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1
郊區的小鎮裡,一處偏僻的地方,一幢破舊的瓦房矗立着,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與城外的高樓大廈格格不入。
一個頂着大肚子的女人坐在牀邊,面色沉重的與眼前的空氣對持着。
她睜着大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着空氣,眼裡充斥着各種恐懼的神情,“這一定是夢,對一定是夢。”她安慰着自己,完全不敢相信剛纔所見到的是真的。
剛纔的一幕幕在腦海裡來回的飄蕩着,那個人,不,準確說是那朵花,它要殺了自己,它想要我肚中的胎兒!想到這裡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個母親對子女的愛,讓她堅定的對肚中的胎兒說:“孩子,放心,媽媽一定會保護你的,即使是死。”她小心的撫mo着自己的肚皮,肚中的胎兒好像聽懂了她的話似的,輕輕的踢了幾下,她安慰的露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
突然她像抽筋似的整個身子抖動了幾下,彷彿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反抗似的,只是那麼幾十秒鐘的時間,僅僅那麼幾十秒,她原本放在肚子上的手自然的垂了下去,就像沒有知覺的死人。她的臉上原本那末微笑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靜,可怕的靜,如同死灰,沒有一丁點生的氣息。
她的身子筆挺的跳了起來,如同殭屍。雖然她的肚子是那麼的大,可是絲毫也不影響她跳起的那一個動作,如此的穩,甚至沒有因爲平衡而搖晃一下。
她的眼睛筆直的盯着前方,沒有一絲的光彩,從那漆黑的瞳孔裡映出一張邪惡的臉。
一張開在一朵奇異的大花裡的臉,它直直的盯着這個孕婦的肚子,它的脣角流出一抹墨綠色的液體,眼睛裡充滿了歡喜。它正貪婪吮吸着她肚中胎兒的氣息。
它就這樣一直牽引着她一步一步緩慢的移動着步子,隨着它的後退而前進着。走到客廳的餐桌旁時,她突然停止了動作。
一個驚顫讓她從無意識中回過神來,“我怎麼會在客廳?”她只記得剛纔明明是在牀上睡覺,好像還做了個可怕的夢,這個夢已經持續了幾天了。想到那個夢她不由得打了幾個寒戰,不自覺間將手摸向了肚皮,溼溼黏黏的東西通過她的手傳送到感覺器官。她猛的低下頭,“血,啊!是血!怎麼會有血的。”她驚恐的後退了幾步,一不小心跌坐在沙發上。
她驚恐的觀察着這些血的來源,可是很奇怪,竟然不是出至自己身上,那這些血是來自哪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心裡也開始一陣一陣的發慌,額上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掉着,奇怪的是汗滴落在手上,頃刻間,那些血不見了,手上僅僅只有滴落的汗。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手,看着肚子,肚子上沒有任何的血跡,她掀開睡裙,再放下,在掀開,如此反覆的仔細翻看着,可是仍然沒有一絲的血跡。她癱軟的躺在沙發上,完全不敢相信剛纔自己所看見的,難道是產前抑鬱症?還是自己想太多了產生的幻覺?
環顧了一下四周,眼前狹窄的客廳,自己正躺在一個破舊的沙發上。丈夫出差去了外地,本來是由妹妹照顧她的,可是鄉下家裡出了點事,再加上這幾天自己的情緒不好,甚至還打了妹妹,所以一大早她就回去了,眼下只有她一個人獨自居住在此。
現在是深夜,四處靜得可怕,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的響着,給這靜意的房間添加了一層詭異的色彩。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沒有月亮,什麼也看不見。
越想心越亂,越亂越想,打了幾個冷顫,她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站起身正準備回房,可是她的雙腳好像不聽使喚似的,怎麼也邁不開。本以爲是自己的感覺出了錯,可是無論她多麼使勁,雙腳就是不能邁出一步。
這時,一首奇怪的歌謠,由窗外飄了進來,悠揚而悲涼,還攜帶着一陣陣陰冷的風,“曇,花現,曇花——開,曇花——仙子,坐瑤臺,是非要,你變一變。——曇花——現,曇花——開,曇花——仙子——降凡間,嬰——靈——無極——限,血——相連~!幽幽——噬人間,苦清寒,悲痛——妻——噬靈還!……”
隨着歌謠的唱起,她的右手開始不聽使喚的摸向餐桌上的果盤,那裡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正安靜的躺着,彷彿是在等待着發揮作用。她的手一點點的移向果盤中的水果刀。她有些驚慌,分明這個動作不是發至於她的本能,可是爲什麼這隻手自覺的伸出去了呢?她很想收回手,可是無論用多麼大的勁都無法制止那隻手向刀柄移去。很想叫,可是她的聲音卻被抹殺在喉管裡,出不了口腔。
她用左手阻止着右手,一番拼戈,可是左手始終不及右手的力量,最終讓她的右手握住了刀柄,一種絕望的感覺串上了心頭,可是一切都晚了。她的手正在一點點的收回,而且左手也不再聽使喚,認由雙手握着刀柄,刀尖對準肚皮,緩緩的一點一點的向肚皮移去。
她驚恐的想要反抗,可是那些都是徒勞,彷彿這一刻除了心和思維是自己的,其他的都不在屬於自己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刀尖在自己的肚子上,一點點的施虐?她痛苦的呻吟着,不住的搖着頭,她不在擔心自己的生命,她只希望有好心人能救救她的孩子。淚水劃過她満是汗珠的臉頰,她再次想要大聲的呼救,可是話到了喉管裡卻硬生生的被什麼東西堵了回去。
她艱難的移動着身子,可是那高高聳起的肚皮讓她沒有後退的餘地。
終於刀尖刺到了肚皮,她是那麼的無能爲力,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一股專心的痛讓她的五官扭曲變形,眼睜睜的盯着自己的手插向自己的肉裡,她一點辦法也沒有,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絕望,絕望到悲哀。可是隻是那麼一小會的功夫,她的五官就恢復到了原本的平靜,不該有的那種平靜。
她雖不是什麼美人胚子,卻也五官端正,她的臉上此時沒有一點痛苦的表情,反而給人的感覺是很安靜,或者用麻木來形容更爲貼切。只有眼角殘留的那一滴淚,出賣了她對人世的不捨以及作爲一個母親不能保護自己寶寶的無奈。
她一刀一刀的劃破自己的肚皮,鮮血混合着其它的物質一道道的沿着肚皮留了出來。
她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一直是那般表情,只有地上越積越多的血能夠判斷出劃出的力道。每一刀都不深,不會一刀斃命,也不淺,會劃破皮膚內層,劃下去就註定血流不止。
血順着刀口留下去,皮肉像翻開的花一樣,紅豔豔的捲起。直到肚皮上沒有再能劃下刀的地方了她才緩緩的停止自己的動作,“當”的一聲,水果刀從她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她轉過身目光呆滯的朝門口慢慢的走出去。
血順着肚皮,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腳底踩着鮮紅的血,一步一個血腳印的走了出去。直到她再也沒有力氣,倒了下去,沿着河沿滾下去,倒在了河牀邊的亂草堆中。
一聲得意的笑聲響起!帶動着萬千的沙石,風過處,不留一絲痕跡,地上的血漬消失無影。
一切恢復到先前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