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步上了樓,將華佗又拖到了角落裡。推開門,陌蘇白就像嬰兒一般躺在牀上,我坐在牀邊,手指他的臉上輕輕摩挲,然後側身躺在他身邊,聽着他均勻的呼吸,我再次陷入狂亂的記憶中。
我漸漸入睡,耳邊慢慢一陣癢癢,我迷糊中一巴掌拍在似火爐一樣的東西上:“死蚊子走開!”
我想接着睡,但那火爐又貼了過來,咬着我的耳垂,接着又往下走,冰涼得讓我全身一緊,我頃刻間清醒過來,艱難的扭過頭:“陌蘇白。”
還未喊完,他便覆住了我的脣,火辣的吻立刻讓我全身一陣酥麻。陌蘇白半個身/子倚在我身上,聲音中極力壓抑着某種情緒:“爲什麼要睡/在我牀/上?”
“我,你,你不是昏迷嗎,我睡在你旁邊正好照顧你,照顧你。”我居然在這個時候膽怯了,舌頭也開始打結。
陌蘇白板住我的臉,看着我:“穿成這樣子照顧我?”
“什麼?”我一抓自己的衣服,纔想起我現在穿着的是陌蘇白的睡衣。我下意識的抓緊了衣服離他遠了點:“我衣服都,都溼了,只能找你的衣服穿。你不準瞎想,也不準亂動!”
“我就是瞎想,就是亂動呢?”陌蘇白將我圈在他懷裡,痞子一般的耍無賴道。我一動不敢動,生怕觸動他某跟神經,連忙轉移話題:“你的頭還疼嗎?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你檢查好不好?”陌蘇白再次含住我,我渾身一陣戰慄,這讓我更恐懼,忽然肚子一陣疼痛,我摳進了陌蘇白的皮膚裡,他擡起溼漉漉的頭低聲問:“怎麼了?”
“只是肚子疼。”
該死不死,偏偏這時候來大姨媽。
燈光驟亮,我像刺蝟一樣窩在牀上,那種痛感傳遍全身。陌蘇白忽然用牀單裹住了我,我按着他的手吃力的問:“你幹嘛?”
“我們去醫院,我不會讓你有事。”他攔腰抱起我,我搖搖頭:“我沒事,我只是那個來了。”
“那也要去醫院!”陌蘇白快步往外走,我拽着門:“真的……不用去醫院。”
“笨蛋,她是來月經了。把她給我,你去買商店買兩包衛生巾回來。”門被推開,打着哈欠的華佗無奈的看着我們。陌蘇白低下頭一副要我確認的樣子,我急忙點頭,今天晚上臉算是都丟盡太平洋了。
“把她給我,你去買衛生巾吧。”華佗伸手要接我,陌蘇白閃開了,將我放到牀上:“等我回來。”我點點頭,他拽着華佗道:“你跟我一起去。”
“喂,哪裡有兩個大男人深更半夜去買衛生巾的,又不是我來月經,又不是我女人,我纔不去!”華佗抗議道,陌蘇白不由分的拽着他走:“你再默默唧唧,永遠不要來我家。”
陌蘇白最後還是將華佗拉走了,我爬起來繫好睡衣,蹲在馬桶上揪着頭髮:“天哪,我居然讓兩個男人替我去買衛生巾,老天,你不如劈死我算了。”嘎嘣,屋外真的就響起一陣電閃雷鳴,嚇得我半天不敢再說話。
“洛情緣!”巨大的推開門的聲音伴着陌蘇白略顯焦急的嗓音,讓我一陣恍惚。我捂着肚子:“陌蘇白,我在浴室!”
沒有三十秒,浴室門的忽然被打開,我嚇得愣在那裡不知所措,關鍵是我現在正在上廁所,更關鍵的是華佗居然又站在不遠處,隱忍着不讓自己笑出來。
“你,你怎麼進來了!”我的臉紅得像蘋果一般,扯過陌蘇白手裡拿的袋子,我閉上眼大喊道,“你,你先出去啦!”一會兒,我便聽到關門的聲音,我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打開袋子,拿出衛生巾……然後想到他們去買的情景,我嘴角開始抽筋。
待我出來時,客廳只剩下陌蘇白一個人了,他站在窗邊,沒有察覺我出來。這樣沉思的陌蘇白忽然讓我想起了洛嵐,每天我下班都會看到洛嵐在窗邊沉思,他們的神情在那一瞬間居然我覺得有幾分神似。
洛嵐,我的心再次像流血了一般。
我悄悄走到陌蘇白身後,環住他的腰,緊緊的靠在他身後:“在想什麼?”
“你,好點兒了嗎?”玻璃裡的陌蘇白居然有些難爲情的問道。我埋在他的後背裡悶聲道:“好多了。剛纔你那麼着急找我,是怕我又跑了嗎?”
陌蘇白握緊我的手,輕啓脣:“你敢跑,我也有方法捉你回來。”貼着他的背聽他的聲音深沉悅耳,隨着他的心跳一起迸發出來。我像一隻懶貓一樣蹭着他的脊背:“陌蘇白,你也休想再離開我。”
“啊!”我忽然被陌蘇白攔腰抱起,他低頭吻了我一下:“我們去睡覺。”
“可是,我……”我拉着的他的衣服,怎麼也說不出後面的話。陌蘇白咬住我的脣輕喃道:“我只想抱着你睡覺。”
砰,我的臉再次巨紅,原來是自己多想了……我又四處望了望:“華佗,走了嗎?”
陌蘇白臉色刷的就變了,我小心翼翼的扯扯他的衣角:“你怎麼了?”
他將我窩進他懷裡:“那個傢伙看到了你……那個,我不會饒了他。”我徹底不敢再說一句話了。
陌蘇白將我放在牀上,他也躺了下來。手圈住我,溫熱的身體讓我的心臟七上八下,如同提了三四桶水般。我窩在他的頸間,聽到他輕聲問:“這樣好些了嗎?”
眼角潮溼,我更湊緊了他:“陌蘇白,我們結婚吧。”
清晨醒來的時候,他早已不在身邊,被子凌亂的蓋子我身上,想着昨夜與陌蘇白相擁而睡,溫暖充滿心扉。
肚子的微痛讓我不得不趴在牀上。洛嵐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情景再次浮現在腦海中,我的手漸漸攥成拳頭。
我爬起來,赫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個紅色的盒子。赤腳走過去,輕手解開紅色的帶子,一套柔軟的衣服便呈現在眼前:一件淺綠色的針織衫下面壓着一條白色的連衣裙。
我摸着那條連衣裙,軟軟的,再一次將我的心融化。我抱着衣服下了樓,陌蘇白並不在客廳裡,我看向浴室,豎起耳朵來聽,裡面也沒有流水的聲音。
“唔,這張比上兩張更勁暴!浴室共/愛!”華佗的話突兀的在腦海中響起,我滿臉黑線,爲什麼總想起和陌蘇白在浴室裡發生的一切!
我擰開浴室,看到裡面空空如也,心中居然有幾分失落,我不禁擰了擰自己:“洛情緣,你怎麼越來越像個花癡!”
擰上門,我換上那套衣服,不大不小,正好合身。
我在鏡子面前照了很久,確定心平氣和、不再氣血噴張,纔敢一點點拉開門,探出頭去。冷不丁,陌蘇白站在了我面前,扶着牆一隻手掐住了我的下巴:“你這樣探頭探腦的,是害怕見我嗎?”
“什麼!誰,誰怕見到你,我又沒有做虧心事。”我的臉嫣紅,明明已經說要和他結婚了,我怎麼還這麼“知羞恥”呢?
看到他纏着紗布的頭,拉開門站在他面前,小心的摸着:“還疼嗎?”
“只要你不再刺激我,我就沒事了。”陌蘇白摟住我,抵着我的額頭說,我一怔:“你,你昨晚沒昏迷!”要不他怎麼知道華佗和我說的話!他搖晃着我,我倆就像一對不倒翁在原地晃來晃去:“昏過去了,後來又醒了。”
我揚起手摸着陌蘇白的耳垂,故意問道:“陌蘇白,你的耳鑽怎麼沒了?”他低聲淺笑:“我在廁所吻你,不是被你抓了去。”
我的臉就像煙花一樣一會兒紅一會兒紫,他怎麼越來越沒正經!我彆扭的說道:“你還敢提那次,我差點就恨死你了。你的耳鑽就在我包裡,你等我一下。”我跑到沙發邊翻出那枚藍色的耳鑽,張開手給陌蘇白:“現在……完璧歸趙。”
“幫我戴上。”陌蘇白低下頭,我嚥了一口口水,他的耳朵真薄啊,藍色、金色的耳鑽排成一個彎彎的形狀閃着光彩。我拿出那枚耳鑽捏住他的耳朵,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洞就在他左耳上。
我還是第一次給別人戴耳釘,還是一個男人!我極度的緊張不安,我的手都有些哆嗦,小心的拉長他的耳朵,想讓耳孔大一些,卻更看不見了。
我拿着耳鑽的一頭,就像老太太穿針一樣拿着。忽然,我在那耳鑽細長的金色耳棍上看到了細微可見的字母——YLC,在洛嵐的項鍊上也刻着這幾個字母,是巧合嗎?
我還揪着陌蘇白的耳朵,無意識的用了一些力,他輕皺眉,我才緩過神兒來:“忍一下,馬上就好。”我將耳鑽小心的鑽進他的耳洞裡,終於給他戴上了,我長舒了一口氣。他攔住我的腰,眉頭皺得很緊:“你是在幫我帶耳鑽還是幫我打耳洞?”
“什麼?喂,是你讓我爲你戴的,我根本沒有給別人帶過耳釘!”我不滿的反駁道,陌蘇白勒緊了我,問了一句很讓我鬱悶的話:“沒給任何人戴過耳釘,包括任何的男人和女人?”
“嗯。”我點頭,這傢伙不會連這些也在意吧?他的吻覆了上來,在失去理智前我還清晰的記得他耳鑽上的‘YLC’三個字母,輕吟問道:“陌蘇白,YLC是什麼意思?那個耳鑽是你媽媽留給你的嗎?”
這是我第一次正面和陌蘇白提到關於他媽媽的事情。陌蘇白忽然離開我,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着我,讓我心臟一緊。我忽然想起那天我和陌蘇白都發高燒在醫院吊針的情形。
‘陌蘇白,你爲什麼怕醫院?’
‘沒有。’
‘你騙我,肯定有。你這麼怕醫院,你媽媽帶你來看病一定很頭疼。’
‘我說了沒有!’
我才意識到他當時的憤怒就是因爲我提到了他媽媽。我張張嘴,還是下定決心問下去,雖然我一再告訴自己他的耳釘上的字母和洛嵐項鍊上的字母會一樣完全是巧合,但我想知道陌蘇白的過去:“你媽媽……”
“她死了!”陌蘇白憤怒道,我緊閉嘴巴意識到自己碰到了陌蘇白心中的刺兒。
四年前的他是那樣的乖張,還是警察叔叔“重點關心的對象”,他到底有怎樣的過去,爲什麼這麼恨他的媽媽,我再次提起勇氣:“陌蘇白,你恨她?”
陌蘇白的臉上是一副捉摸不透的神情,他鬆開了手,淡淡說了一句:“不用你管。”
他走進浴室,扣上門。我站在門外,半天沒有適應陌蘇白這忽冷忽熱的轉變。
YLC,爲什麼洛嵐的項鍊上和陌蘇白的耳鑽上都刻着這是三個字母,真的只是巧合嗎?我心中竟升起了一絲不安——陌蘇白和他媽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我多想了吧,僅憑着幾個想相同的字母,我就這麼“浮想連篇”也太敏感了,難怪我總是惹他生氣。
“陌蘇白,對不起。”我靠在門扉上對他說道,許久沒有聽到他的回答,我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他伸出手將我拖了進去。
我驚魂未定的審視着他,他的臉慢慢湊近,我閉上眼良久才聽到他說:“我讓你進來是幫我洗臉。”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撅着嘴正靠近陌蘇白,他眼角帶着戲謔的神情,我一下就火了推開他:“你自己有手,自己去洗!”
“華佗好像說過,如果我的傷口沾上水……”他又耍無賴道,我忙按住他的手:“我幫你洗!”我沾溼了毛巾,給他輕輕的擦着,陌蘇白眉毛顫動,幸福就在眼前,我有什麼理由放過呢?
我擰了擰毛巾,小心的給他擦拭着額頭,額頭還有些淤青。我再次充滿懊悔和自責,我怎麼就能打下去:“陌蘇白,對不起,但那天你爲什麼不躲開!”
“我沒有吻那個女人。”陌蘇白悠然睜開眼,我的手停在他額角,心跳得厲害:“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