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張晚彤已經脫離天子帝王術,於是一身修爲回到儒家路數。
其一身所學別開生面,自成一格。
但據雷俊觀察,她的情況同孟少傑不同。
看上去,倒是張徽同她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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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上來說,張徽或許纔是她近乎開山大弟子般的第一個衣鉢傳人。
並非她培養孟少傑有所保留,而是她和張徽的修行路數,準確而言,仍稱之爲儒家經學一脈更爲妥帖,繼往開來。
孟少傑方是令史學獨立於經學之外的修行路數。
其中張徽以經學爲體,丹青爲用,融入女皇張晚彤史學筆墨留痕道理意境的同時,還涉及儒家詠誦一脈修行者的一些奧妙,交感天地,呼應自然。
這是他求學期間,結合自身特質,形成最適合他本人的修行路數,同樣迥異於世間絕大多數其他儒家修行者。
女皇張晚彤脫離天子帝王術後,一身修行,便是某些方面非常特殊的經學九重天圓滿大儒。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她沒有全面轉爲史學一脈修行,則保留了九重天經學大儒在五經圓滿時的一大神妙,名之曰平步青雲。
在古時尚有人登仙的時代,依古籍所記載,這算是相對最容易登臨仙境的法門。
當然,所謂容易始終是相對而言。
古往今來天塹般的仙凡之隔,不知埋葬多少顯赫一時的高人,不知令多少驚才絕豔的天才俊傑卻步,箇中不乏已成就平步青雲的大儒。
從外表觀之,眼前的女皇張晚彤文華內斂,浩然氣不生,看上去遠不如同爲九重天五層修爲的林政。
但雷俊修爲、眼力皆過人,他直覺張晚彤當前的家國天下之強盛,即便不外顯,仍存在感十足,詳實如真正的天地世界。
其中更蘊含獨特的道理意境,迥異於其他平天下大儒的家國天下。
“龍虎山昔年曾得章表,與天宮相關。”張晚彤再開口:“近日北邊有急報回來,意外覓得一方印章,同樣與天宮有關,雷卿家不妨帶走,同龍虎山其他卿家一同揣摩。”
雷俊聞言面色不改,心中思索的同時答道:“貧道謝陛下信重。”
結束面聖,有宮女奉上一隻錦盒,雷俊接過後出宮離開。
觀察檢視一番後,他開啓錦盒,只見其中保存一方似是白玉質地的大印。
只是接受到人的目光注視,那方玉印頓時如有生命般,似是輕輕震動。
雖然面上看去,玉印並無明顯變化,但雷俊卻敏銳察覺,這寶物當前像是轉入不動聲色的戒備封閉姿態。
他見狀來了興趣,這寶物的防護禁制倒是有些意思,如果沒能察覺其中奧妙,給其瞞過,以爲這玉印只屬平常,則多數不會強行加以破壞,平白走寶。
雷俊沒有采取什麼大動作,仍只平靜觀察此寶。
他整個人彷彿融入自然。
其注視玉印的目光,看似沒有變化,但玉印卻像是再感覺不到雷俊的視線,漸漸開始解除先前封閉戒備的姿態。
於是接下來在雷俊視野中,以這玉印爲基礎,開始陸續出現大量的咒印符紋。
憑雷俊當前修爲,一眼可知,這些咒印符紋皆是道家符籙派傳承所出,且源自上古符籙派之時。
結合玉印來自天宮,大約可以猜測,時是早年間龍虎山天師府有前輩高人,登仙入天宮,留下這些。
論理說,天宮早已成爲歷史,如今大唐龍虎山天師府傳承也同早年上古符籙派時,有諸多不同。
但考慮到蓬萊和天宮的關係,人間道國的相繼涌現,以及大漢龍虎山傳承的存在,雷俊在這方面,不得不多留幾分神。
女皇張晚彤直接將此寶轉交雷俊與龍虎山,想必也是交託他們留心此事。
不過……
雷俊的情況,與其他龍虎山修士有所不同。
甚至,他和同爲自然層次悟性的大師姐許元貞,也有不同。
雷俊成就自然層次悟性,相關契機,除了同天宮相關外,也同傳說中九天十地當中的碧落和黃泉有關。
所以他對碧落、黃泉中事,相對其他人,略微敏感些許。
而在眼下,雷俊隱約感覺,這方同天宮相關的玉印,似是同碧落有所聯繫。
九天之中,碧落相對特殊,或者說曾經相對特殊。
原因在於,傳聞中碧落一直沒有穩定被某個人或某個羣體佔據。
雖然光陰荏苒,也曾有人進出碧落,但皆是過客,無一能在其中長時間駐留。
雷俊此刻看這方玉印,若有所思。
他所慮者,不單純只是天宮與上古符籙派,還有將玉印交給他的女皇張晚彤。
…………………
五代十國人間。
後楚黑麒軍邙山大營。
此刻全軍上下一片縞素,軍中將士皆披麻戴孝。
但營寨中的將士人數卻不多。
大軍主力,當前都隨元帥周威出征。
目的地,正是後楚都城。
周威率領麾下黑麒軍,決意反楚。
事件的導火索,在於黑麒軍主帥周威得養子兼麾下大將周樸相助,成功得到傳說中的異寶三才玄果,有了修爲大進的契機。
但事有不密,消息爲後楚王朝君王所知,引發猜忌。
周威秘密閉關潛修期間,後楚王朝捕殺周威、周樸麾下親信將領及親族,搜索周威閉關之地。
身在軍中的周樸應變及時,率黑麒軍殺出重圍。
但周威、周樸遠在後楚王都的其他親族,大都被捕殺。
及至周威後來功成圓滿出關,決意反楚。
他親率黑麒軍大部主力,殺奔後楚王都。
周樸此前率衆突圍之際負傷,故而此刻受周威信重,統帥餘部,駐紮邙山大營,確保黑麒軍最後基業。
大營中,周樸衣不解甲,腰纏白紗,雖然面無血色,但身手仍穩,靜心練拳。
周威既是他養父,也是他姑父。
雙方親族,本就大都沾親帶故。
但周樸此刻神情寧定冷靜。
並非他不痛心於親朋故舊慘死,而是在這方人間,這個時代,類似事常有。
周樸少年時便隨周威從軍,到今日早已司空見慣。
只不過,司空見慣,並不代表就能認同。
這樣的世道,當早日結束……周樸心道。
晚些時候,前線傳回的消息,周威率黑麒軍主力勢如破竹,已經進逼後楚王都城下。
邙山大營中黑麒軍留守一部將士,聞訊皆大喜。
周樸聞訊,同樣精神一振。
但很快,他目光一閃,似是發現什麼……
黑麒軍邙山大營之外,有部分人散開來行動。
這些人以外表觀之,既有漢人,也有異族,穿着五花八門,但行動整齊劃一。
爲首一箇中年男子,正吩咐其他人:“速速將這些獸骨依指點位置,埋藏在山谷外圍,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窺視邙山北部山谷。”
他麾下一羣人,屆時巫門咒祝一脈嫡傳的咒術師,或稱降頭師。
而現在,衆人在爲一起施展同一種咒術做準備。
他們於黑麒軍邙山大營外未雨綢繆,絕大多數人當前並不知目標具體指向誰,更被禁止觀察張望邙山大營。
黑麒軍中,武道高手衆多,外界針對他們的敵意與殺意,很容易被他們感知到。
但除此之外自然界中種種變化,武者則不易察覺。
“邙山大營中雖然剩不下多少黑麒軍精銳,但他們征戰多年,各種哨探出沒四方主動巡查,我等雖然有潛行降,但仍可能被察覺。”爲首幾名降頭師討論。
先前發號施令者言道:“所以,我們的動作既要隱秘,同時也要快……”
話音未落,他忽然臉色大變。
回首望去,就見山野中忽然出現身披玄甲,腰纏縞素的黑麒軍將士。
一衆武道高手衝殺間,地動山搖,果決凌厲,反過來打了那羣巫門咒術師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原本準備的咒術法儀,來不及發揮作用,就被沖垮。
周樸雖然有傷在身,但仍一馬當先,作爲刀鋒最鋒利的尖端,切入敵陣,所向披靡。
一衆咒術師或死或傷,只能勉強抵擋,且戰且退。
周樸統帥下的黑麒軍將士雖只是留守大營一部,但殺氣沖霄,如排山倒海,來得既突然又猛烈。
巫門修士很快連穩住陣腳都開始變得艱難,由且戰且退漸漸演變成四散潰逃,各奔東西。
更遠方的山崗上,有另一方人馬趕到。
他們原以爲自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結果到了地方一看,卻發現蟬反過來在捕螳螂。
“師叔……”開口之人身着僧衣,頭頂發亮,乃是如今這個時代佛門聖地之一琉璃禪院的嫡傳弟子。
他身後衆人,佛光內蘊,清淨自顯,皆琉璃禪院所傳之高僧。
爲首者,則是個身材高大,但形容枯槁的老僧。
老僧望着遠方山間已到尾聲的大戰,久久不語。
他身旁一衆晚輩,面面相覷:“是那些邪巫,行事不密,暴露了行藏?”
按照常理來說,巫門咒祝一脈的降頭師,收斂自身行跡不難。
不料被黑麒軍先一步發現他們蹤跡,那些黑麒軍修士不顧自身人少,果斷奇襲而出,反而打了巫門修士一個措手不及。
勝負直接逆轉。
“如此也好,後楚氣數已盡,邪巫在中土,失去一大根基。”老僧終於開口。
他身後琉璃禪院衆僧聞言皆頷首。
當中一人雙掌合十,口喧佛號後低聲道:“邪巫定然難以在人間立足,不斷清除他們深入人間的魔掌,徐徐圖之,終有一天,靈山可以重光,我佛門弟子可以蕩清其中污穢。”
靈山,九天十地之一,與娑婆、須彌等妙地並列九天。
古時先爲巫門修士所執掌。
彼時有靈山十巫,通天達地之稱。
其後晚些時候,靈山落入佛門修士掌控,亦成爲天下無數佛門弟子心目中的佛國妙土。
但之後復又爲巫門修士奪回。
雙方就靈山曾展開曠世持久的爭奪,直至早先九天十地漸漸封閉,隔絕同人間的聯繫。
而如今,靈山終於重開。
與之相連的人間,便是這方五代十國人間。
大巫臨世,叫這方人間的廝殺和動盪,越發激烈。
你方唱罷我方登臺的衆多小國中,便有不少,背後有靈山大巫扶持相助。
與之相對,同樣有一些小國,得佛門高手或明或暗相助。
後楚王族,同巫門修士來往頗爲密切。
而琉璃禪院在後楚王朝內部選定的取而代之者,便是後楚有數高手,個人實力與麾下勢力皆不俗,可堪造就的黑麒軍主帥周威。
“周大帥的養子,這位周樸將軍,也非易與之輩啊。”
有僧人感慨:“傳聞中三才玄果便是他找到,卻沒有自己服用,而是獻給周大帥。”
老僧:“以當前後楚局面論,那是最合適的選擇。”
只是,這隱隱然有大帥繼承人姿態的周將軍,對他們佛門中人,態度似乎不那麼熱絡。
從這一點來講,此君越是出衆,越不利於他們琉璃禪院支持周威。
此番巫門咒術師偷襲邙山大營卻沒成功,尤其是沒能解決周樸,實在令人遺憾。
而且眼下邙山大營威脅既然已經解除,琉璃禪院衆人千里迢迢趕來雪中送炭,亦不可得了。
老僧心下一嘆之餘,仔細觀察這一支黑麒軍。
就見他們即便大勝之下,受周樸所命,仍紀律嚴明,沒有得意忘形。 將士始終凝而不散,殺退一衆巫門咒術師之後沒有窮追猛趕不休,而是及時止步,重新集結,井然有序返回邙山大營,叫遠方觀望的琉璃禪院衆人心中感慨不已。
只憑這餘部有限的一戰,便可以看出,周威、周朴父子和黑麒軍,不愧過往威名。
難怪後楚君王對他們如此忌憚。
黑麒軍,確實已經成了大氣候。
周威本人再更上一層樓的情況下,局面更是徹底不同。
邙山大營內,周樸率軍返回,神情鎮定,不見志得意滿。
他冷靜吩咐麾下將士休養自查,以免巫門手段奇詭防不勝防有潛藏手段。
衆將士轟然領命。
周樸自己似乎也在內查己身。
他的視線並無特意在某處停留。
似是無意間,掃過遠方琉璃禪院衆僧所在的羣山間。
周樸收回視線,神色如常,但目光發冷。
…………………
大唐人間。
龍虎山天師府。
雷俊已經回到府中。
元墨白前來見他。
“師父預備長時間閉關?”
雷俊聽了元墨白的來意後,面上露出笑容:“弟子先恭喜師父了,預祝您成功臻至九重天,成就大乘高真之境。”
元墨白微笑着搖頭:“還需時間沉澱準備,不敢說有絕對把握,可以跨越那最後一步。”
雷俊:“您積累豐厚,定然無憂。”
元墨白:“借掌門吉言,希望能早日功成。”
除了元墨白,楚羽近期也返回帝京洛陽閉門讀書靜修,爲突破八重天到九重天之間的天塹劫難,開始做最後準備。
而在大將軍上官雲博之後,元墨白、楚羽之前,蕭雪廷在今年成功邁過最後一步,登臨九重天武聖之境。
這也標誌着她成爲當今大唐皇朝上官雲博之後第二位武聖高手。
她成就八重天圓滿境界已有多時,天縱之才默默積蓄,如今再次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而蕭雪廷成功臻至九重天境界後,這幾年一直留在大唐人間的張徽,終於決定前往大唐以外的世界走走,開闢眼界,增長見聞。
雖然對大同、大漢人間充滿好奇,張徽考慮之後,還是按照早先的想法行事,第一站先前往曾經的天理,如今的歸藏。
摯友孟少傑當前亦在歸藏中。
“聽聞小孟居士在歸藏中收穫良多?”元墨白微笑道。
雷俊:“歸藏小明廷此前雖屬偏安,但他們同大明皇朝開國前乃至開國早期的歷史都是一樣的,比咱們大唐這邊多出不少年頭,孟居士在其中收集到不少史料文獻,確實收穫很大。”
元墨白:“掌門昔年設天書暗面宇宙下的四隱曜,本是無心插柳之舉,但現在樹蔭已經相當可觀。”
雷俊:“更多還是這些年輕人自己的造化,弟子在其中只是少許助推。
細細思之,他們四人不管哪個都天資橫溢,尤其神魂有特異妙處,方纔能得到天書暗面的機緣,他們每個人,本就都不是尋常人。”
康明、孟少傑自不必說。
前者生就兩相之魂。
後者天生修行史學的好胚子,有別開生面之能。
至於“月孛”聶放,同樣在神魂方面的天資超乎尋常,若非如此,他亦不可能憑一本殘卷,自學偃師術成才,乃是如今已成大器。
而新得紫氣星的周樸,神魂同樣特殊。
和康明一樣,這份特殊源自周樸的根骨天資。
其人天賦異稟,感天懷地,此乃天賦主要體現在神魂方面的根骨資質,生就感天懷地者,天生易於交感天地自然,神魂極爲靈動,感知極爲敏銳,素來同道門的森羅仙體相提並論。
而值得一提的是,周樸這份堪比儒家神來之筆的根骨天資,最適合修行的路數,其實是……儒家詠誦一脈。
可惜,生逢亂世,血腥遍地,又混亂不堪。
在那方人間,武夫當國,儒學並非顯學。
周樸自幼便從其養父周威學武,及至後來有所成,已經錯過轉而學文的機會。
一位儒家修行的蓋世天才,硬生生煉成武道上三天高手。
這得益於周樸悟性方面同樣有過人天賦,且貼合武道。
於是以血肉之軀論,周樸學武雖然沒什麼優勢可言,但他照樣崛起於亂世殺戮中。
同時,令他和其他武者相比,多出一些特異之處。
最顯著一點便是,周樸在兼具武者神魂堅韌且警惕性十足的同時,神魂還具備其他武者所沒有的靈動。
他在神魂方面,幾乎堪稱沒有弱點。
強悍堅韌,外敵難傷,同時感知範圍巨大,感應敏銳而又精細,遠超外人預料。
很多時候,這一點幫助周樸逢凶化吉,解決不少危機和敵人。
“總體來說,那方人間的武者,同大唐,同其它人間的武者,也有不少差別。”
雷俊言道:“估計是所處環境造成的改變。”
人間自漢末分流。
在那以前,武道傳承便已經大體成型。
其中脫胎自早年墨家刺客道良多。
故而包括大唐在內,多方人間流傳至今的武道絕學,皆是走瞬間暴起傷敵的路數。
於是優缺點也都基本一致。
極高爆發力帶來無與倫比的速度,以及針對一點造成的極致殺傷力和破壞力。
一身氣血澎湃,身軀完滿無漏之際,不論攻防還是速度、反應,皆爲當時翹楚,肉身同精神同樣堅韌,外敵難傷。
不過一旦受傷見血,則各方面身心狀況皆受影響。
爆發力極強的反面,便是耐力相對一般。
但周樸那方人間的武者,經歷多年血腥戰亂廝殺,卻漸漸出現不同變化。
儒家、道家在那裡並非顯學。
武夫當國之餘,佛門、巫門修士反而羣雄並起,一同在亂世中沉浮。
於是那方世界的武道,某種程度上來說,受佛門、巫門影響不小。
巫門血河一脈的不少特點,便融入當世武道之中。
這方人間的武者,在放棄部分速度與爆發力的基礎上,換取了生命力和恢復力的大幅加強,尤其是負傷情況下仍能保留相當高的戰鬥力,同時頗耐久戰。
攻防仍舊強悍的情況下,沒有古時武者如刺客般那麼極端。
可以說他們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古時武者最大的特色,而變得均衡,更接近雷俊過往印象中一些武者的形象。
其中利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另一方面,比較令人在意的是……”
雷俊徐徐說道:“收到一些風聲,那裡有娑婆和靈山現世的消息。”
元墨白聞言,面上笑容不減,目光略微鄭重幾分。
娑婆素來同須彌並列,乃九天之一,爲佛門所掌控。
靈山則是涉及巫門同佛門之間長時間的角逐。
“不似須彌掌握在西域佛門之手,娑婆基本可以肯定,由佛門禪宗傳承執掌。”
雷俊言道:“雖然懸天寺和天龍寺已經不在,但那方人間還有菩提寺,除此之外,另有琉璃禪院,普陀庵這樣與之並稱的新佛門聖地,它們應該都同娑婆有關。
與之針鋒相對,靈山亦扶持巫門聖地,那方人間中的混亂,很多背後都有娑婆、靈山之爭的影子在。”
元墨白:“四方皆亂。”
雷俊:“我輩當修持自身以靜守,順天而爲。”
元墨白聞言,微笑頷首:“謹遵掌門法旨。”
他同雷俊告別後,便即開始閉關,靜心修行。
雷俊則接到來自小師姐唐曉棠的最新音訊。
對方,同樣去了歸藏。
唐曉棠一直以來,都在尋找重新開啓地海和黃泉的辦法。
她如今修爲高超,悟性不凡,更修成太初元君法相。
在她持之以恆的不斷揣摩下,終於開始有些端倪。
在大唐人間,她暫時不得其法。
但在大唐人間之外,通過同爲九天十地之一的世界,唐曉棠漸漸琢磨出一些關於地海的門道。
她前往歸藏,當即開始在歸藏中做各種準備。
此舉在唐廷帝室內部,引發少許爭議。
不過,在歸藏總好過在大唐人間本身。
少數了解情況的大唐高層則知道九重天大儒張徽眼下同在歸藏。
加之唐曉棠本人修爲實力皆過人,唐廷帝室方面於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少不得有朝廷重臣南下赴龍虎山,面見天師雷俊,瞭解箇中詳情。
同一時間,當前人在大唐北疆的沈去病,接到旨意,前往歸藏,協助唐國師。
“將軍,兒郎們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南下。”
同樣已經是如今大唐神策軍十六衛其中一衛將軍的金刀武,來到沈去病面前,仍習慣性稱呼對方爲將軍,彷彿昔年還在沈去病麾下時一樣。
其人姓名特異,早年令人懷疑是否真名。
但時至今日,已無人深究,在大唐神策軍中,他是沈去病之後崛起的另一位頂尖年輕高手,爲女皇張晚彤大力提拔的凡俗子弟之一,早已成就七重天境界多年,近來正爲衝擊八重天境界做準備。
不過他的準備並非閉門苦修。
“準備好了,那我們便出發。”沈去病招呼一聲。
衆人齊齊上了代步用的青龍嘶風獸,然後浩浩蕩蕩離開北疆南下。
留在他們身後的是因沈去病而重新平穩的內附異族。
洛陽之戰前後,異族曾起亂象。
稍晚些時候,這些亂子被大唐皇朝鎮壓。
沈去病自地海返回後,便重赴北疆。
如今,甚至有部分異族子弟,投身沈去病麾下,隨他一同前往別處征戰。
“不知地海中當前什麼環境,可惜了將軍您先前打下的基礎。”
路上,金刀武跟在沈去病身側:“也不知道武黎一族現在還是不是黎瑛族長主事?”
沈去病:“先去歸藏再說,說不定等咱們到了,唐國師那邊已經成功打開地海門戶了呢?”
他們一行人渡海,經由海上的虛空門戶前往歸藏。
人剛剛纔進去,歸藏便是一陣劇烈震動。
金刀武等大唐將士面面相覷。
沈去病則眼前一亮,直接駕馭青龍嘶風獸提速:“唐國師那邊有戲!”
果不其然,歸藏中某處靈秀之地,此刻赫然虛空扭曲,如有生命般流血一樣,自虛空中先是生出殷紅縫隙。
紅光像是自內而外透射,接觸到歸藏的天地後,便開始轉爲滾滾黑霧。
黑霧一時間不得擴張,反被無形之力侷限在方寸間。
一旁則有個身材高挑,身着紫金道袍的年輕女冠正得意仰天長笑:
“終究還不是要栽到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