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烜元被他這認真的樣子給嚇到了,忙忙說:“開個玩笑的,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晚晴他們一定可以救出來。”
慕容鋒斂去眸底的情緒,點點頭:“你去聯繫病毒專家,我去查艾利克這條線索。”
程烜元目光瞬間變得認真,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見慕容鋒還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坐在原地,眼瞼微垂,薄脣緊抿,看不出情緒來。
不瞭解他的人會以爲他這是面無表情,但程烜元知道,這恰好是他內心在痛苦地掙扎的最好證明。
程烜元又返了回來,“很擔心晚晴嗎?”
“你要我怎麼不擔心,”慕容鋒的聲音很低,“他的體內有一種新型病毒,隨時會喪命。”
如果可以,他寧願替顧晚晴受過這一切。
程烜元只能拍了拍慕容鋒的肩膀:“我會找到全球最頂級的病毒專家,楊立誠的方程式一傳過來,我們就開始研究,研究出疫苗就沒事了。”
慕容鋒點點頭,“你先去忙,我沒事。”
程烜元離開片刻後,慕容鋒也才離開辦公室,腦海中依然回想着程烜元那句用他去換顧晚晴的話。
其實,程烜元的話他提了個醒,如果最後他們真的鬥不過‘組織’,他……只能用自己去把顧晚晴換回來。
現在,他只能盡力不讓自己走到那一步。
……
海島
病毒注射入顧晚晴的體內已經三天了。
這三天以來,楊立誠和言心茹都沒再出現過,聽守在門口的男人說,似乎是言心茹帶着楊立誠去了另一個地方放鬆去了。
倒是任妍姍會時不時來轉一圈,看看兩個人的情況,十分細心仔細,眸裡總是閃爍着陰毒的光。
另一個人,比任妍姍更加關注顧晚晴的情況,安憶然。
任妍姍是抱着看戲的態度來看顧晚晴的,安憶然,卻是真的緊張她。
這三天來,安憶然睜開眼睛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看顧晚晴的情況,然後目不轉睛地端詳她,生怕今天的她和昨天不一樣了。
第四天,安憶然醒來後照例看顧晚晴的情況,發現她和前三天一樣沒什麼變化,這才鬆了口氣,問:“晚晴,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
顧晚晴比安憶然放鬆了不少,笑着搖搖頭:“沒有。”
她看看自己的手臂,那個針眼因爲任妍姍下手太重,還沒消失,不過,也是因爲這個針眼她纔敢相信自己真的被人注射了病毒,否則,她都要懷疑那天的事情其實只是一場夢了,因爲這幾天她的身體沒出現任何異常。
雖然是這樣,但兩個人都沒有真正放鬆過,因爲她們都知道有個詞語叫,潛伏期。
病毒在顧晚晴的體內,就像一枚定時炸彈,沒人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被引爆,但是引爆後,顧晚晴必定粉身碎骨。
“好了,你別太擔心我,”顧晚晴捏了捏安憶然的臉頰,“你不開心,肚子裡的寶寶也會不開心的,將來生出個常年愁眉苦臉的寶寶怎麼辦?”
安憶然失笑,“你不擔心嗎?”
“我擔心也解決不了體內的病毒,”顧晚晴聳聳肩,“慕容鋒應該知道了,他肯定在想辦法,也只有他能想辦法救我,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安憶然終於明白顧晚晴爲什麼可以這樣不爲所動了,原來,她有一個可以依靠的愛人。
想着,安憶然忍不住想起了楊立誠,不由自主地望向門口。
顧晚晴知道安憶然在找誰,笑了笑:“我覺得立誠會來的,他回島上了就一定會找機會過來。”
“可是我怕他被言心茹發現,”安憶然的眼底浮出不安,之前她一直都不擔心楊立誠的,可是經歷了那天的事情,之後又聽顧晚晴說他是臥底後,她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他,夜裡甚至會夢到他被言心茹發現了,嚇出一身冷汗後醒過來。
不過,這些還是不是她最擔心的,楊立誠……
就在這時,開門聲突然響起,兩人望過去,齊齊愣住了,門外站着的,竟然是楊立誠
他回來了,他終於……來了。
安憶然看見了門外的楊立誠後,瞬間無法動彈了,僵硬地維持着一個姿勢,愣愣地看着他。
在楊立誠把針頭刺入他自己的手臂之前,她一直都以爲,這個男人已經變了,那時,她絕望得彷彿這個世界迎來了末日。
可是後來,他背對着所有人,隱瞞着所有人,把針頭刺入自己的手臂,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了一劫。
而她,在那一瞬間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原來楊立誠都是裝的。
可就算明白過來了,她也能愣愣地看着楊立誠,把那些無色的液體慢慢地注射進自己的體內。
她深知那會要了楊立誠的命,感到比世界迎來末日還要絕望。
然而,當時,前一秒還殘忍地說不要她爲他生孩子,被她狠狠扇了一巴掌的男人,對着她揚起脣角,示意她不要出聲,不要害怕。
他的眼底,有她最熟悉不過的溫柔,他走後,她就崩潰地哭了。
後來顧晚晴拿開了她手上的棉花,察覺到她手上沒有針眼後,也終於明白過來一切,最後告訴她:
“立誠其實是臥底,我也是現在才能確定,因爲言心茹愛他,會信任他,所以他臥底在言心茹身邊,之前他對你的無情和無視,都是裝出來的,看見你的時候,他要很努力才能掩飾好自己對你的感情,不讓言心茹察覺出什麼來,所以立誠是愛你的。”
那時,她才知道,楊立誠的肩上有重任,一直以來,最痛苦最辛苦的人,一直都是他。
想到這裡,安憶然的眼眶慢慢地泛紅了,她緩緩地下了廣木,一步步地走向楊立誠……
顧晚晴見狀,雖然很好奇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但是也意識到自己是個特別亮的燈泡,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後不動聲色地躲進了浴室裡,把空間留給外面的楊立誠和安憶然。
這時,楊立誠也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醫藥箱,反手關上門,看着向他走來的安憶然。
安憶然再也忍不住了,一頭扎進了楊立誠懷裡,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處,任由眼淚肆意地流。
這句溫軟的身子終於重新回到自己的懷抱,楊立誠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緊緊抱住了她。
“對不起,”半晌後,楊立誠終於開口,“我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真相。”
安憶然的眼淚打溼了楊立誠的襯衫,她埋首在他的胸口處,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
楊立誠嘆了口氣,靜靜地抱着安憶然,讓她哭過了再說。
不知道過去多久,安憶然的眼淚終於停下來了,她離開楊立誠的懷抱看着他:“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楊立誠知道安憶然問的是病毒的事情,“病毒的潛伏期很長,我和晚晴暫時不會有事。”
“你爲什麼要……”安憶然有些哽咽,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楊立誠居然把病毒注射進了自己的體內,“是不是因爲我懷孕了?”
“傻瓜,”楊立誠的眉梢有安憶然熟悉的溫柔,“就算你沒有懷孕,我也不會把東西注射給你”現在他唯一遺憾的,是沒能救下顧晚晴。
安憶然好不容易纔停下來的眼淚,又呼之欲出了。
楊立誠的一隻手覆上了安憶然的小腹:“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懷孕的?”
“就……我們分手那天,”安憶然至今都不願回憶那天的心碎和失望。
“如果那天的事情沒有發生,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告訴我?”楊立誠自己都無法想象他和安憶然之間會走到那樣的地步。
安憶然沉默,等於默認。
楊立誠沒有生氣,只是覺得心疼,安憶然一個未婚的女孩,安家又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她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或許,這也是她沒回她父母那邊去的原因。
他重新把安憶然擁入懷,低低地吐出一句:“對不起!”
安憶然搖搖頭:“立誠,你想要這個孩子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言心茹同樣替楊立誠生了個兒子,不管言心茹是不是恐怖分子,那個孩子都是沒有錯的。
“爲什麼不要,”楊立誠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會有誰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是啊,所以當初不知道言心茹是恐怖分子的情況下,他因爲那個孩子,選擇了言心茹
“無論如何,”楊立誠有些激動地強調,“我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
“那……”安憶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來了,“言心茹和她的孩子呢?”如果她想要和楊立誠走到最後,這是攔在他們路上的唯一障礙,必須要解決。
“放心,她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我不會幫她。”
安憶然雖然很高興聽到楊立誠這麼說,但是,,“那個……孩子呢?”不得不說,這個問題纔是最棘手的。
楊立誠張了張嘴,話到脣邊卻臨時改變了注意,不答反問:“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