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洪時,教官第一個跳進水裡的場面浮現在菜鳥腦海中。
“我先上,你們隨後!”
“……”
菜鳥們腦海中,不斷的涌現出和教官相處的場景。
就在剛纔,他還在喊“順山到了”。
現在已經天人永別,再也見不到了,甚至遺體也化爲了灰燼。
蛟人的菜鳥們,從最開始的小聲哽咽,變成後來的大聲抽泣,直到最後的放聲大哭。
當他們坐着運輸車回到臨時駐紮的安全陣地時,整車人都互相依偎着,哭成了一片。
安全點的人聽到哭聲,都忍不住看過去。
“這是怎麼了?”
“誰犧牲了嗎?”
“誒~,又有一個娃娃犧牲了,都還這麼年輕……”
“其實這羣人都還只是個孩子,他們以後還有大好的時光,結果就……”
“……”
羣衆臉上都一個個充滿悲傷的神情。
這些軍人,消防員都是爲了保護他們犧牲的,他們怎麼能不感激?怎麼能不傷心?
向羽聽到哭聲,忍不住過來查看,當他掀開運輸車車廂的簾子後,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
菜鳥們一個個都哭的死去活來。
向羽很是疑惑,他們這是怎麼了?難道說......
於是他神情緊張的看向車內,在車上尋找着誰,這一輛車上沒有,就去另外一輛車上找。
直到他找遍這次回來的四輛運輸車,都沒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向羽拉着一個菜鳥,激動的吼道:“葉峰呢?他人呢?!”
菜鳥這下哭的更大聲了,涕淚橫流,想要回答道,可是卻因爲情緒太激動,張了半天嘴,愣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向羽看到這裡,他明白了,整個人愣在原地,神情呆滯,嘴裡在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
“葉峰他是這羣人裡體能素質最好的,死誰也不會死他,不可能……”
“葉峰,你上次坑我讓我去給你領娃娃的賬,我還沒有給算,你不能就這麼走了!”
“不可能……”
向羽接受不了葉峰犧牲的這件事情,他總覺得不可能。
葉峰的體能素質異於常人,別人都能活下來,他怎麼可能活不下來?
會不會是他們弄錯了?!
一定是這樣!
於是向羽扯着兩個菜鳥的領口,激動的大聲吼道:“葉峰人呢?!”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不能就這樣隨便說他不在了!”
其中一個菜鳥,摸了一把鼻涕眼淚,聲音嘶啞的說道:“他在大火裡。”
“他是最先喊撤退的那個,結果他沒有撤回來……”
“那麼多消防員都看見了,教官在火裡沒出來。”
“那個火苗大概有三四米高,我們想要衝過去,可是過不去啊!”
“那個火,一隻燒啊燒……”
菜鳥說着說着,再也說不下去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向羽整個人愣在原地,他傻了。
雖然葉峰綜合素質最高,自己的自我保全能力最強,可是他要保護別人啊!
他只會自己擋在前邊,讓菜鳥撤退,自然是有可能犧牲的。
而且滿山的山火,讓葉峰的遺體都保留不下來。
葉峰這個兵王,沒有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了救災中,這讓向羽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葉峰怎麼能死呢?!
葉峰不可能死!
他的眼裡也閃起了淚花。
在一旁看着的災民,沒有一個不跟着傷心的。
雖然他們不知道犧牲的誰,可是他們卻知道,這人是爲了自己而犧牲的。
他是父母的寶貝孩子,是妻子孩子的頂樑柱,可是現在卻因爲他們這羣陌生人,失去了最寶貴的生命。
而且,他們面對這種情況,還什麼都不幫不上!
災民們在長者的有序安排下,有幾個人拿着水壺和毛巾,來到運輸車前。
“同志們,你們辛苦了,喝口水吧。”
“來擦把臉吧,你看你們都被火薰成什麼樣子了,真是辛苦了。”
“小同志,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老鄉說着說着,也被菜鳥們傷痛欲絕的氣氛感染着,一起哭了起來。
向羽擦了把眼淚,大聲命令道:“蛟人全體都有,下車休息!”
“葉峰不在,你們也不能讓他失望!做出蛟人應有的樣子!”
“下車整頓休息,全體養好精神,準備迎接下一次艱鉅的任務!”
蛟人的菜鳥,聽到這話,一個個都忍住心中的悲痛,強行打起精神,他們不能讓教官失望!
即使教官不在了,他們也是特種兵部隊,應該衝在最前線,保護鄉親,而不是像個廢物一樣,在這裡哭!
菜鳥們都從運輸車上下來,隨便找了一處空地坐下休息。
有的人還沉浸在傷痛中,癱在地上默默哭着,有的人緩和了一些,一邊哭,一邊摘下手套,把上半身的防火服脫下來。
在脫下防火服的瞬間,有一些液體從裡邊流了出來。
那是他的汗水!
防火服不透氣,而且他們在撲火的最前線,因爲大火的緣故,體感溫度會更高,所以出汗很多。
他們的手被汗水浸泡的泛白、發皺。
就在他休息的時候,一個穿着和他們相同防火服的人走了過來。
這人臉上被大火薰的漆黑,已經不太能看出他本來的模樣,只能從眼睛的輪廓看出,這人很像葉峰!
葉峰來到菜鳥跟前,看着他們大哭的模樣。
心中忍不住暗自想道:這羣人以爲自己死了,現在是在給自己哭喪嗎?!
不錯,小子們有點良心,看到自己死了,還知道哭一哭。
他來到李二牛跟前,李二牛正坐在地上大哭着,嘴裡還振振有詞。
“教官,你一路走好,等俺回去,俺就給你燒紙,天天給你擺供品!”
“你這麼年輕,也沒留下個後,以後俺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俺的孫子就是你的孫子,俺讓他們給你上墳。”
“俺回去了,還要給你立塊碑。”
張衝在一旁,一邊哭一邊搭話道:“教官還沒結婚,這死了也沒個伴,回去俺找個柳木,摳一個新娘出來,讓它和教官的衣冠冢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