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這位同學, 請你醒一醒。”
多麼溫柔的聲音,這樣的聲音讓林詩音想到了棒棒糖裡的香甜草莓口味。
這個聲音很有耐心,見她沒有起來, 又輕柔地喚道:“這位同學你醒一醒……”
想到草莓味饞嘴的林詩音一邊舔弄的嘴脣一邊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咦?
周圍的環境還是陽光鋪滿整個空間的圖書館, 偌大的透明玻璃也是熟悉中的景象。
那麼……
剛纔那幕瓊瑤戲是怎麼回事?
難道那是夢中夢?
眼前纔是真正的現實?
眼前的圖書管理員帶着秀氣的眼鏡, 小巧的臉頰有着瓜子的形狀, 輕描淡狀的顯得很清純。甚至白色的襯衣下可以看到純色的內衣——果然是清純的不能再清純, 白淨的不能再白淨,沒有一點花色的純白色。
溫柔的微笑的表情也不像是假的,
林詩音傻乎乎的使勁捏了一下大腿, 被擰的地方總算傳來了清晰的痛感。她不確定又掐了自己一把,這下完全清醒了——她又下意識地摸了摸眼角, 眼角是乾燥的, 沒有眼淚洗刷過的痕跡。
去你的!
這麼說來, 剛纔那纏綿哀怨的一幕真的是夢啊!
翻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那麼說李小珊的電話也是假的咯。
沒有眼淚, 沒有打架,沒有憤怒的粉絲,也沒有粗魯的圖書管理員……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哦。
她也真是傻里傻氣,怎麼連夢和現實的差距都分不清。衛銘遠怎麼可能和羅密歐打起來,再怎麼說衛銘遠可是極愛面子的校園偶像, 他和羅密歐現在也是表兄弟——所以, 雖然有點磕磕碰碰, 但是不至於到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地步。
居然做出這樣的夢, 林詩音不免笑自己太自戀。
她何德何能, 能俘獲兩大美男?
就算上帝同意,全天下的女人也不會同意, 那不還叫其他女生自卑死。不過衛銘遠那小子在夢裡那麼深情的那句臺詞‘我喜歡你欠着我’倒是停受聽的。
林詩音又在心口美美地繞了那句‘我喜歡你欠着我’一遍,給這個明晃晃陽光下的大白日夢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她傻笑着抱着包包離開了自由吸食知識養分的殿堂——圖書館。
如果說有的人的命天生就是一出風花雪月王子公主的浪漫史詩。
那麼林詩音的這條小命也只算得上是滿口亂糟的街頭鬧鬨RAP。
如果說有的人註定是杯具,註定‘生的悲壯,死的慘烈’,那麼上帝還是有點偏心。因爲上帝給了林詩音另一種人生——那就是洗具,專門洗刷各種杯具。
杯具的人生是可以洗刷的,多洗洗,就成了洗具。
人生啊,這就是人生……
林詩音從圖書館出來,熱氣一下子蒸了起來,這南方的六月可不是哄人的,大白天沒有幾個人願意在街上晃盪。
天居然還大亮,不由得感慨這痛苦的日子過得可真滿,慢的像沒有盡頭似的。
既然她不能左右太陽,那還是左右自己的心情。
她吊兒郎當地耍着細長的手臂晃悠悠地向校門口進軍。
向前進!向前進!
“小姑娘!”
一個邪惡的老者的聲音從後面追着她傳來。
林詩音也不回頭,聽聲音和稱呼就能料定那人必定是羅密歐的新任假爸爸。但是這個死老頭居然裝作買鴨子的裝神弄鬼戲弄了她,還先斬後奏地就收了羅密歐做兒子,所以她極沒禮貌地說:“死老頭,在學校勾引年輕貌美的女學生那可是要撤職的。我勸你離我遠一點,不要沒事就跟我套近乎,姐不吃這套。”
“噗嗤!”
身後的聲音一點也不怒,居然笑了起來。
所以說吧,這個老頭就是一個怪胎加變態,一般人早一腳‘飛火流星腳’踢了過來。
在這裡,她要奉勸所有的地球良民,離此人遠點,在屋門口也要掛上此人與狗不得進入。
大家千萬不要放鬆對他的警惕哦。
她在前面走,故意加快了步子,像一隻聞風要逃的老鼠;他在後面追,更是加快了步子,像一隻鍥而不捨的老貓。
一場貓追老鼠的遊戲進行了幾分鐘,老貓畢竟年紀大了吃不消小老鼠這麼折騰。
老教授連忙在後面故意用話叫住林詩音:“小姑娘,就你這一把骨頭的樣子,也只有狗才會心動。大伯我年紀大了,啃不了骨頭我只喜歡吃肉。還喜歡叉燒包不喜歡旺仔小饅頭。”
旺仔小饅頭……
林詩音聯想到了王晶電影裡經典猥瑣的說辭,又低頭看象自己沒有什麼起伏的胸部——敢情老教授也是同道中人,同好此道。啊呀呀,所以說這個老教授,不一般的猥瑣!
林詩音停下腳步擺好鄙視的眼神很氣憤地轉過身。
她卻發現穿着挺講究筆挺的老教授提着一大包白白綠綠的東西在她面前站着,這包白白綠綠的東西里還露出幾根雞毛,幾塊紅色和綠色的菜葉子。那活蹦亂跳的魚甚至還在塑料袋狹窄的空間內做垂死前的掙扎。
林詩音看傻了眼。
莫非老教授腦袋撞公交車上壞掉了?
“大爺,您這是要做什麼呀?”
老教授神秘地對她微微眯起眼來,有嚴重討好嫌疑地說:“給你的。”說着就要把這兩袋白白綠綠家禽魚肉外加各式蔬菜的塑料袋遞給她。
林詩音連忙將手背在身後,臉色慌張地連連後退。
“給我做什麼?我不要!減肥是我一直依賴堅持的真理——你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要吃旺仔小饅頭去超市買去,別打我的主意。”
老教授繼續笑呵呵地看着他,兩雙蒼老的眼睛也像是流出什麼不可捉摸的意思。
“我聽我寶貝兒子說小姑娘挺摳門,整天就給他喂蘿蔔吃。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天天吃蘿蔔?還有你這一身骨頭還減肥,我看你是連骨頭都不想要了吧。現在的年輕人就喜歡瞎折騰,我看楊貴妃就挺好,她可以做現在女人的典範。”
Stop!
他這是在弱化她的思想!
林詩音搖頭,豎起一根手指隨着頻率搖擺着說:“No,no,no!生命無止息,減肥無盡頭,大爺,您out啦!自己去街角買饃饃吃吧。狗骨頭怎麼了,現在狗都不吃骨頭,全吃的進口狗食,比我小學吃的零食還貴。”
老教授見一計不成,又來一計。
“嘿嘿,我本來是準備給錢你買的——”
“大爺,您就別猶豫了,你曾經的決定很正確,給我錢吧,我還不要您跑路費和保管費。”
老教授故意鬥林詩音玩,伸手摸進口袋裡拿出錢包,當着她的面一面數落一面慢條斯理地說:
“但是小姑娘你的形象太摳了,所以從今天起爲了保證我兒子的飲食,我決定自己買好食物給你送去。”說着又賊笑着看着一臉期待的林詩音把錢整整齊齊裝進錢包,再慢條斯理地把錢包又給裝進了口袋裡。
很明顯了。
他在耍她玩。
壓根就沒打算給過錢!
林詩音也180度變臉,立即轉身:“得了,大爺您別來害我。乾脆開車拉上您兒子上飯店吃吧,我做菜把瀉藥當鹽用的,把沐浴液當豬油使。”
“……小姑娘挺幽默哈。”
幽默你的大頭鬼!
哼哼!
林詩音超級不爽地回覆:“等吃死你的時候,你就不覺得我幽默了。你要是敢把這麼些費時費力的食材弄到我家去,你就準備去醫院給你兒子掛急症吧,我!說!到!做到。”
然後林詩音吹着小口哨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了。
當斷不斷,必受其害。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下第一次就要接下第二次——那她以後的生活還跟杯具有什麼差別!
她可是專門洗刷杯具的洗具啊!
老羅教授看着林詩音活蹦亂跳地越走越遠的背影,腦子裡突然想起來一個人,越看越覺得像,越看越覺得這兩人想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都是老人泛黃記憶裡不知道多少層裡的人呢。時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20多年前。白衣飄飄,恰同學少年。那時候他還是一個老實的學生,和同校的一個女生好上。
他說學校的伙食太難吃了,讓她給他做點小竈。
那女同學姓趙,很風趣地回了他一句:“都有我這個小趙,你還開小竈,你存心氣我吧。”那時候也沒有瀉藥沐浴液這類的東西,正巧小趙在給他洗衣服,她一邊搓着衣服一邊俏皮地說:“要我做小竈也可以,我習慣把洗衣粉當鹽用。”
金色的陽光照在老人已經隱藏着幾根銀絲的發間,這麼多年了,不知道他的小趙去了哪裡。
他想着她,彷彿那麼個人真的站在他面前,一顰一笑,不覺提着這兩手的菜溫柔地笑了。
校園的主道上路過兩個陌不相識的女學生,羅教授攔住她們,把菜塞到年輕的女學生手裡:“開小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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