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來到了南二局。
寶牌發財。
南彥起手牌又是糟糕的形狀。
【五八八索,一四七萬,二五六九筒,南中白髮】
正常牌型六向聽,七對子五向聽。
各家手牌向聽數,也都隨着南彥運勢的降低而增加,其中以風神雀明華的配牌最爲明顯。
能夠摸到風牌的她,手牌很多時候直接就是三張役牌風刻子,這種牌進可攻退可守,速攻可副露還不用擔心無役,門清立直也是超級大牌,染手更是無比簡單。
雀明華還經常起手就是二向聽,隨便吃吃碰碰就能和牌。
但是之後平均向聽數來到了三到四,就沒有那麼容易完成聽牌,二向聽和三向聽基本上是一個手牌的分水嶺,二向聽的牌要速攻起來可以非常快,但三向聽之後有一個反應時間,推進向聽數也會被各家所警戒。
到了決賽,每個人的讀牌以及讀手模切都非常精準,不會在一些基本的小細節方面被錯漏掉。
在加上麻將大賽手模切都必須示之以人,不能有任何小手返的藏牌動作。
所以頂多就是摸進一枚五萬手切一枚五萬這種混淆手模切的騙招,以及不改變牌型的欺騙性手切,比如說【三三四四五萬】,進六萬故意手切三萬欺騙對手的讀牌,但也有可能因此損失一杯口。
總之這些騙招,在決賽上大多都華而不實,而且也會被別家考慮在內。
到了決賽,偶爾用點小花招賺點甜頭倒是可以。
但如果一味地追求花裡胡哨的精準點和,也容易反受其制,在你想要點和對手的時候,要注意對手也往往在警惕着你。
因此比起榮和,更應該注重自摸。
這就是爲什麼門清自摸和的這個役的和出率,被視作是段位壓力。
立直麻將段位越高的比賽,尤其是高手間的對決,往往不會側重於點和對手。
畢竟能打到決賽的對手,也沒有一個是弱者。
“我記得南彥坐莊,相較於閒家其實是劣勢來着。”向村雄一開口。
“嗯,沒錯,因爲閒家起手六向聽,進張之後很快就是五向聽,但是莊家的六向聽就相當於少了一次摸牌。”
老會長點點頭。
莊家相較於南彥來說其實是劣勢,所以坐莊就更加得考慮運營手牌了。
另一邊,雀明華的手牌稍微有點難受。
摸進了第四枚東風后,手牌來到了四向聽。
【一三伍九筒,一二五萬,東東東東南西北】
只要看到這副牌,就知道其實並不好做,因爲東風並非是她的役牌。
隨後也是遵守牌效率切出北風。
其實這副牌,如果有夢想的話完全可以做大小四喜,但對雀明華而言,大小四喜也算是她的本命役滿了,就像南彥可以感覺到國士無雙能否和出一樣,雀明華同樣能感覺大小四喜的和出機率。
畢竟她可是掌握風牌的風神啊。
沒感覺錯的話,蛇喰夢子手裡也有不少風牌,因此大小四喜純粹是做夢。
北風,夢子手裡應該有成對的牌。
這是役牌,然而夢子卻沒有選擇碰掉。
雀明華猜測有兩種可能性。
一是這個副露改變的排序,對南彥有利,所以沒有選擇副露。
其二可能是因爲她認爲自己接下來能夠摸上來北風,所以沒有必要鳴牌。
雀明華還擔心她會突然鳴牌,因爲只要蛇喰不鳴牌的話,接下來她就能夠摸上來西風,這副牌就可以開始速攻了。
然而。
“碰。”
這一瞬間,夢子直接碰掉了南彥打出來的北風。
沒有鳴她的北風,反而鳴掉了南彥的北風,這也就意味着風神需要的西風將會落到南彥的手上。
雀明華表情難受。
雖說西風落到南彥的手裡,應該會再卡他一輪,但是同樣她自己的進度也會被拖慢。
蛇喰這一石二鳥的鳴牌,直接噁心了場上的兩家。
“吃。”
南彥旋即鳴掉了夢子切出的八萬。
其實如果按照他的計劃,這副牌在上一巡摸進了六萬之後是有五六七的三色機會的。
然而夢子鳴掉了北風,那麼他接下來很有可能摸到本來屬於臨海的風牌,直接被硬卡一輪。
南彥果斷鳴掉八萬,把那張字牌丟給了雀明華。
雖說風牌落入雀明華手裡並不是好事,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可能被這張牌強行拖一次自摸的機會。
不得不說夢子計算地很精準,他的副露風暴要完成,前期的幾次進張至關重要。
之前南彥面對獅子原、大星淡和小紅帽的時候,前幾次進張幾乎沒有被任何人打斷過,所以他的進張非常絲滑,才能完成六向聽瞬間趕超各家的壯舉。
但夢子顯然並非常人,她一瞬間就抓住了關鍵,直擊南彥的痛點。
這個鳴牌不僅限制了他的進張,也讓雀明華的手牌進展變緩。
對南彥來說,雀明華聽牌問題要比拖慢自己的節奏要大,因此哪怕這個鳴牌不是最佳鳴牌,南彥也選擇吃掉。
不過,他也不想讓雀明華就這麼容易就得到西風。
隨後一張寶牌發財打出。
“碰。”
新子憧鳴掉寶牌,瞬間滿貫拍桌。
雖然她知道南彥是在誘導她副露,但在決賽裡畏畏縮縮,反而纔是最大的問題。
她知道南彥的誘導副露,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交換’。
跟援助交際差不多,你給我錢,我教你學英語。
交換的本質,是互惠互利。
要是一味拒絕這種交換,反而會讓自己手牌進展更慢。
雀明華嘆氣不已,而夢子則是露出了耐人尋味的微笑。
在這不斷的踢皮球大戰之下,那張西風最後來到了夢子的手中。
本來是要卡南彥的聽牌速度,結果最後反而是卡了夢子。
不過風神畢竟是風神,後續還是摸到了西風成對,並且還摸到了至關重要的三萬,臨近聽牌。
【一三伍筒,一二三萬,一二索,東東東東西西】
這副牌,已經有了混全三色的底子。
不過在開槓東風,還是捨棄五筒之間,雀明華有些猶豫。
最後還是選擇先槓一次看看。
畢竟這副牌還是太小了。
“槓。”
開槓東風之後,她從嶺上摸到了關鍵牌三索。
王牌一翻,赫然是一枚四筒。
嶺上摸的非常舒服,但是王牌翻出來後就讓雀明華難受了,這意味着自己手裡的這枚紅五筒價值兩番!
如果聽坎四筒,不僅沒有引掛,也沒有役,而且四筒因爲是槓寶牌指示牌的緣故還佔用了一枚。
而門清的混全三色,默聽就有役。
還因爲有五筒在牌河裡,別家也就能更加安心地打出二筒。
稍微遲疑片刻,雀明華還是切出了伍筒。
“碰。”
然而這一刻,南彥直接鳴掉伍筒。
和新子憧一樣,瞬間四番拍在桌子的右下角。
隨後打出九筒。
雀明華心中暗暗一驚,她能感覺到有至少是複數的南風,落在了南彥的手裡,南風是場風,有役。
加上巡目已經到了中巡,即便是六向聽也應該考慮南彥的聽牌。
而下一巡,雀明華就摸上來了第二枚赤五筒。
頓時少女額頭上沁出一絲冷汗。
碰五聽五!
這個劇情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之前對戰清澄的對戰竹井久的時候,雀明華就遇到過一次,竹井久碰掉五筒之後,聽的還是這張五筒,從而完成了榮和。
從南彥剛剛的摔牌動作來看,他是有意學習了她們部長的打牌風格,再加上南彥也有碰八聽八的操作,也成功點和了蟲奉行的少女。
某種程度來看,這張赤五筒正是南彥精心準備的陷阱!
尤其是南彥還切過一張六筒。
這就更加可疑了。
倒推南彥的手牌可知,他之前的牌是【五五六九筒】
結果他先切六筒固定了五筒的對子,這明顯是非常難以理解的一步。
因爲南彥有南風作爲安牌的情況下,應該保證最高的牌效率,不可能把九筒留這麼長的時間。
但如果說南夢彥的手牌實際上是【四五五六六九筒】,他先切了六筒,讓你誤以爲他是在固定五筒做雀頭,然後碰掉伍筒切九筒,給你一種我本來是要把五筒當做雀頭,但看到了赤五筒能加番,所以臨時起意碰掉五筒。
之後再讓她摸到絕張的赤五筒,直接打出來給南彥放銃。
一定是這樣的!
見識過竹井久那種天馬行空的惡調操作後,雀明華相信作爲久帝的繼承者,南彥設計到這一步完全有可能。
不然爲什麼會這麼巧合,剛打完赤五筒過了一巡又摸上一張赤五筒!
只怕這張赤寶牌,正是南彥的銃張!
思慮再三後,雀明華選擇切出一筒。
“榮!”
但雀明華深思熟慮了許久之後做出的選擇,卻偏偏給南彥放銃了。
南彥手牌一攤。
【八八索,二三筒,南南南】;副露【六七八萬,五伍五筒】,榮和的是這枚一筒。
“南風,dora3,赤dora1,12000點。”
雀明華整個人都傻眼了。
不是銃和這張突然出現的赤五筒,反而是正常做牌點和了自己的一筒?
原本打出這張赤五筒,就不會放銃,然而正是她的疑神疑鬼,導致最後放銃給了南彥。
“反手順切牌,加上南彥特有的威懾麻將。”
看到南彥的這步操作,躺在病牀上的竹井久忍不住微微一笑。
之前她和雀明華交鋒,幾次惡調聽牌的方式,給對方記憶深刻,沒想到這一場南彥就利用雀明華對她的忌憚,從而完成了這個直擊。
剛剛的反手順切牌也做得恰到好處。
先切六筒,再切九筒這種逆牌效的做牌,給人一種極大的荒誕感,這種荒誕加深了雀明華的疑慮,從而誘導她自己疑神疑鬼,誤以爲南彥會打五聽五,一口氣點和18000點。
可實際上南彥根本沒有做那種花哨的操作,完全是正兒八經的在做牌。
“應該是打了一個節奏差對吧?”
華菜深有體會,“之前南彥的榮和都怪里怪氣的,給人非常忌憚,但是突然間正常做牌,就會給人極大的不適應。”
就像在合宿期間,南彥經常通過反手順切牌來營造弔詭的牌河,讓你覺得他肯定在醞釀什麼壞事。
可結果他只是在凹正常牌型,只不過中間突然做出自損牌效的操作。
“還有就是雀明華同學對竹井同學印象深刻,這才讓她計算到了南彥會打五聽五的可能性,但這恰恰是錯誤的判斷。”
美穗子深吸一口氣道。
確實,一般人看到這麼反常識的切牌動作,就會以爲南彥有所預謀。
可實際上南彥反其道而行之,這只是他故意損失牌效隨手一切而已,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南二局,一本場,寶牌西風。
“榮。”
南彥一發混全帶幺九,再度點和了雀明華。
【一二三萬,七八筒,西西】;【九九九筒,東東東】
這一次是真正的碰九聽九,而且還是役牌後付,這樣看起來格外真實。
簡單來說,東風是在九筒之後才碰的,這就讓人以爲碰九筒的時候是無役,所以追加後付的東風,纔有了役。
而且打九聽九南彥還切了八筒,這就跟人一種【八九九筒】的牌型,碰掉九筒後切掉八筒的既視感,根本不會想到南彥最後還聽九筒。
雖說這副牌其實還聽六筒,但少掉這關鍵的一番,這副牌打點就要減半了。
連續兩次莊家滿貫直擊,讓雀明華損失慘重。
雀明華表情怔了怔,沒有過多的表示。
很快就來到了二本場,寶牌六索。
雀明華打出的八索很快被夢子鳴掉,隨後夢子切出七索,而南彥隨後打出的六索,也被新子憧槓走,又一枚七索出現。
槓寶指示牌再度翻出了第三張七索。
而雀明華很快再次摸上了成爲了槓寶牌的八索。
已經有了陰影的雀明華開始了長考。
場上三家都是副露怪,每個人都有二到三次副露。
蛇喰夢子副露【東東東,三三三筒,八八八索】
南彥副露【一二三萬,四伍六萬】
新子憧副露【六六六六索,四伍六筒,二三四萬】
從各家的副露,能夠看出來她們在和什麼。
蛇喰顯然是對對和,自風爲北的她東風無役,這副牌幾乎不存在別的可能,最多加個役牌。
而南彥要麼是一氣通貫,要麼是三色同順或者混一色,從牌河裡舍牌來看混一色的可能性居多,有混一色一氣通貫的滿貫可能。
至於新子憧,則是肉眼可見的斷幺九,但是dora有五張,已經是跳滿起步。
斷幺且六索的壁斷了的情況下,是絕對點和不到這張八索的。
所以三家要點和這張八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雀明華手牌還是【一一一筒,一一萬,八九九九索,中中】;副露【南南南】的W南風混老頭對對和的閒家跳滿,沒有理由不切這張八索。
何況三張九索都在自己手裡,相當於六索成了壁,九索還是oc,銃和八索的可能性只剩下最後的可能性。
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雀明華這才放心地把八索打了出去。
“榮。”
卻不想,南彥的手牌再度倒下。
【五伍筒,七八九萬,七九索】
“一氣通貫,赤dora2,dora1,外加二本場,12200點。”
看到南彥這副牌,雀明華明麗動人的臉蛋,瞬間芳華失色。
因爲他的這副手牌,正是雀明華猜測的,那最後的可能性!
絕無僅有的可能,卻偏偏出現在了南彥的手上。
要知道九索自己手裡有了三張,七索王牌一枚,牌河裡兩枚,構成唯一能夠直擊她的【七九索】的搭子,都各自只剩下最後的一張。
再加上南彥是打出六索被新子憧開了大明槓,雀明華完全沒有想過不切九索而是切六索的可能性!
但南彥偏偏這麼做了。
正是靠着這副雀明華覺得可能性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牌,南彥再度直擊到了她!
這副牌,也讓一旁的新子憧格外震驚。
她其實想過南彥有可能會再來一次,但是這一次以碰的方式鳴牌的只有夢子,她甚至想過南彥用夢子的鳴牌打掩護,從而直擊別家的可能。
這裡面最可疑的牌毫無疑問就是成爲寶牌的八索。
但新子憧想到六索是南彥切出來的,寶牌八索是她開槓之後才轉變成爲寶牌,加上南彥的鳴牌都是萬子部分,這張寶牌八索反而是最不容易被點和的一張牌。
可事實卻偏偏和常識截然相反。
南彥點和的,就是你認爲的最不可能的一張牌。
本以爲在全國大賽上,南彥哥的直擊效率會大打折扣,畢竟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人精,還是天縱之才,根本沒有這麼容易被直擊。
但是南彥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天才之間也是存在代差的。
尤其是風神這位來自髪國的高中生,在比賽上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從容優雅的女神,幾乎從來沒有見到過她慌亂的一面,但是今天這張精緻的臉蛋展現出來的錯愕表情,卻完完全全展現在了世人眼中。
新子憧不禁感慨。
本以爲頂級強隊的選手面對南彥雖然未必能做到遊刃有餘,但至少不會輸得那麼慘。
可看到雀明華原本一舉一動間帶着歐洲的貴公主般的優雅和從容,換成了一副憋屈和無言以對的小表情,新子憧心情整體而言卻有些輕快和愉悅。
幸災樂禍的成分,是有那麼一點點啦。
但更重要的是看清楚了一件事情。
她們阿知賀的全員首次面對南彥的那種被壓迫到幾乎無法呼吸的痛苦體驗,那種碾碎一切,完全不給人任何希望的深深絕望感,換做是全國大賽的天才和魔物們也是一樣。
即便如風神雀明華一般的存在,在真正的魔王面前,竟也只是凡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