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一夜的疾奔,剪水舟來到了吞雲江中下游一段較爲寬廣平緩的江道上。在這裡,江水分出幾路匯入江畔幾個大湖之中,然後江流會從東西流向轉爲南北向,再轉回東西向,形成兩個急促的拐彎。
在這一片江道之中,因爲湖畔的城市密集,所以船隻衆多,江運繁忙,是雁之大陸最爲富庶的江東地區。剪水舟在順流而下過程中,發現無數藩主使節的官船都在江畔的港口停泊。
“這麼多使節船?”千驕敏銳地感到了氣氛的不同。
“消息已經傳出來了,千殿下。”鍾卿站在船頭,眺望着江邊港口中的使節船,“君如璽開始在千帆城鐵匠坊建造制鼎臺,準備澆鑄天下鼎。一旦鼎成,天下豪傑必然會到千帆城詢問鼎之輕重,以此來表明問鼎稱霸的決心。如果不肯來的,那就是表明自己只是割據一方的諸侯,而不是志在天下的雄主。所以,無論你願不願意,天下鼎一成,就是豪傑們攤牌的一刻。所以使節船纔會雲集江東,所有人都在緊張準備出使千帆城,包括哪些想和君如璽對抗的強藩。”
“我們不得不去千帆城一趟。否則他日就算起兵,也沒人認你做雁嵐之主,對不對?”千驕沉聲問。
“是啊。”鍾卿嘆息了一聲,“要說準備充分,天下就沒人比嵐帝國的皇子準備更充分。他的兵馬軍備都是第一等的。光是戰獸和戰船就是雁國二十一藩霸主的總和。一旦打起來,誰碰上他誰完蛋。現在他殺了千年旱魃,挽救了天衰地竭,令天下歸心,那就更加肆無忌憚。”
“所以,他要鑄天下鼎,逼天下豪傑表態,是爭天下,還是俯首稱臣。他一下子就搶佔了主動權。”千驕輕輕抿住嘴脣,“這棋走得一步扣一步,氣魄驚人啊。”
“最妙的就是,他不在嵐帝國的城市鑄造天下鼎,而是租用了小塘川的地盤。完全不給天下豪傑任何不來的理由。要是真不來,那就純屬膽小鬼了。再加上天星問劍大會,以神命天星做誘餌,讓強藩們有了憑武力奪取天星,制霸天下的希望。所有他未來的敵手都會聚集千帆城。可怕啊可怕。”鍾卿搓着手說。
“那不是說,君如璽有了可以全殲所有敵手的機會?”靈霄忍不住問。
“沒錯……”千驕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明知道他肯定有安排,但是想要一掌天下權的強者們卻不得不自己走入他的圈套之中。這就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哎呀,你們說成這樣,那不是說君如璽完全是在利用錦筱姐嗎?”靈霄擔心地望向月錦筱。
“啊——欠——”這時的月錦筱正斜倚船頭,百無聊賴地觀看遠處的江景,聽到靈霄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轉過身來,“啊?你們剛纔在說話嗎?我只聽到兩隻蒼蠅嗡嗡嗡嗡地叫喚,嗡得我昏昏欲睡。”
“你真是看不清狀況!”千驕和鍾卿氣不打一處來。
“錦筱,最近的戰鬥,我看你不要露面纔好。”正在撐船的隋楓忽然說。
“爲什麼?我可是主要戰力。”月錦筱不滿地問。
“如果有人知道你是神命天星,說不定那些藩主會來對你不利。”隋楓低聲說。
“他們敢嗎?難道他們想要強逼我成婚?我可是會寧死不屈的。這事兒傳出去,他們還想要臉嗎?這些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會這麼做的。”月錦筱笑嘻嘻地擺了擺手。
“哎,你還能看出這一點關鍵,不簡單。”隋楓有些驚奇地說。
“那當然,小楓爺,你以爲只有你的腦袋才叫腦袋嗎?”月錦筱得意地一笑。
“可是,如果那些強藩乾脆派人來殺了你,反正他們得不到,誰也得不到,那你怎麼辦?”隋楓問。
“小楓爺,你真是缺乏母愛。怎麼會有這麼陰暗的念頭!你的腦袋最好就是去種蘑菇!”月錦筱嗤之以鼻。
“……”隋楓無奈地低下頭,放棄了勸阻月錦筱的念頭。
“小楓爺!”一直在船尾觀察江面的刀甄雪忽然高聲說。
“嗯?”隋楓連忙轉過頭來。
“有殺氣,那條船!”刀甄雪用手指着江面上一艘疾馳而來的快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