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這麼快就有人找你結盟了?”亞瑟眯起眼睛,好像他剛剛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所以,你爲什麼要拒絕?”
“我不喜歡他的從者。也說不上來爲什麼……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相信你的直覺吧,尤其是這種時候。”亞瑟壓了壓他的帽檐,沉聲道,既然這個看不上,那,你是打算和那個大小姐結盟了?”
“我幹嘛非得和人家結盟啊,這種七進一的局面,和誰結盟最後都得幹起來,全是白搭。”葉觀武沒好氣地說道,“與其這樣,還不如從最開始就保持單幹,日後真的爆發衝突,也不至於有什麼感情。”
“你這麼想,倒也算不上錯……”一講大道理,亞瑟本能地拿出煙盒,在大街上拈起火柴,往靴子底上一劃拉,開始吞雲吐霧起來,“我就是覺得,你小子平時估計也沒什麼社交機會。突然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主動邀請你,哪怕不考慮聖盃不聖盃,交個朋友也沒啥不好啊。”
葉觀武虛着眼吐槽道,“沒什麼社交真是抱歉啊。”
“不過,就算沒社交,我也沒到見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動道的地步。”
“哈哈哈哈……”亞瑟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你都說是漂亮姑娘了,還沒動心嗎?”
“漂亮歸漂亮,誰都喜歡看漂亮的,這是人的正常審美。”葉觀武脖子一梗,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番胡話倒也是慷慨激昂啊……那是什麼味道?!”說着說着,一股奇妙到不可言說的氣味衝進了亞瑟的鼻腔,這是他生前在大洋彼岸,從未體會到過的味覺刺激。
“有嗎?”葉觀武動了動鼻子,很快就辨認出來,“哦,是臭豆腐。”
“什麼玩意兒?”亞瑟從字面意思上來理解這種食物,頓時一驚,“都臭了還能吃嗎?”
“你不懂,就是故意做成這種味道的。”
此時,兩人正路過錢塘河坊街那塊,一路上多的是小吃店。能霸住這種人流量火熱地段的,大多也不是泛泛之輩,對自家產品頗有自信。
差不多晚上六點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這裡平時也會有一些外國遊客,因此,金色藍瞳的亞瑟也顯得很普通,只是他張口說話時,偶爾會有人投來震撼的眼神,心說這外國佬咋中文這麼順暢呢?
“你又餓了?”葉觀武有些無奈,“聖盃戰爭都沒開始打,這幾天飯錢就花了兩百。”
“誒呀,別呢麼小氣嘛,我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亞瑟把香菸隨手彈進不遠處的垃圾桶,兩眼放光,“弄點兒那什麼豆腐讓我嚐嚐唄。”
“人太多了,我和師父約好的七點鐘,回來的時候再買,也來得……”
“及……”
……
一瞬間,嘈雜喧鬧的景點,忽然安靜下來,連一旁的亞瑟,都好像是在張着嘴做慢動作。
葉觀武有些發矇,難不成是精神壓力太大,腦子出問題了?
背部,準確說,是脊柱所處的位置,開始微微發燙,並傳來一陣奇異的刺痛,像是被無數根絨毛編織成的細針紮了。不至於痛,但有着強烈的存在感,不容葉觀武忽視。
他如有所感地扭過頭,也說不好爲什麼就是這個方向,但,在視線盡頭,確實有一個奇怪的人。一席寬大的黑色風衣,圍巾,長靴,在溼冷異常的錢塘嚴冬中,這幅打扮並不奇怪。唯一值得奇怪的,是他正略微頷首,用牙咬住手套,以這種怪異方式將其摘了下來。
真皮手套下的右手,閃爍着金屬光澤。
“是義肢?”
“你在看啥呢,目不轉睛的?”亞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自然也注意到了黑衣人不同尋常的右手,不禁吹了聲口哨,“好炫的玩意兒!莫非在你們這個時代,這種事已經司空見慣了嗎?”
“據我所知還沒有……”葉觀武沒來由的焦躁,寬大的風衣,讓他無法從體型上分辨出男女,只能看到黑衣人活動了一下金屬五指,似乎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東西。
他對這個動作,有着非常不好的記憶。
————
街對面。
在一衆人的簇擁下,一個頭發稀疏,鼻樑上架着眼鏡的中年男人,正在打量着這條古風長街的一幕幕。
“王教授,這附近有定勝糕賣,這可是錢塘的特產之一,不能不品嚐啊。您看,是不是要……”
“小李啊,你總那麼搞,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王教授十分風趣地說道,“我們來錢塘是開會,哪能讓你們再破費呢。”
“嗨,什麼破不破費的,都小事兒。”小李一聽這話,頓時臉上有了顏色,像是解開了密碼一般,興奮地招招手,“那個誰,去,給王教授裝兩袋來。”
“誒呀,小李,別,別別……”象徵性地攔了兩下,王教授也沒做任何實質性表示,只是說道,“這是幹什麼呀。”
“咱們都是一家人,啥好說不好說的。就是……”小李搓了搓手,有些期待地說道,“這些年,TWM把我們的市場壓得太厲害了, 這回他又弄出來一個新的什麼玩意兒,非要抱我們趕盡殺絕,他好一個人吃所有市場,實在是貪心不足、其心可誅啊。”
“王教授,您可是咱們這邊最後的指望了,在研討會上,您可要報我們公司的成果,多拿出來提兩嘴啊。”
“一定一定。”王教授滿口答應,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不過,就算我不提,他們估計也長不了。要我說,TWM這次擺出來的玩意兒,那都不叫科學,該叫科幻了。做科研的,得一步一個腳印,今天這個大發現,明天這個大發明,他是愛迪生還是愛因斯坦啊?”
“稍微搭了個地基,就迫不及待地滿世界宣揚,騙錢,這種人,我最看不上了。”
“聽聽,聽聽!要不怎麼人家是教授呢,這格局!”
所有人都笑了。
……
“當心————!!!”
街的對面,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吼。
當出現情況時,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朝聲音來源看去,這是人的本能之一,王教授也不例外。
一道閃光的碎屑,也因此沒能擊碎他的咽喉,而是劃破側頸,在皮肉上刮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等完全飛過時,王教授才後知後覺地摸向側頸,不出所料,摸到了一手溫熱鮮血。
“嗚……”
年齡大了,經不起嚇,當即就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
“該死……”
黑衣人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壓根就沒有再補一刀的想法,轉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