——!”
“砰!”
怒吼聲中,黑鸕鶿的腦袋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喝——!”
摔翻他之後,葉觀武輕叱一聲,以可怕的核心力量做支撐,原地來了個鯉魚打挺。起身瞬間,他索性藉着勢頭,凌空一躍,一招乾脆利落的後踢腿,彷彿尥蹶子的烈馬,狠狠一腳踹在黑鸕鶿的心口。
這一腳落在實處,將黑鸕鶿踹的踉蹌連連,跌回那片殘垣和廢墟之中。
“亞瑟————!!”
強忍着背部和腹部的痛楚,葉觀武揮舞雙手,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