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活膩味了?”錦衣公子怒火萬丈地猛然轉過身去。月錦筱也踮起腳尖,透過錦衣公子的肩膀像前方觀看。剛纔說話的是一個渾是泥的莊稼漢打扮少年。他的年紀大概有十八九歲,頭上包着紅布,胸前繫着沾滿泥的英雄巾,背上揹着一把彷彿船槳一般的大劍。劍沒有鞘,只是用蘆葦葉一層層包着,用草繩拴在胸前。
“奶奶的,原來是臭泥腿子!”錦衣公子用袖子捂住鼻子,似乎受不了這個少年一身土腥味,“本公子的事情,你個窮莊稼漢也敢管。你知不知道我親大哥是誰……”
嗚地一聲輕響倏然傳來。月錦筱感到眼前微微一花。剛纔還在破口大罵的錦衣公子忽然僵在了當場,彷彿被人點中了穴道。在他周圍的嵐帝國衛士一個接一個地倒在地上,鮮血從他們身上一點點滲出來,在地上積成一個淺淺的血坑。
那個渾身是泥的少年走到錦衣公子的面前,咧嘴獰笑:“你親大哥是誰,你倒是說話呀,怎麼?啞巴了?”他擡起手,捧住錦衣公子的臉,輕輕一提,將腦袋從他的脖子上挪開,拿到面前,“喂,大聲點,我聽不見,哈哈——”
這個怪誕而血腥的景象,讓月錦筱肚子裡一陣子翻江倒海,差一點吐出來。原來,剛纔那一剎那,這名錦衣公子的人頭已經被齊頸削斷。
那少年一鬆手,錦衣公子的腦袋倏地落下,他一擡腳,一腳踢在腦殼之上。這枚人頭嗚地高高飛起,直入青天,化爲一個細點,最終消失不見。直到這個時候,那個錦衣公子的無頭屍體才轟然倒地。
看着莊稼漢少年仰天大笑的瘋狂樣子,月錦筱感到一股寒氣從頭竄到腳。難怪君如璽派歌舒蓉來看住自己,原來進城的人真的都是魔頭。這個少年看起來只有十八歲,但是他的劍法兇猛得就好像洪水猛獸,她根本看不清他的出手。電光火石般的一劍,連殺二十多人,而且用的還是那把重達五十斤的巨劍。這樣彪悍的劍法,就算是君如璽都使不出來。
這個渾身是泥的少年在月錦筱眼中,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條橫江的猛龍。
“喂。”少年的聲音似乎從一個遙遠的地方傳來。月錦筱如夢初醒地擡起頭來:“啊?”
“怎麼樣啊,神命天星,我剛纔的那一劍,還入得了你的法眼嗎?”少年冷笑着問。
“呃,哦,你認識我啊。”月錦筱失聲說。
“神命天星之名,只要長眼睛的都知道。我又不是這個蠢貨。”少年一腳踢在錦衣公子的無頭屍體上,將它踢到了街邊。
“雖、雖、雖……然不錯,不、不過比起如璽的劍法……”月錦筱雖然在心底無比痛恨自己爲什麼這麼緊張,但是她的嘴皮子卻下意識地打顫。
“切!”少年咧嘴笑了笑,走到月錦筱的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將嘴湊到她的耳邊,“你給我記住了,我一定會成爲天下第一劍,也會成爲你的夫君。到時候,我會把君如璽的腦袋裝在銀盤子裡送到你的面前,那就是我猛如龍獻給娘子的結婚禮物,哈哈哈哈……”
少年說到這裡,仰天大笑,似乎連眼淚都要被他笑出來了。在他看來,嵐帝國皇子君如璽就好像一個活生生的笑話。
“猛如龍!?”月錦筱渾身顫抖,眼睛瞪得滾圓,“他、他就是一日屠三城的血闖王猛如龍。”
這些日子,血闖王猛如龍的名頭已經如雷貫耳。雁之大陸名聲能竄得這麼快的豪傑,除了一出世就力殺千年旱魃和旱魃主人的星命八少年,就要算這位血闖王了。連續幾個月的雁報頭版,全都被這位殺人王佔滿了。一人殺上關西藩都城——潼崖城城牆,連殺七將,獨破雁國北方第一雄關,建立血朝國都。在雁國西北平原以快騎迂迴突破,大破九藩聯軍,一日連屠三座名城,殺得雁國權貴屍積如山。血闖王的名聲拖着一路的白骨直達千帆城。
“如玉公子死了!”人羣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一批披掛嵐帝國盔甲的士兵分開人羣,衝到錦衣公子和他的衛兵屍體周圍,驚慌地蹲下身檢查。一名士兵首領猛然擡起頭來,看了猛如龍一眼,擡起手,閃電般放出一枚煙花。煙花凌空炸開,綻放出一朵絳紅色血花。在千帆城周圍的街道上同時傳來怒吼聲,千帆城百姓嚇得忙不迭閃到兩邊,讓一隊又一隊烏衣黑甲的嵐帝國戰士穿過街區衝到猛如龍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