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先生聞言微微一笑,平靜道:“不管王侯將相,販夫走卒。百年來,天目爲世人解答心中疑惑無分貴賤,然而卻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料想琴先生來此之前,應有所聞!”說着天目反望向琴離。
聽到對方如此說,琴離淡淡一笑,點頭道:“不錯!琴離來此之前,確有所聞。不過琴離想問的是,先生何以要索要陷入迷途之人最爲貴重之物。而先生又何以知道對方拿出的東西真的是自己最爲重要的呢?”
天目聞言嘆了口氣,嘆然道:“世間之事變幻莫測,世人又有幾人能夠看透這一切。天目僥倖有此異能,然卻從不輕易爲人解答迷津。只因世人繁多,若人人都尋老夫解答諸多疑難,老夫縱有十張嘴也無法說得清。因而老夫才訂立這個不成文的規矩,一是要尋老夫解答疑難之人心有顧慮,二也有警惕世人之意。至於何以要索求解答疑難之人最爲貴重的東西,那是因爲如果對方想要老夫解答之事並沒有自己最心愛的東西重要,那也沒必要詢問老夫。如果那件事十分重要,他自會捨棄自己一生中最爲重要的東西作爲交換。”
琴離聽到這裡,會意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沉思之色。天目看了對方一眼,繼續說道:“至於老朽何以判定對方所獻之物是否真爲對方最爲重要之物,一觀其心,二觀其行。最後再憑藉老朽的一點微末手段,來分辨真假!”說到這裡,天目呵呵笑了幾聲。
琴離聞言卻若有所悟,眼中厲芒一閃,自懷中取出一個卷軸,雙手珍而重之的交到天目手中。天目伸手接過,卻沒有放置一旁,而是立刻將卷軸打了開來。然而奇怪的是,卷軸內空空如也,反正兩面都沒有記載任何東西。如果換成一般人,必定要大爲驚異,甚至還會有些被戲弄的憤怒。然而天目先生微微掃視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卷軸,反而小心翼翼的將卷軸小心的收了起來。然而這番舉動,落在琴離眼中卻更讓對方感到驚異。
天目收好了卷軸,轉向琴離道:“此物老夫收下了。琴先生所問之事,老夫也已知曉。不過究竟所問何事,還是請琴先生明言!”琴離聞言再次一驚,心道:“此老果然厲害,竟可以看出我心裡有兩件疑難之事。我本想借此物將兩件事作爲一事來問,卻不料竟被此老先行道破!”
即知此事已不可行,琴離也不再猶豫,徑自問道:“我認識一個朋友很久了,然而最近我卻覺得自己似乎一直不瞭解他。我想問的是,我的這個朋友真的會想我對他一樣來對我嗎,也即是說他值不值得我爲他付出一切?”
天目聞言,不由失笑道:“若論世間之人狡詐,無過於琴先生!也罷,老夫且爲先生推算一下!”說完,天目口中默唸幾聲,右手拂過圓盤,圓盤中的黑白二球迅速圍繞着圓盤轉動起來。天目雙目盯着圓盤動也不動,直至黑白二球停止轉動,這才立刻在算盤上敲擊了起來,右手隨手拿起毛筆在硯臺上一沾,便在白紙上書寫了起來。
琴離靜靜的看着對方,不發一言,當見到對方以透明的墨水在紙上寫字時,卻不由在心裡暗道:“早就聽聞世間有奇墨,名曰自圓。只有研磨者本身才可以見到墨水在紙上成形後的所在。今日竟在此見到,這老兒倒真有不少好東西。”就在琴離頗有興致的注視眼前這一切時,天目先生似已知道自己所問之事。
再次回顧了自己計算的結果,天目先生黯然道:“昔日之友,未必是友。今日之敵,未必是敵。善惡本存於心,正邪自有其行!”
不同於一般的推算,天目並沒有在算出的卦文上施加自己的意思,而是直接將卦文告知琴離,請對方自己去體會這其中之意。
琴離聽後將卦文在心裡默唸一遍,然後臉色凝重的望了天目一眼,這才拱手道:“多謝指教!”說完,站立起來,再次微微躬身一禮,身形陡得消失不見。天目少有的起身還了一禮,見到對方電閃而逝,臉上露出凝重之色。
暗影中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主人!這琴離倒十分謙遜有禮,是個有德行之人!您說對嗎?”聽到阿納這番推論,天目少有的深深嘆息一聲,正容道:“阿納!不是我說你,你看人不能只從其人其行來觀此人之根底。不知你是否察覺,與前一人不同,在我爲此人診斷卦象之際,他曾先後連續三次生出殺我之心。最終只是權且放棄而已,可見此人乃是比之前一人更加可怕的存在。影子,琴離!原來二人乃是一人!”
聽到主人最後一句話,阿納有些糊塗道:“主人,您說這琴離就是昔日殺人如麻,與當年那個人一向關係最爲密切的影子!”說到“影子”兩個字,阿納竟莫名的產生了懼意。
由此可見,影子早在當年便已經是十分可怕的存在。天目先生看了天色一眼,沉聲道:“葉伶快要來了!他是我的老朋友,你不必在此守衛,你收拾下東西,我們最遲明早就離開!”阿納聞言,點了點頭,轉瞬消失不無蹤。
一直隱藏在天目先生身後的暗影也因此隨之不見。天目先生將記錄琴離卦文的那張白紙取了出來,再次回顧了卦文一眼,一抖手火焰憑空而出,將卦文瞬間化爲了灰燼。
未等天目先生手中的卦文完全燒盡,一股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弱靈動傳了過來。感受到這一切奠目瞬間臉色劇變,然而當他先一步向門外看去,卻見不遠處葉伶右手揮動着一根隨手摺來的柳枝,十分輕鬆的走了進來。許是沒有料到天目先生專程在等候自己,第一次意識到對方獨有預知能力的厲害。
天目先生微笑着望着葉伶,竟然離開了自己的蒲團,向着對方微一頷首,這纔開口道:“葉居士!你我似乎有近二十年沒有見面了。沒想到時光變遷你已然成爲如此出色的一個人了!”說到這裡,天目心裡不無感慨。想當年自己跟葉伶的師父一同將還是孩童的葉伶從警局的看守所裡帶出時,便已經預料到此人終有一天會成爲一個舉足輕重的人。
時隔多年沒有想到以自己能力之強,竟也會對此人的靈壓感到莫名的恐懼。葉伶所展現出的靈壓雖然微弱,卻不同於其他靈力師刻意壓制靈壓使之不被敵人察覺,葉伶微弱的靈壓中含有一股讓人從心底感到莫名驚恐地殊氣質,這使得見識過形形色色靈力師奠目也爲之震撼。因爲當自己試着將靈感探觸對方的靈魂時,竟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彷彿要吞噬一切的力量想要將自己完全的吸入進去。
天目先生驚異的同時也更加認定了葉伶的力量,雖然在內心深處自己並不相信那個預言,然而事實卻再一次證明了葉伶的與衆不同。
葉伶沒有因爲得到天目的讚揚,便沾沾自喜,相反原本喜悅的心情反而因爲見到了對方蕩然無存。隨手拋掉了拿着的柳枝,葉伶雙目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冷然向眼前之人道:“你知道嗎,在我所認識的人中,你是最讓我討厭的!”
聽到葉伶的話,天目沒有隨之而來的憤怒,依舊微笑道:“是嗎,爲什麼?”說着這番話的同時,天目同樣的以手示意請葉伶坐下。看了一眼地上的蒲團,葉伶沒有坐下,只是依舊冷漠的道:“在靈力師之中,你的力量雖然不是最強的,卻也至少是前五位。而且你具備看透前世未來的能力,然而有如此能力的你卻從沒有主動救過任何一個陷入危難的人。具備如此強大的能力,卻只會故弄玄虛,自顯清浮你說這樣的人難道不讓人討厭嗎?”說完,葉伶再次將嚴厲的目光投注在天目先生身上。
聽到葉伶的話後,天目由衷稻了口氣,黯然道:“你誤會了,並非我不願去幫他們,而是不能幫他們。你我關係非比尋常,有些事情自也不必瞞你。你可知我的真名是什麼?”說到這裡,天目先生擡起了頭,以深邃的目光望着葉伶。
葉伶聞言緩緩搖了,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之色。天目先生頹然一笑,有些自嘲的道:“世人只知天目,卻不知天目究是何人,真是絕妙的諷刺。早在我出道之初,那時我跟現在的你一樣,抱着濟世救人之心,不斷向人指點迷津,遇到不平之事便直接出手干預。然而之後我卻發現,所有受過我幫助的人不僅沒有按照我預期的過上好日子,反而卻比以前更爲悽慘。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的我,去詢問我的祖父。祖父在聽了我的話後,只是搖了,並沒有回答我的話。之後過了幾天,祖父突然帶我去了一個地方,那是一個很奇妙的世界。祖父沒有給我太多時間讓我欣賞這奇異的世界,而是徑直帶我來到一面的鏡子面前。據祖父所言,那面鏡子是我們的先祖所制,具有看透世人前世今生的力量。然而這個力量本身卻只能是我族之人方能掌握。這面鏡子裡顯現的事物也只有我張家之人才能看到。”聽到天目先生自稱姓張,葉伶忽然心中一動,卻沒有打斷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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