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的韋帕灣,映入船員們眼簾的是沿岸綿延無盡的熱帶雨林,以及海岸線附近到處是可見的鱷魚和海鳥,這裡是野生動物的天堂。
許多不當班的船員正在甲板上拿着望遠鏡四處觀察,他們觀察的重點是有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根據舊世界的水文資料,海灣裡平均水深四十米,理論上可以航行並停泊萬噸級輪船,但是如果沒有碼頭設施的話,靠近沿岸邊的地方大概只能勉強讓千噸級的驕傲號靠近,妮可號這種萬噸輪根本無法接近海岸。
顧船長決定,妮可號就地拋錨停泊在海灣中間,派出驕傲號執行沿岸勘探的任務。
此時妮可號的前甲板上聚集了一羣表情輕鬆的船員,他們對着遠方的海岸線指指點點,高聲談笑着。
“這是韋帕港的港址嗎?好原始的樣子,沒有搞錯地方吧?”
甲板上有人拿着望遠鏡一邊觀察着岸邊,一邊問道。
“應該沒錯的,你我一路航行過來,親自測量的經度和緯度,不會錯的。”
人羣裡有人迴應道。
“誰能想到在舊世界,在不到三百年後,這裡居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鋁土礦輸出地!”
“是啊,不過,我們來了,這個地方的鋁土礦開發將大大提前,因爲我們的到來,歷史軌跡已經發生改變了……”
與妮可號甲板上輕鬆的氣氛不同,此時驕傲號的甲板上則是一派繁忙加緊張。
能上驕傲號的水手,都是經過挑選的,他們不僅有豐富的登陸經驗,也都知道眼前的登陸行動決不是一件能掉以輕心的事情,尤其是看到海岸邊經常出沒的大鱷魚時。
第一次登陸勘探的任務很簡單----確定驕傲號距離海岸線的最接近點,然後派小艇登岸進行初步觀察。
於是驕傲號降下風帆,升火啓動了斯特林發動機,船體緩緩前行,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遠處佈滿紅樹林的沙灘,那裡是一個半島的頂端。
此時甲板上的船員們則分佈在前後甲板上,他們拿着鉛錘不斷地測量着水深,並隨時報出數據。
最終,在距離沙灘大約五十米的距離上,驕傲號就停船拋錨了。
此時的驕傲號雖然沒有滿載,但吃水也有一米多快兩米了,如果不想擱淺的話,這裡就最驕傲號最接近海岸線的地點了。
隨着李三多船長的一聲解纜放艇的命令,船上六條救生艇中的兩條被貨杆緩緩放到海面。
朱北國和胡小林各帶着五個人分乘這兩條救生艇向一段沒有紅樹林的裸露沙灘劃去。
幾分鐘後,小艇靠岸,衆人順利踏上陸地,根據登陸探險的標準程序,十二個人分別向四周小心翼翼地推進了大約一百米,按照顧晉從某個資料書裡抄來的軍事條例,這個距離是投槍和普通弓箭的最大有效殺傷範圍。
大家在這個範圍內確定了當下沒有危險後,這纔回到沙灘上的登錄點。
幾個人拿出三個布口袋,分別到三個地點給每個口袋裝了小半袋沙子,然後用油筆在布口袋上標註了一個零零一編號後,放回到救生艇裡準備帶回。
這個是曹麗梅對這次遠洋探險登陸的要求----每次登陸,都要採集沙灘標本,並且反覆叮囑說如果遇到有代表性的岩石也要採集標本帶回。
小曹姑娘告訴大夥,整個澳洲的沙灘和沙灘沿岸附近的礦產資源很豐富,還因爲靠海,所以運輸開採相對於內陸要方便得多。
因此沙灘是我們今後較長時間必須依仗的自然資源,採集沙灘的砂樣標本對我們掌握附近的礦產資源情況十分重要。
大約一個小時後,登陸的十二個人就迅速撤回到了驕傲號上。
這是顧晉的規定,爲了安全起見,顧晉要求所有登陸人員,均不得在陸地上待過長時間,更不能過夜。
此時此刻,顧晉就站在妮可號的船頭,從望遠鏡裡盯着登陸隊員們,直到看見全體登陸人員完好無缺地回到驕傲號上了,這暗自才鬆了一口氣。
顧晉的謹慎小心是有道理的,澳洲北部的土人屬於比較兇悍的種族,據歷史記載,其兇悍程度跟巴布亞島原始叢林裡的食人族有一拼。
顧晉當然知道自己帶領的這羣人有強大的火器,真打起來肯定能打贏,但誰也不能保證沒有傷亡,而且自己這些人在明處,人家土人在暗處,萬一吃了虧,那就得不償失了……
“開會啦!開會啦!都到餐廳集合!”
朱北國他們剛剛回到甲板,李三多就從一個駕駛室裡伸出頭衝大夥叫道……
會議的內容是討論明天的登陸計劃。
李三多把一張大比例尺的舊世界澳大利亞昆士蘭州地圖鋪在海員餐廳的圓形大餐桌上。
此時除了輪值的瞭望臺值班員和甲板警戒員外,船上所有人都圍坐在桌邊,有很多人在伸着脖子看地圖,也有不少人在透過舷窗凝望着遠方的海岸線。
韋帕是舊世界的地名,舷窗外的景象跟地圖上標明的一樣,有兩條東西走向的河流幾乎是並排着向西流入大海,河口部分很寬,據估計北邊的河口有五公里寬,而南邊的河口寬度也有大約兩公里,這兩條河的入海口一南一北彼此靠得很近,而兩河口之間夾着一片河灘沖積扇平原,前尖後寬深入內陸。
嗯,看起來我們的測量沒錯,就是這裡了,兩河入海口是韋帕的重要地標,在座的每個人都學會了用六分儀測量緯度,用日影法和時鐘大致估計目前自己所在的經度。
有舊世界的地圖,他們知道韋帕的具體經緯度,但謹慎的各位還是仔細對比了地圖與窗外的地形後才確定沒有停錯地方。
正當大家在聚精會神研究地圖時,突然有一陣巨大的鼓譟聲掠過驕傲號的桅杆上空,船員們好奇地透過舷窗向外觀看,原來是有不知道爲何而驚起的海鳥從林間突然盤旋騰空,其數量之大可以用遮天蔽日四個字來形容。
巨量的鳥兒們在空中不斷地變幻着隊形,優美而磅礴,彷彿正在向大地傳遞着某種信號。
大家都被這個景象驚呆了,不少人興奮地向鳥兒們呼喊着,穿越兩年多以來,人們見識過不少原始的環境,但即便如此,大夥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大規模的鳥羣在當空飛舞。
於是不少人拿出望遠鏡跟隨着鳥兒們的行蹤,當鳥羣最終歸林後,人們將鏡頭對準了遠方的叢林。
人們在望遠鏡裡看到,整個河口與沖積扇區域的植被非常茂密,熾烈的陽光下,河岸附近的河水與樹林都被抹上一層亮色,而遠方的內陸卻霧氣騰騰,綿延不絕的樹林和起伏的丘陵一望無際,給大地鋪上一層墨綠。
如果不是有海風掠過林梢的嘩嘩聲和海鳥的羣聲鳴叫,眼前的景象就是一幅靜態的油彩畫。
“大家注意,這裡就是韋帕,我們的登陸點。”
李三多拿着一根木棍指點着地圖,發出嗒嗒聲,讓一些人放下了望遠鏡,把注意力收回到地圖這邊。
地圖上標註着一個紅圈,具體地點就在舷窗外的那個沖積扇平原深處。
“舊世界著名的超大型紅土鋁土礦牀就埋在一層薄薄的地表之下,這就是全體大會要求我們詳細勘探的地方。”
在地圖上,那裡畫着一個大一點的紅圈和幾個小綠點,這是曹麗梅在地圖上標註的地點。
作爲這羣人裡唯一的一位地質方面的專業人士,她的標註地點的鉛筆向來就是勘探隊行動目標的指揮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