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子雖然活了一百多歲了,這巫山衣鉢可還是要繼續傳承下去的,不能在他這一脈就斷了。
葉九的骨骼和麪相最具有巫山巫師的風骨,雖然葉九此時微略有些頑劣,但卻是難得的孝子,而且心腸也不壞。
所以玄天子也就收了葉九爲徒,也爲使自己巫山一脈能繼承傳揚下去,至於以後的光景,那就要看他這個徒弟的本事了。
“師傅,您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對於玄天子突然要收自己爲正式弟子,葉九多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因爲在這五年裡,葉九可是沒少求玄天子收他爲正式弟子。
可是都被玄天子以莫須有的事情給搪塞過去了,而今天他這麼急湊的讓自己做他正式的弟子,所以葉九多少還是有些懷疑的。
看着葉九不相信的樣子,玄天子沒好氣的在葉九的頭上敲了一記。
“臭小子,你有什麼好東西是師傅可貪圖的?爲師是看你適合做本門的衣鉢傳承者,因此才收你爲正式弟子的。”
“別別別,師傅,我可沒答應做你的傳承者,我還是做掛名弟子好了。”葉九聳了聳肩,他可不想跟師傅這樣孤寂一生,而且他還是家裡的獨苗。
玄天子被葉九弄的生氣了,直接拍了一下桌子:“混小子,今天由不得你了。”
葉九頓時被玄天子的氣勢弄的哭笑不得,這收徒哪有這樣收徒的?簡直跟土匪差不多嘛!
看到葉九不再反抗了,玄天子這才循序漸進的誘導着:“乖徒弟,師傅可是會把一生所學都教給你的,你不是想要做城市獵人那樣的嗎?有了爲師這一身本領,你的夢想很快就要成真了。”
“哼哼...我現在倒是寧肯沒有這個夢想了。”葉九小聲的嘀咕了一下,玄天子也不計較,直接就給他說起了巫山一脈的事情。
“小九,咱們巫山一脈傳到爲師這裡,已經是第九十九代了,雖然傳承基本上都遺失了,但是巫山卜術和一些功法之術還是傳承下來了,相信在國內,也沒有人能打得過爲師。”
“哎呦師傅,您別那麼囉嗦行不行?您說的這些我五歲的時候都知道了,能不能說點新鮮的東西呀?”
玄天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葉九的不耐煩給打斷了,對於玄天子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這些話,他已經從小聽到大了。
“臭小子,我們巫山這一脈就是要少說多觀察,看你現在的樣子,總是毛毛躁躁的,以後能有什麼大的修爲。”
玄天子不滿的瞪了一眼葉九,用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鬍鬚後,又接着說了起來。
“小九,爲師現在就剩下你跟你大師兄二師兄和師兄四個弟子了,你大師兄叫千封涯,二十多年了,他一走就沒再回來過,不過我給你大師兄卜了一卦,他還活着。”
看着玄天子神情恍惚的樣子,葉九於心不忍的打斷了玄天子的思緒:“師傅,那二師兄呢?”
“你二師兄叫林宇寒,今年也差不多有六七十了,跟在我身邊的時間也是最長的,不過他在十多年前跑去香港了。”
“切,他們學到本事就跑了,看樣子也不怎麼地。”葉九冷哼了一下,對於這種沒心沒肺的人,他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玄天子沒有理會葉九的抱怨,繼續又說了起來:“你師兄石海,他你肯定不陌生,三年前爲師讓他下山去找你大師兄和二師兄,結果一走三年,也是杳無音訊,唉......”
玄天子神情恍惚了起來,他的時間不多了,可是最終還是沒能看到自己的弟子團聚在一起,看來他想見弟子的遺願,也落空了。
葉九見玄天子傷身的表情,他腹部的金蛇又出現了,“師傅......”
金蛇淡去了身影,葉九的眼淚也出來了,因爲他看到了師傅生命的邊際,怪不得師傅今天這麼匆忙收自己爲正式弟子,原來今天是他的大限之期。
“混小子,說多少遍了,別那麼大聲叫嚷,師傅我還能聽的見。放心了,爲師爲你們師兄弟算了一卦,你們今生肯定能相聚在一起的,不過爲師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話說到了這裡,玄天子心裡頭也泛起了酸,他雖然歷經百年的風風雨雨,也見慣了人間的生死離合。
但唯獨那三個弟子,他卻是始終都放不下的,畢竟是他親手帶到大的,那種感情已經超越了師徒情分。
玄天子強撐着動了動,想要站起身子,可是掙扎了一番後,還是沒能起來,所以也只能嘆了口氣。
“小九,師傅也不囉嗦了,就給你說緊要的事情吧!”
“嗯,師傅你說,小九在聽着。”葉九不忍說出師傅的情況,其實他心裡明白,師傅肯定也早知道今天是他大限的日子了。
“小九,趕緊的,去把左邊廂房牀底下的那個箱子拿出來。”
葉九聽話的去左邊廂房去拿師傅的那個寶貝箱子,那個箱子師傅一直當做寶貝,從來不允許葉九碰,所以葉九並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而對於那裡面的東西,葉九的好奇心也強烈了起來。
但是當葉九把箱子拿出來打開後,葉九徹底就呆愣在原地了,因爲箱子裡面竟然放的全是金磚。
葉九聽到師傅的咳嗽聲,立馬回過神來,直接把東西拿到了玄天子的身邊,看着玄天子愛惜的撫摸着裡面的東西,葉九頓時哭笑不得了。
“師傅,您......”
“好了,別囉嗦了,師傅今生就只剩下兩個遺願了,一個是找回你的師兄們,二個就是光復我們巫山一脈。可是現在師傅沒時間了,所以這兩個任務也就交給你了。”
葉九心裡一陣傷痛,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痛徹心扉的疼痛,眼前的這個老人,雖然平時對自己嚴厲了些,但是並不能抹去他對自己的愛護,有時候,葉九覺得他的愛比父親給他的愛更爲熱烈。
玄天子見葉九面色慘重,他知道葉九此時心裡不好受,同樣,他心裡也好不到哪裡去。
“小九,這些金磚你帶走吧!作爲你以後的學費,好好上學,爭取考個名牌大學,給你爸爭爭臉面,也給巫山一脈爭口氣。”
“師傅,我......”
“咳咳......聽我說,師傅平時對你嚴厲,其實也是想讓你快點懂事,你做事比較粗心毛躁,爲師也是怕你以後吃虧啊,希望你不要因爲爲師的嚴厲而恨爲師......”
“師傅,怎麼會,弟子從來沒有恨過您,弟子一直很愛您的,真的......”葉九說不下去了,直接失聲痛哭了起來。
玄天子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就嚥了氣,葉九見此光景,哭的更厲害了,心裡的疼痛蔓延到了他全身......
大約一個小時的光景,一個看上去跟死了沒區別的孩子正慢慢的往山下走去,他臉色很凝重,看不出是悲是喜,或許這一刻,他才意識到真正的死亡。
“師傅,咱們穿成這樣不倫不類的這是幹嘛啊?我們是巫師,怎麼穿的跟道士一樣啊?”
“唉!我們要是以巫師的身份公然的出現,那有誰相信我們?這身道士服只是襯托一下我們,又不是讓你真的做道士。”
“那是什麼?”
“笨蛋,我們表面裝作道士,但是可以用我們的巫術去對付那些邪魔,等替人家解了困擾,我們表明我們的身份也不遲嘛。”
“昨天爲師下山的時候,看見有一戶人家家裡的老人去世了,所以我今天帶你去給他們做場法事,當然,路上也順便賺點外快。”
“師傅,您還能不能再幼稚點啊?我們又不是道士?學人家做什麼法事呢?”
“混小子,說什麼呢?誰說我們要裝道士給人家做法了?做法事只是一個幌子,行了,等到了師傅再給你慢慢解釋。”
“行了師傅,聽你的還不行嗎?趕緊走吧!”
葉九靜靜地往山下走去,但是他腦子裡此刻全部都是以前第一次跟師傅下山的場景......
葉九穿上了師傅在世時的衣服,因爲衣服很寬大,而葉九還只是個孩子,因此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葉九並不在乎這些了,他此時只想去曾經第一次跟師傅去過的地方走走。
葉九失神落魄的走到了鎮上,突然看見了曾經第一次看見的那個算命先生,他還記得自己當初拉住玄天子衣襟時的對話。
“師父,那不是算命的嗎?哎呦,跟我們還是同行啊!師傅,您如果和那個老頭子比試,誰會更厲害一點呢?”
“臭小子,你怎麼能哪那種不入流的人跟你師父我比?也不想想,你師父我以前是做什麼的?要是混成他這種樣子,怎麼對得起咱們巫門的臉面呢?混小子,別不懂裝懂。”
玄天子被葉九的話氣得臉色發綠,他可以巫山一脈真實的嫡系傳人,怎麼可能會混成那個樣子。
像路邊擺攤看相測字的,幾乎也都是騙人的,而玄天子的可謂都是真才實學,那畢竟是不一樣的身份。
不過葉九可不是這麼想的,他早已經把師傅跟那些江湖騙子經劃分到一起了。
“臭小子,你能不能別到處亂跑?咱們這是有事要做的,不是來玩的。早知道你今天這麼搗蛋,就不帶你來了,哎呦,累死我了……”
玄天子滿臉怒容的把葉九從看戲的人羣裡給拉了出來。
“快點走了,要不然生意都被搶光了。”
“急什麼啊師傅,徒弟剛纔已經在心裡給您算一掛了,您今天保準滿載而歸。”
“得了得了,事在人爲!麻利點,別磨蹭了,到了,就是這。”
葉九的眼鏡又溼潤了,以前的那些事情一幕又一幕的出現在他眼前,可惜,以往的美好時光不再回來了。
從北鎮的南邊擠到了西邊後,葉九又看到了跟師傅第一次來到的這個地方。
眼前依舊是那棟兩層小洋樓,這房子絕對是讓人羨慕的,不是萬元戶,休想在這個年代住這樣的豪房。
不過從這棟樓前面路過的人羣,在看向這戶人的大門時,卻多是帶着憐憫的目光,當然,也有一些不厚道的人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