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他懷裡不動,而阮瞻看她安靜了下來,就輕輕放開了她。他雖然看不見她,但是可以感覺得到她的氣息,那是他日夜思念、一直放在心裡溫存著的,絕不會認錯!
然而,雖然他放開了她,但他們站的很近,近到彼此之間能呼吸到對方的氣息,感覺著對方的感覺。
阮瞻感覺到了兩人之間態度的曖昧和危險,向後退了一步,沒想到小夏卻猛地撲過來死命地抱著他,緊緊地貼近著他,感覺到他溫暖強壯的身體、有力的心跳。
「真的是你嗎?」她哽咽著。
只是兩個字而已,卻讓小夏淚流滿面,心裡所有的驚恐和絕望此刻只化為一股熱力充塞著她的心、她的腦海、她的靈魂、她的一切!
阮瞻擡起手,準確地捧著小夏的臉。她臉上溼潤一片,那冰涼又細膩的觸感令他忽然升起一種極溫柔的情緒,心如決堤的洪水一樣,衝得他那一貫強行保持的冷靜和理智蕩然無存。
或許是他一路上一直用意念熱烈地呼喚她的名字,讓他的心也熱了起來,以至於到現在,他的整個世界都只是她而已。什麼危險、什麼鬼怪,彷彿都是不存在的。
他多麼愛她啊!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他記得在血腥瑪麗事件中,t大宿舍樓下,她焦慮又心疼地撫著他的臉時,他第一次心悸;記得她是第一個在雨中為他送傘的人;記得她對雪女喊「那個男人是我先看中的」;記得她想向自己表白,而被自己掩飾過去後的那種傷心和膽怯;記得他們在a市的「同居」生活;記得她平時野蠻表像下細膩的溫柔。
就這麼一點一滴的,他就在幾次同生共死的經歷中把她放在了心裡。成為他那似乎萬年不會溶化的心中唯一的溫暖!
他掙扎過、也努力過,可是完全沒有用,越逼自己遠離她,就越是想靠近,那種渴望折磨得他日夜不寧,讓他的心好像是火山,表面雖然平靜,但內心深處卻翻騰著滾熱的岩漿!
他的手在她柔軟的面頰反覆流連,情不自禁的俯下頭去,感覺著她的呼吸離自己越來越近,近到只要微微動一下就會觸碰到她的嘴脣。
「小夏--小夏--」他一遍遍呢喃著呼喚她,雖然她就在他懷裡,他卻還是體會到了就算那種就算心上人就在身邊卻還是渴想不已的相思。
「阮瞻--」小夏細細地叫他,說話的時候差點擦到他的嘴脣,讓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纔沒有立即減少兩人間幾乎那微不可見的距離。
「是我--」他幾乎顫抖了!
「我要證明看看。」
小夏答了一句,明顯遲疑了一下,然後只向前了一釐米就把自己的脣貼在了阮瞻的脣上。
她在阮瞻的脣上磨蹭著說出這句一直想對他說出的話,讓阮瞻在一瞬間感覺到了自己的心生生被人從胸腔裡拿走的痛苦和甜蜜!
她愛他!生平第一次有他所渴望的人也認真地愛著他,這讓他的心底涌上一股不可抑制的熱流!
她的嘴脣柔軟溼潤,分外嬌美,讓他熱烈的追逐上去,雖然感覺她想退開,他卻糾纏不放,把她的溫熱和自己心中所有的冰冷攪纏在一起,在眨眼間就喪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全身心都集中在她的脣舌上!
他們就這樣熱烈的吻著,完全忘了這是身處於什麼樣的環境之中,心裡就只有對方,直到阮瞻氣喘乎乎的放開小夏,改為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觸碰她是個錯誤!
阮瞻把頭埋在小夏的秀髮裡,貪婪地吸取著她特有的芬芳!他也愛她,非常愛。可是他是沒有資格這樣的,哪知道當他感覺到她就在附近,一把拉她入懷時卻一瞬間喪失理智。
以後要怎麼辦?
嘻嘻--
一聲尖細的輕笑在霧氣中傳來,讓一直擁抱著的兩人立即分開,兩人間瀰漫著的柔情密意也迅速收起。小夏一哆嗦,下意識地要拉阮瞻跑,卻被阮瞻拉回護在身後。
阮瞻冷靜地站著不動,把自己的周圍想像成一個錶盤,那聲音來自於數字2,也就是十分鐘的位置,當他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一個掌心雷就打了過去!
隨著那藍色的電火花爆開,一聲人類無法發出的尖銳叫聲響起,同時白霧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讓一大片地方迅速失去了霧氣的阻擋,雖然那白霧馬上就又合攏了起來,但小夏還是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向一塊破布一樣「唰」地飄走。
而在霧氣被掌心雷震散的地方,小夏還看到一個詭異的現象--他們正處於一條街的中間,看樣子好像是用作商業街的一條街道,這城市還沒有人入住,當然不應該有人煙,可小夏卻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非常熱鬧,各色人等或買或賣、孩子們在追逐、老人們在閒逛,在她看到此情此景的瞬間還有一對夫妻從她身邊走過去!
只不過這些人的面目全模糊不清,衣著也很老舊,而且這一切行為都沒有發出聲響!
阮瞻敏銳地感覺到小夏的異常,「怎麼?」他問。
「你沒看到嗎?」小夏有些意外,從側面探出頭來看他的臉。
他是個有天生陰陽眼的男人,而且靈力強大,不可能自己看得見,他看不見,除非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是他在身邊,不會有人敢對自己施展幻術!
而當她疑惑地看向阮瞻時,就發現了不對勁。初相見時,她以為又是栓柱來纏她,所以根本沒看清來者是誰,之後就是那個熱吻,讓她沉醉又羞澀,一直沒來得及好好看他的臉,此刻一看,才發現他的臉色有點病態的蒼白,而且眼睛沒有了平時的光芒,只是對著一個地方直視。
「你怎麼了?」她繞到他身前來,習慣性撫他的臉。
阮瞻很喜歡她細緻的掌心給他的觸感,但還是把頭閃開了,「沒事,會好的。」
可他越是輕描淡寫,小夏就越緊張,「你進鎮時遇到了麻煩,對不對?」她拉他的脖子,讓他不得不低下頭來,不過兩人氣息太過接近,讓他又想要吻她。
「你的眼睛怎麼回事?」她的全副心思都在他的傷上,「一定是你為了進來找我,著了別人的道,是不是?天哪,這都要怪我!」
她再次擁住他,「我是天生的倒楣蛋外加砸鍋匠,你不管我多好,那樣你就不會受傷了。都是我不好,總是拖累你,你一開始就不該理我,那樣你一定還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作你的夜店老闆,不用違背心意來做你不喜歡的事!這都要怪我!」
「不是這樣的。」阮瞻拉開小夏,很認真地說,「妳總是遇到靈異事件,是因為妳是那種很容易和靈體溝通的敏感體質,還因為妳心腸軟,所以總會無意中招喚他們來。他們是想讓妳幫忙,事實上妳是幫了的,如果作好事也是錯的話,那還有什麼是正確的?」
「可是--我拖累了你。」
「不是,這次是我拖累了妳,這一切都是司馬南做的。」阮瞻情不自禁地撫摸著小夏的頭髮,「我的傷沒關係,不過是我打破結界時被司馬南偷襲,被封了一些能力和視覺,等我們出去,會好的。」
「不,是真的,我發誓我會好的,妳不要擔心。」阮瞻又把小夏抱在懷裡,不過這一次不僅是情之所致,還因為他要和小夏談談,不想被任何人聽到,可是他的功力大部分被封,能製造的結界相當有限,所以只能如此。
他的肉眼看不到正常的景象,他的陰陽眼也看不到異物,但是他漸漸感覺到了他們是身處在一條「人來人往」的街上。於是他利用了剩餘的那部份功力屏蔽住自己和小夏的氣息,讓那些東西暫時也感知不到他們的所在。
「現在好了。」阮瞻定了定神,努力把心思轉移到目前的困境中,「先告訴我,阿百為什麼沒跟著妳。」
阿百的名字讓小夏的心再度揪緊,「我不知道。她一直跟著我的,可是我們從山坡上滑落到這個城鎮來了後,我昏迷了一陣,醒來後她就不見了!」
「昏迷?妳受傷了,在哪裡?」
「沒什麼,就是摔傷了肩膀而已。」她無意識地把左肩向後縮,讓阮瞻立即意識到是摔傷在那裡。
「我該跟妳跟得近點的。」他又自責又心疼地撫了撫小夏左肩。
「現在你來也是一樣啊。」小夏的臉在阮瞻的胸口舒服地蹭了蹭,「可是阿百會在哪裡?她不可能不和我說一聲就走,我真怕她出事!」
「她是魂體,按理說應該會沒事的,可是這裡怨氣很重,也許會傷到她。不過,她生前是了不起的人,應該可以自保,妳不要過度擔心。這裡的事解決了,一切也會恢復原狀。」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
「一定是很大的冤案,而且牽涉的人數很多。」阮瞻嘆了口氣,「依我看,這件事表面上已經瞞天過海成功,暗地裡也鎮壓住了這些怨靈,以洪清鎮的『勢』上看,再過一個月就會萬事大吉了。可惜這時候被司馬南利用了,是他把怨靈放出來的,又封住了這個鎮,他是想對付我!」
「那麼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了?」小夏想起了那些殘酷的死法,在阮瞻的懷裡也打了個寒顫,「已經死了六個人了。」
她把進城後的所見所聞一件不落地說了出來。
阮瞻仔細聽著,之後想了半響才冷笑一聲,「無辜嗎?也不一定!我有一種感覺,除了妳是因為我而牽扯其中,這裡每個人都和這件隱密的事或多或少的有些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