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的警報在帝都的上空迴旋,周圍突然混亂的人羣使得馬車無法正常行駛,喬修亞來不及思考太多,就直接開門下車,他扶起幾位因驚慌失措跌倒在馬車旁的帝都民衆,然後擡頭看向城市的東側。
“好傢伙……”
輕呼一口氣,喬修亞眉頭皺起,不禁喃喃自語道:“這可了不得。”
城市的東側,有着火光搖曳,赤色的光芒照亮了數個街區,黑色的煙塵正騰空而起,覆蓋了不小的地區,布蘭登和諾查丹瑪斯也都下了馬車,他們同樣看着這一幕。
“那個地方是居住區……什麼情況?”
豐富的經驗讓金髮的劍士迅速的判斷出城市中的火勢並不大,等到城衛兵反應過來趕去滅火後,便不會造成太大破壞,可他還是面色肅然:“難道有哪個法師在自己家裡做禁忌實驗時出意外了?”
法師實驗意外,這種事情在幾十年前經常出現,每次都會造成不小的破壞,不過如今,帝都皇家法師協會內有專門的法師實驗區,倘若不是實驗什麼禁忌術式而是一般的魔法,那麼去更加專業的實驗區肯定比在家中要好。
“不,不是實驗意外。”
老法師看的卻是異常清楚,他的雙眼中閃爍着魔力的光輝:“沒有魔力波動,沒有大量元素彙集,而且假如是意外,那麼實驗的法師早就應該出來收拾局面了……這是單純的鍊金爆炸,不是法師實驗的意外……”
沉默了一會後,他一字一頓,清晰的說道:“說不定,這是蓄意的襲擊。”
突然發生的爆炸,只出現了一次,慌亂的人羣漸漸恢復了冷靜,尤其是當他們察覺爆炸在距離自己很遠的地方時,並威脅不到生命的時候,勇氣便重新回到了他們的內心。
不得不說,作爲帝都的居民,他們大多都有着不俗的教育水平,鎮定下來的人羣在趕來的城衛兵指揮下,有序的穿過街道,回到各自的家中,中途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衛兵們也來到黑色馬車前,他們看見了喬修亞等三人,原本想要上前檢查一遍,但是在某個衛兵的提醒下,其他人卻也都發現,這馬車上不起眼的徽記代表着帝國皇家法師協會,而那名背對着他們的白髮法師身上的法袍,是隻有大法師才能穿戴的晶紋白袍。
在帝都,敢冒充法師協會大法師的人恐怕還沒有出生。
而能和大法師同乘一座馬車的,不是貴族,也是強大的職業者,這羣城衛兵乾脆的繞過了這三個人,前去其他地方主持秩序。
——傻子纔去招惹這羣人。
布蘭登還在冥思苦想爆炸的起因,而此時,城市東側的火光已經變得微弱,城衛兵似乎已經控制住了火勢,諾查丹瑪斯同樣正在思索,不過沒過多久,他便開口道:“我們去現場看看情況?”
這位老法師的眼中滿是疑惑,雖然他之前有過猜測,這是一場刻意進行的襲擊,可是道理卻完全講不通——爆炸發生的地方是外城區的東側,普通居民居住的住宅區,在那裡爆炸最多也就殺死一兩家居民,摧毀一兩座民居,同等威力的攻擊不說其他地方,就算在同爲外城區的商業街也能殺死數十人,金錢損失更是不知道翻多少倍。
因此他想要前去看看情況。
而喬修亞和布蘭登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他們也非常好奇。尤其是喬修亞,他心中隱隱有個猜測,卻不知道這個猜測對不對,所以必須要去現場看看才能明白情況。
三人重新回到車廂,在馬車伕的駕駛下,馬車掉頭,朝着街道的另外一邊行駛而去,沒有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行人擁堵,他們的速度還更快一分。
沒多久,他們便通過帝都的中心主幹道,經過無數店鋪和民居,來到了城市的東側,爆炸現場。
爆炸現場已經被封鎖,無數城衛兵正在四周巡邏,清理,某些衛兵本來還想要阻止馬車繼續前進,不過就和他們之前的同行一樣,在看見馬車上的皇家法師協會徽記後便恭敬的讓開了道路,喬修亞等人順利的來到了現場。
一片民居的廢墟殘骸附近,有幾支衛兵正在整理現場,廢墟之中,火已經徹底熄滅,只剩下零散的黑色餘煙從被燒的焦黑的木質房樑中冒出。
火勢當時非常猛烈。
只看一眼,喬修亞就能做出大致的判斷——因爲廢墟之中,除卻石質和被高溫燒的幾近融化的鋼鐵造物外,其他的木頭傢俱和裝飾都化成了灰燼抑或是焦炭,哪怕是一點完整的殘骸都找不出來,自然的火災和爆炸不可能造成這種程度的破壞,只有法術和鍊金材料才能辦到。
而一旁,諾查丹瑪斯也確定了自己的看法,他皺起眉頭,撫摸着自己白色的鬍子:“果然是蓄意造成的爆炸和火災,萬幸因爲慶典將近,周圍的民衆都在街道上游逛,所以造成的傷亡應該也不大。”
而在更加細緻的觀察後,喬修亞也大致確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斷。
“邪教徒們。”
他低聲自語道:“肯定是他們乾的好事。”
所謂的邪教徒,廣義上而言,就是非七神信仰的教派成員,他們中有原始的德魯伊祖靈信仰,也有獸人的薩滿祭祀,但這些都當不上一個邪字,最多算是異教徒,所以狹義特指的話,邪教徒就是說那些玩弄血腥儀式的惡魔信徒。
邪教徒的起源不可探查,但可以斷定其歷史至少和七神教會相當,他們的能量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大陸的西部蠻荒地區,有不少部落就是信仰各種惡魔邪教,他們殺戮活人,用鮮血繪製法陣獻祭,甚至會進行‘互食’‘自食’‘集體自殺’等極端可怖的祭祀儀式,用以獲得深淵的邪惡力量。
信仰惡魔的人大多都慾望深重,只要陷入其中便無法自拔,他們追求混亂,死亡和整個社會羣體上的騷亂,讓一切都重歸沒有秩序,弱肉強食的原始形態,前世遠南遭遇龍禍之時,便有不少邪教徒刻意煽動難民暴亂,甚至是攻下數個小城市割據一方,造成了極大的混亂,對整個王國的秩序造成了異常沉重的打擊。
發生在北方帝國各地的血腥殺人案件,在喬修亞看來也是邪教徒的所作所爲,他們應該是打算通過血祭來進行隱秘的召喚儀式,可是深淵在上個紀元就被聖賢封印,只要封印不解封,那麼除卻伊波恩之書這種直連深淵的魔書外,召喚儀式就很難成功。
這次帝都的爆炸,在戰士看來,便是一次接近成功,最後卻失敗的召喚儀式,諾查丹瑪斯認爲這次爆炸是火藥之類鍊金造物造成的,可喬修亞卻知道,惡魔的召喚儀式中本來就需要硫磺硝石之類的材料,兩者並不衝突。
“不過,居然敢在帝都召喚惡魔,還差點就成功了……要知道,過幾日就是剿滅獸人的慶功宴。”
轉頭,看向帝都的中心,那座巨大的黑曜石宮殿,喬修亞摸着自己的下巴,輕笑道:“挑在這個時候下手,真不知道那位陛下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而此時,爆炸的消息也已經傳入了帝都的最中心,莫爾萊宮的皇室書房中。
伴隨着一聲冷哼,可怕的風暴,正在其中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