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就在這裡面。”
魔女說着就推開了門。
屋子裡沒有點燈，藉着窗戶外面的月光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
他站在窗前，緩緩轉過身來。
莉莉立刻奔了過去，驚喜地問：“兄長你醒了？”
魔王點點頭，看着彌亞問：“怎麼連精靈王也來了？”
莉莉立刻解釋道：“因爲兄長你遲遲不醒，哈茨公爵叛變了，爲了……”
魔王打斷她，說：“哈茨不可能叛變。”
“兄長！”
莉莉向他講訴了事情的經過。
魔王聽完，沉默了一陣，然後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莉莉答道：“是聖元紀3045年7月25日。”
什麼？
魔王向彌亞問道：“爲什麼比我們約定的時間提前了許多？距離海倫成年還有五個月吧。”
“是的，因爲一些意外，計劃提前了。你可以向魔女詢問具體的原因。”
彌亞說。
“不用，這些事都以後在說，現在我有話跟海倫講。”
魔王拍了拍莉莉的肩膀，輕聲說：“先帶伊伽貝拉殿下去休息。”
彌亞看了海倫一眼，最後還是跟着莉莉離開了。
海倫終於上前，遲疑道：“父親。”
這是怎麼回事？
不管是身高還是長相，魔王都和希爾判若兩人。
但是他身上的氣息和法聖希爾沒有絲毫差別。
她一向對氣息最爲敏感，絕對不可能認錯。
“呵，這麼快就發現了？”
魔王彎下腰，柔順的黑髮垂落在地，用清澈的雙眼看着她說：“海倫，你長高了。”
海倫又上前一步，握住他的黑髮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放心把你單獨留在人類大陸，所以找了副軀體照看了你七年。”
“直到那具人類的身體再也無法承受我的力量，我纔不得不離開。”
“你在羅蘭公爵家過得還好嗎？”
魔王問。
“不。”
海倫放開了他的頭髮，並從他身前退開。
她低着頭說：“你是故意的，你想讓我憎恨人類。”
魔王一邊向她靠近一邊溫和地問：“我爲什麼要讓你憎恨人類？難道你在羅蘭公爵家過得不好嗎？我可是救過他的性命，他也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你。”
“而且……”
魔王停下了腳步，“把你扣押在人類大陸本來就是六族的要求，他們擔心你在擁有絕對的力量後會幫助我統治七族。”
“六族怎麼可能消除對你的戒心呢？”
“畢竟，你的身體裡可是流着我的血液。”
他站在海倫身前，漂亮精緻的食指漸漸湊近她的額頭，“好了，讓我來了解一下你的情況。”
許久之後，魔王的手指才離開她的額頭。並不悅地說：“你遇到過危險。”
“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嗎？還有關於你和精靈王簽下生命平等契約的原因。”
魔王的聲音漸漸變得冰冷。
他一直在沉睡中等待海倫歸來，只要她接近，他就會立刻醒來。
他明明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沒想到許多事情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哈茨怎麼會不按他的吩咐行事，還企圖殺死海倫？
更重要的是，海倫爲什麼會跟精靈王簽下伴侶契約。
包括計劃提前的事情看起來都是精靈王的陰謀。
是要強行把海倫綁在六族那邊嗎？
真是妄想。
他們絕對不會想到，一旦海倫覺醒，就會成爲魔靈族統一蓋亞大陸最強大的助力。
不過精靈王看上去很有把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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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打了個響指，突然出現的柔和光線把四周照亮。
這是一間金碧輝煌的臥室，那些美麗的黃金在柔光下閃爍着漂亮的光澤，每一件做工細膩的擺設都在吸引着人的視線。
海倫嘆了口氣說：“你的愛好就不能改改嗎？”
魔王微微挑了挑眉，問：“你想怎麼改？不喜歡黃金嗎？那我叫人把這些都丟掉，用永恆之石給你做成臥室？”
海倫撫額：“不，我覺得現在就已經非常好了！”
“來坐，要喝酒嗎？”
魔王的語氣變得鬆快，“來吧，慢慢告訴我這幾年發生的事情。”
海倫在天鵝絨沙發上坐下來，說：“沒什麼特別的。我在羅蘭叔叔家認識了一個朋友。”
魔王走過來，面朝她盤腿坐在地上，撐着頭問：“她叫什麼？”
“伊莎羅蘭。”
“你們很要好嗎？”
“是的。”
魔王想了想，問：“你覺得，魔組也會有朋友嗎？”
海倫點頭：“伊莎是我的朋友。”
魔王露出詭異的微笑，“看來你並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問，她會把身爲魔族的你當做真正的朋友嗎？”
“當然，伊莎知道我是魔族。”
羅蘭叔叔家那些叫她惡魔種的人都是知道的，伊莎當然也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見她說得篤定，魔王並沒有繼續反駁，只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去了皇家魔法學院。”
他們像一對非常熟悉的普通父女那樣聊了很久，魔王非常有耐心，而且對她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充滿好奇。
他甚至追問了艾蘭的事。
海倫也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希爾一直都是你嗎？還是你假扮成了他？”
“說起來有些複雜，你可以理解成希爾是我的轉世。”
“那麼你認識茜桫裡德嗎？”
魔王似乎回憶了一會兒，“啊，是帕帕裡皇室的人，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是在一個拍賣會上見到的，她想殺死艾蘭。”
“然後呢？”
“唔！”
海倫捂住了頭。
好痛！
然後她在地下室裡遭到攻擊暈倒了，再醒來就和彌亞待在山洞裡。
海倫揉了揉太陽穴，說：“我受到攻擊，並且因此魔力混亂，不知是七彩鳳凰還是彌亞救了我。”
彌亞？
魔王扯起嘴角，有些不滿地問：“你們已經這麼要好了嗎？”
海倫說：“他挺好的，跟他在一起很開心。”
“哼！”
魔王的手從下顎離開，輕輕拍打在地面，黃金髮出清脆的聲響。
“你是魔族，知道什麼是開心嗎？”
他活了幾萬年都不知道！
魔族這樣的身體，是體會不到太多情緒的。
尤其是虛無縹緲的愛情。
正是因此，他纔會答應六族讓海倫在人類大陸成長的要求。
但是看起來，精靈王已經成功拐騙了他的女兒。
好氣。
他現在的心情應該很不爽吧。
可惜魔王的臉色平靜得很。
海倫完全無法察覺到他的想法，自顧說到：“雖然不能感覺到，但是能夠猜想。”
“你就靠猜想跟一個異族簽下了伴侶契約？”
魔王的聲音非常好聽，舒緩又溫和。
雖然他的想法並不一致。
海倫解釋：“對於彌亞來說我也是異族。這有什麼關係，愛情是不分種族的。而且在被你們召喚來之前，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人類，想和一個人待在一起的心情還是能夠確認的。”
“你還沒……”
魔王趕快止住了話頭。
可是，經過那些年，海倫還沒有忘記前世的事嗎？
還是說，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精靈王對海倫的靈魂做了什麼？
可惡。
事情看起來一點都不順利。
魔王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並說：“如果精靈王是在利用你呢？你怎麼能夠確定他不是？”
海倫垂下雙眼，沉默不語。
魔王以爲她猶豫了，剛要繼續遊說，卻聽到海倫低沉的聲音。
“這個世界的人，有誰不打算利用我嗎？”
魔王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說什麼？”
“除了伊莎，還有誰不打算利用我嗎？”
“魔靈族，六族，你們召喚我來的目的不就是要利用我殺掉她嗎？”
“賦予我第二次生命的意義，不就是我可以利用嗎？”
魔王終於回過神來，立刻打斷她。
“不！”
他從地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說：“事情都會改變的。”
“萬事萬物都不會一成不變。”
“孩子。”
“我親愛的女兒。”
他俯下身，輕輕拂開遮擋住她面容的黑髮，然後托起她的下顎說：“相信我，我們是同伴。”
“你看，這漂亮的黑髮。”
“你與我一模一樣的眼睛。”
魔王輕輕合上她的雙眼，“別這麼想孩子，相信我，我是你的父親。”
“爲了魔靈族的將來，你與我在完成一件必要的事情。我和你一起，我們是親人，是同伴。這和單純的利用可不一樣。”
“你以後會明白的，我有多麼重視你。”
“我曾陪伴你成長，絕不是把你當做工具。”
“你知道的吧，女兒。”
魔王跪下來，慢慢擁抱住她。
“你很孤單嗎？”
他問。
海倫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清楚，但我猜想是這樣的。”
“總有一天，我們能清楚感覺到所有情感。女兒，我不會讓你一直孤獨下去的。”
“父親。”
魔王放開她，注視着她，問：“你想說什麼？”
海倫笑了起來，“彌亞跟你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