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完全脫離了預料中的模式,林詩音從來沒有和人同居過,雖然她和小余姐姐住在一起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現在家裡住着的是一個又不給錢欠她一屁股債還沒有經濟來源的羅密歐。
若不是看在他以後還能賣出點錢來,林詩音可能會用掃帚把他敲暈了,讓後搭TAXI扔到市中心的廣場上。看吧,她還挺有愛心,至少她沒有想着把他扔到荒無人煙的是神農架。
冰箱裡的白蘿蔔吃完的那天開始,矛盾就空前激化起來。你問爲什麼,看看洗衣機旁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髒衣服,還有廚房裡開始長出灰色微生物的碗筷,還有被緊閉着的衛生間的門——
“羅密歐!你給我開門!”
“唔……我還沒解決完。”
林詩音氣得恨不得砸了玻璃跳進去,如果被砸的玻璃不用她在花錢賣花來的話——她本來臉就像一個小瓜子殼,下巴尖尖額頭窄窄,這下五官全扭到一起,更顯得那張瓜子殼小。林詩音一手握着拳頭,一手捂着肚子,糾結而痛苦的喊:“混蛋!你再不開門等下出來,滿清十大酷刑伺候!”
一般人聽到滿清十大酷刑都會忍不住雙腳打個抖,但是羅密歐沒有,卻還在衛生間裡蹲在馬桶上朗誦他新創造的詩歌:“啊,朱麗葉!你是女神,是我夢中的精靈。你輕盈地走進我炙熱的眼眸,從此在我心裡留下永恆的倩影……”
爲什麼他不抖,不怕,甚至還吟詩呢?因爲穿越來的羅密歐大人根本不懂‘滿清十大酷刑’這六個邪惡的字所代表的歷史和內涵,他是一個穿越來的洋範兒。
現在恐怕臨近分娩的孕婦也沒有林詩音痛苦,因爲,因爲她居然拉肚子了!而拉肚子又不能解決,還給某個欠他錢的人厚顏無恥地佔着衛生間,這無疑又是一次身心的重創。
林詩音開始哀傷地低吟:“你還多久啊?”
“三分鐘。”
林詩音的額上一條黑線。
“啊,好像五分鐘。”
林詩音的額上三條黑線。
“也許十五分鐘。”
林詩音的臉上滿是黑線。
“砰“門開了,林詩音差點倒在地上,幸好反應敏捷地單手及時按在牆磚上纔沒有和衛生間的地板磚親吻。
“不是說十五分鐘麼?”她彎起腰爬起來,惡狠狠地說。
羅密歐溫和地整理衣袖,淡淡的高貴氣質顯露出來:“一想到你就在附近,我什麼感覺也沒了。”
“靠!”
林詩音關上門,再也不去理會那個混蛋,開始歡暢地解決自己的肚子問題。在蹲在馬桶上的短暫時間裡,林詩音茅塞頓開地想明白了一件事。爲什麼她要蹲在馬桶上才能靈機一現想通疑難呢,爲什麼高考的考場不是設在衛生間裡,這樣她或許能超常發揮靠近一類大學,說不定還能進清華。
她終於想明白‘沉默是金’是一句多麼邪惡的謊言,如果沉默真的能換來金子,世界首富應該是個啞巴而不是比爾 蓋茨 。她決心不再沉默,她要把她這些天來積累的不滿全部發泄出來。
她要用憤怒的洪水淹沒羅密歐?
剛解決完肚子的麻煩,她現在腰不酸,腿不麻,肚子不痛了。林詩音將羅密歐領到洗衣機前,指着小山一樣的髒衣服對羅密歐質問道:“這是什麼?你知道嗎?”
他搖頭。
他居然敢搖頭!
林詩音拿起其中一件淡黃色的長褲說:“這是你昨天換下的褲子,”又挑起一件紅黑格子的超短裙說,“這是我前天換下的裙子,”再挑起一隻白色的襪子說,“這是你前前天換下的髒襪子!”她扔掉襪子,揩揩手像一個命令家奴的主人一樣居高臨傲地說:“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說着又指了指那座髒衣服堆起來的小山。
羅密歐睜着無辜的清澈藍色眼眸看着潑婦姿勢林詩音,搖頭,點頭,再搖頭——
林詩音河東獅吼道:“作爲一個欠人一大筆債,身無分文又天天換衣服吃蘿蔔,什麼事情都不做你不覺得太過羞恥嗎?我一個弱小的女孩子,每天還要學習娛樂,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內心衝動地想爲我做點什麼,你還是不是男人!你還是不是好男人!你還是不是讓萬千少女迷倒的羅密歐!你還對得起你的朱麗葉嗎?”
“我……我……有錯。”羅密歐低下頭。
林詩音陰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地球上的所有女性都會爲你瘋狂,地球上的所有雄性都會爲你驕傲。乖,洗掉這堆小山。”
羅密歐搖頭:“我有錯,我錯在離家的時候忘記僱一名僕人來照料我的生活起居,我還錯在忘了帶幾箱好看點衣服每天一套,換着穿。”
他的聲音低沉,像是在爲自己的疏忽和遺忘而譴責自己。連平時溫和的眼角和眉梢也低下去,像被自責壓彎。
林詩音暴跳如雷,吼:“一個男人像個怨婦似得!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羅密歐激動地握住林詩音的手,眼中泛着亮閃閃的光亮道:“我決定聘用你爲我的貼身女僕!”
“啥米!”
他的眼睛裡繼續保持着閃亮的光芒:“雖然你沒有身材,又懶又笨,但是你是一個好人,你又窮又醜,這個世上除了我不會再有人僱傭你這麼糟糕的僕人。我是一個善良而富有同情心且知恩圖報的貴族,我以我的貞潔發誓雖然你會得到最公道的價格。”
“去你的!這就是你知恩圖報的方式?”
他雙手抱在胸前,閒適地看着她。
呀呀呀!她恨不得現在把他從樓上摔下去,如果不用坐牢的話——這個白眼狼,吃她的住她的用她的,現在還要聘用她做女僕。哎喲,他還真以爲自己還是16世紀的貴族,有那麼一秒鐘,林詩音想狠狠拆穿他好笑的高傲。
他不再是什麼貴族,更沒有什麼高傲的資本,他只是一個外時空的怪胎。
可是,她猶豫了,這樣拆穿他的高傲,他會不會瘋掉了?她突然覺得心裡澀澀的,他也許是這個時空裡最寂寞的人,如果沒有她的話。
林詩音的表情軟了下來,她無力地拒絕道:“不行,我不能做你的女僕,”她想了想,自己既然已經不覺得刺穿他的高傲認知,就該配合地表演一下,“謝謝你的好意。”
他的眼睛在她身上打轉,好奇地打量着她:“爲什麼不願意作蒙太古家的僕人?”他似乎想從她的表情裡探究出一點什麼,多少美貌的年輕可人的女子都想進入蒙太古家侍奉,因爲那樣她們將有跟過的機會結識貴族,以後無論是做情婦或者妻子也好,都可以擺脫她的命運。
也許她覺得自己不夠漂亮,不足以吸引貴族子弟的愛慕。
雖然她沒有魅力,這是事實。
林詩音發誓她是最後一次迎合他荒謬的想法,她想了一個絕妙的理由:“我還有自己的人生,我有自己的理想要追逐,但我的理想絕不是蒙太古家的女僕。”哈哈,這是多麼適宜的臺詞,以來可以拒絕羅密歐,二來也不必拆穿什麼。
羅密歐的淡藍色眼眸一直凝視着她,直到他自己也揚起了迷人的微笑。
他優雅地躬下身子,穿着林詩音天藍色的睡衣,他溫柔地拉起林詩音的手心。
低頭,親吻,給了她一個最虔誠的吻。
他的聲音像撩撥人的琴絃:“你是一個追求自我的女孩。”
“砰!”
“砰砰!”
“砰砰砰!”
天啦!你不要一直跳動了!林詩音在心裡哀求着。
在他的嘴脣離開她的手背,在他慢慢地站直彎曲的身體之後,她纔開始呼呼地吸氣。
“可是這些髒衣服怎麼辦?”她開始懊惱地想。
“你洗。”他又恢復了他的高傲樣子。
“爲什麼還是我洗?”這個時候才更像現實,她感覺自己找到了真實。
羅密歐眉目含笑地看着她,淡淡地說:“因爲我是貴族,我也是男人,我這輩子沒碰過髒衣服,也從沒洗過任何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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