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了比賽場,獨自一人在場館外的自動販賣機裡,買了瓶苦瓜味的飲料喝着,品嚐着苦的味道,就能讓自己不去注意到心裡的五味雜陳。
“喲,今天打的也不錯嘛。”
藤田靖子見到天江衣離開了場館,便也離開演播室跟了出去。
作爲一個名副其實的蘿莉控,她是真的很喜歡天江衣的外形,而天江衣那種天馬行空、特立獨行的麻將風格,只是這幅可愛外表的加番項罷了。
可惜自己長相太過彪悍,應該是生不出這麼卡哇伊的女兒,只能一有機會見到天江衣落單,就狠狠地rua上兩把。
不過看起來,天江衣似乎不那麼開心。
身爲職業麻雀士,這點的感知力還是有的。
“馬馬虎虎。”
天江衣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品嚐着苦的滋味,舌尖的痛苦蔓延開來,填滿了內心那種空曠的感覺。
見狀,藤田靖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確實心情不太好。
如果是平時的話,這孩子應該已經用文縐縐的用語說着最囂張的話,但今天一看就蔫兒吧唧的。
“是因爲南夢彥.麼?”
一下被人看破心事,天江衣猛然瞪大了眼眸,嬌柔的小手頓時痙攣了一下,一用力差點把一整盒的苦瓜飲料都擠進嘴巴里,嗆得她猛然咳嗽起來。
“你在說什麼啊,你這個手下敗將!”
天江衣有些生氣道。
但很快就明白自己無端的氣憤,反而印證了對方的猜想,索性瞥過頭去,不再理會藤田七段。
看到她這個樣子,藤田靖子立刻便心領神會。
畢竟這個世界上,能夠理解怪物的,也只有怪物了。
“你好像很在意他,但伱對那個男人究竟瞭解多少呢?”藤田靖子問道。
“說的你好像很瞭解他一樣!你不也纔剛認識他不久麼?”
天江衣望着天外日落西山,一輪新月當空,略顯惆悵道:“人類都只會對最親近的人展示最真實的自我,而我,終究只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路人而已。”
聞言,藤田靖子微微一笑,遽爾淡淡道,“我不知道南夢彥平時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我知道他在麻將場上的動機無比純粹。
就像劍客拿起劍的目的,就是爲了殺人而已,他一旦站在麻將場上,便只爲追求勝利而來。
而且只要坐在麻將桌前,所有人都將被一視同仁,不管是他那些清澄的隊友,還是你我二人,抑或是場館的其她選手。
當你願意在麻將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就一定會碰到他,他也會用盡全心和全力來戰勝你,就和他在清澄與隊友們的對局別無二致。
所以你糾結這些,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在第一次見到南夢彥的時候,他爲了贏下自己,甚至會用威懾麻將這樣的小伎倆。
那是非常純粹的勝負心,不會因爲對手的變化而改變,純粹是爲了贏下比賽。
或許他來參加一些麻將的對局也會心有雜念,或者出於別的目的才參加比賽。
可當他一旦坐在了麻將桌前,那麼這些目的都會被全然壓制,其念頭僅存唯一。
那就是取得勝利!
反倒是天江衣,她的麻將,就顯得沒有那麼純粹。
“你是說,只要能和南彥一起打麻將,他就會把小衣當成是和他的隊友同等的存在麼?”
天江衣眼神一亮,可是遽爾便對藤田的話抱有狐疑。
只要和南彥一塊打麻將,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不管是誰在南彥眼裡都不再特殊了。
別人也好,她也好,都成了最普通的麻友,這好像不是天江衣想要的。
“只要來到了麻將場上,他關注的應該只有實力這一項指標,而你在這方面不是更具優勢麼?”
藤田靖子笑道,“而且一旦走到了全國,乃至全世界,伴隨着南彥實力的增強,未來有資格和他同臺競技的人會越來越少。
就像我以前還喜歡和朋友們一塊打麻將,但是在我成爲職業選手之後,往日的朋友們都懾於職業的威名,而不敢與我對局了。
因爲到了那個時候,你贏了,朋友們會很沒意思;你輸了,她們會認爲你是在讓着她們,能夠愉快在一起玩耍的,從來都是同等水平同一實力的麻雀士。
這麼想之後,你還會憂慮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麼?”
“也就是說,只要我贏了清澄的嶺上使,南彥還是願意跟我成爲朋友!”天江衣概括道。
藤田靖子笑了笑。
這麼理解也沒錯,只不過還有些歧義。
就算輸了,其實也能夠成爲朋友的。
“那小衣就竭盡全力,擊敗清澄的嶺上使,藤田你就給我瞧好了!”
說罷,天江衣把飲料盒子丟進垃圾桶,便開心地朝場館內走去。
而剛來到門口,卻發現南彥依舊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天江衣一時間又是激動,又是緊張,不免有些侷促地走上前去,“南南彥,你是來給隊友加油的麼?”
她突然感覺自己問的問題有點愚蠢,南彥專程來這裡,不就是爲了鼓勵自己隊友來的麼?不然還能做什麼?
“已經鼓勵過她了,我是特地來等你的。”
南彥微笑着道。
這番話彷彿雨後新霽、日照春山,讓天江衣心情都明媚了起來。
特地來等我?
天江衣揚起了小腦袋,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
“要是小衣擊敗了清澄,讓你沒辦法前往全國大賽的話”
可突然間天江衣又有些擔憂起來。
破壞了南彥期待已久的全國大賽,他應該會討厭自己的吧。
“不用擔心,saki她很強的,我不認爲她會輸。”南彥笑了笑,根本沒有爲這件事而顧慮,“當然,我也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我會的!”
天江衣展顏一笑。
而轉眼之間,她便看到宮永咲從走廊的盡頭走來。
saki的每一步,都走得堅定而沉穩,眼神也變得凌厲了起來。
不知道爲何,這一次見到的嶺上使,給天江衣的感覺完全不同了,好像是迎來了蛻變的感覺。
休息時間很快結束,選手也依次入場落位。
全國大賽的門票,僅由這最後的兩圈來決定。
重新摸取風牌之後。
東一局,寶牌三索,莊家池田華菜。
現在華菜的點數只剩下兩萬四千一百點,她想要贏,唯一的可能是在莊位不斷連莊,或者連續直擊一二位役滿乃至雙倍役滿的超級大牌。
可是役滿是沒有那麼容易做的,直擊就更加不可能。
所以現在最理想的方式,還是不斷的小牌速攻,讓莊位不斷延續下去。
但她真的有南夢彥那樣的天賦麼?
十七巡,全員門清!
所有人都沒有副露,也沒有聽牌,彷彿置身於深海之中打牌,手牌的進展變得無比遲緩。
saki感受着這份痛苦,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
毫無疑問的,這種深深的窒息感,絕對比南彥學長的那種築牆手段,更能壓制住對手。
雖然這麼說可能南彥學長會不高興,但saki依舊認爲,這孩子帶來的壓迫感,絕對比學長要強得多。
如果非要說的話,她的能力可能是增強版的南彥學長!
當然還是有些不太一樣。
南彥學長給人的感覺是,他好像很好欺負的樣子,可一旦真的打起來,卻會發現自己猛然間越陷越深,完全看不出學長的底蘊。
而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告訴了所有人,她絕對是不好惹的!
在場所有人,都無比清楚全員門清的下場。
要知道麻將裡每個人能夠摸牌的次數,其實是不一樣的。
如果按照正常的摸切,沒有任何人副露,那麼東一的莊家和南家,能夠摸取十八張牌,這也是位置會帶來一定勝率變化的原因所在,因爲有兩家從開始就能比別家多進行一次的摸牌。
而在麻將裡,多一次摸牌就意味着增加一次改進的手牌概率,勝率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所以在全員門清的狀態下,也就意味着這最後的一張牌,將由這一局翻到南風座位的天江衣來摸。
“立直!” 天江衣在第十七巡,便摸切立直。
牌山上,又只剩下最後的四張牌。
加治木由美打出一張六萬,期待有人能副露一下,然而很顯然她猜錯了,saki和華菜完全沒辦法吃碰。
這讓加治木由美有些難受。
可惡,她的讀牌能力果然沒辦法和風越的部長還有清澄的替補相提並論,這些人的讀牌,簡直就和看穿了對手的手牌一樣。
她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一局毫無疑問,再度自摸成功!
“海底撈月,閒家3000,莊家6000點!”
一下子便炸了華菜的莊家。
現在的她,只剩下最後的一次莊家機會了。
原本還覺得自己尚有一絲希望,可是伴隨着一次又一次的炸莊,華菜再怎麼樂天,此刻也是開始懷疑自我了。
這種感覺,就和八強戰上碰到南夢彥時的一模一樣。
雖說在麻將領域埋怨自己稀爛的進張,那是弱者的行爲,可是現在,自己完全就像是被下了降頭,或者說是被詛咒了,就和鬼上身了一樣,進張一塌糊塗,完全到不了聽牌的階段,最多隻是一向聽。
連聽牌都做不到,怎麼可能連莊啊!
爲什麼像南夢彥那種傢伙,怎麼拉胯的手牌都能成型,而我起手二三向聽的好牌,卻永遠也沒辦法聽牌。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眼底噙着淚水,池田華菜將牌打出,朝着正常的做牌路徑去做。
就在這時候。
“碰!”
saki碰了一手。
儘管這手碰,對於她的手牌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但是她記得在和南彥學長打麻將的時候,有時候其她選手隨意的吃碰,會打亂南彥學長的步驟。
她這手牌毫無意義,只是爲了碰而碰,爲了試探一下天江衣的‘一向聽地獄’,到底是不是無法破解。
如果繼續下去的話,就只有等死,不如主動出擊。
果不其然,在她碰了這幾手之後,對家的池田華菜突然手牌就有了進展。
短短几巡摸到的,都是她需要的進張。
‘聽聽牌了!’
池田華菜不敢相信,這是她在本場比賽以來,第一次的聽牌。
是清澄大將碰的那一手,改變了牌局的進展。
而且她待聽的這副牌,還是役滿的四暗刻!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清澄的休息室內。
“終於有人聽牌了,雖然不是saki,但這應該是歷史性的一步了吧?”
儘管不是saki聽牌,染谷真子依舊興奮地握緊了拳頭。
這副牌的出現,也就意味着能夠打破龍門渕的封鎖。
而且還是役滿的超級大牌!
“你們兩個剛剛出去,和saki說了什麼特別的話麼?”
竹井久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一幕,要知道saki碰牌的行爲,一般是建立在場上第四枚牌還沒有出現的情況下,這也就留了開槓的餘地。
但是這次碰掉的西風,場上已經出現過一張,已經失去了開槓的機會,也就沒有必要碰掉了。
這一步很明顯不是saki平時的打法。
“其實沒有特別說什麼?”
原村和想了想,說道,“就是希望saki像平時和南彥學長或者是在家裡打牌一樣,認真對待這場牌局就可以了。”
“然後呢?然後saki怎麼說?”竹井久好奇問。
“她被嚇得抱頭蹲防了。”南彥嘆氣道。
竹井久:……
染谷真子:……
你這番話,是生怕saki壓力不夠大啊!
只能說小和和是會安慰人的。
不過這也給了saki接下來對付天江衣的關鍵鑰匙。
就是像社團裡,其實南彥的一位率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因爲大家也都會針對南彥的打法,進行特殊的應對措施。
比如說各家都胡亂副露。
畢竟南彥再怎麼樣,也只能副露四次,而每家都副露,不久等於沒有副露?
不過這種亂日的前提是先保證自己手上有役,不然容易出現海底自摸的局面。
但不得不說,這種打法還是有些效果的。
有些時候一些意想不到的副露,會徹底改變場上宛如一潭死水般的局面。
saki應該是也考慮到了平常和南彥打牌時候的景象,纔有了這樣關鍵性的碰牌。
聽牌了?
天江衣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了池田華菜的手牌。
她在沒有副露的情況下,到底是怎麼聽牌成功的,也不像是七對子和國士無雙這樣特殊的牌型。
而且天江衣擁有手牌感知的能力,能夠清晰感應到對手手牌的打點情況。
甚至她還可以感知到對手的手牌正處在幾向聽的階段。
池田華菜手上這副牌,給她的感覺非常不舒服,毫無疑問是役滿32000點的超級大牌。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按理來說這個傢伙是不可能聽牌纔對。
天江衣望向了saki碰出的那副牌。
明明那個碰牌並沒有讓她感覺到這個嶺上使的手牌有所改善,但是卻讓風越的大將手牌變好了,她找到了破解小衣能力的關鍵?
哼,清澄的嶺上使別太神氣了。
想要藉助別人的手牌來對付她,簡直癡人說夢!
還沒等池田華菜高興片刻,天江衣便直接抓了她一炮。
莊家滿貫,12000點!
緊接着,又是一手莊家三番30符的直擊,外加一本場,總計6100點,讓風越的點數直接達到了正負零!
池田華菜的瞳孔猛然抖動。
她這是被盯上了,之前盯上的是清澄,導致清澄的大將不斷失分。
而現在,天江衣盯上了她!
一股絕望的感覺瞬間涌上心頭,華菜當場趴在了桌子上,成爲本次決賽上第二個被打到慟哭崩潰的選手。
零點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雖然還活着,但和死了沒什麼區別,因爲連立直的全力都被剝奪了。
而且在零點的情況下,哪怕任何一家自摸一個小牌,她都會被當場帶走。
可以說這一個半莊,已經瀕臨死局!
“零點了,上一個被打到只剩下最後100點的,還是我們鶴賀!面對的對手是南夢彥,而現在風越她們也遇到了同樣的一幕,真不愧是上一界的衛冕冠軍龍門渕啊!果然怪物輩出。”
鶴賀的休息室內,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部長蒲原智美驚訝到甚至連口癖都說不出來了。
津山睦月見到如此感同身受的一幕,當時臉就慘白一片,那種宛如噩夢一般的恐怖感覺,在這一局裡縈繞在了風越的大將身上。
她很清楚這位風越大將此刻的內心,絕對是崩潰的。
“不,和南夢彥不太一樣。”津山睦月看了一眼舍牌,深吸一口氣道,“南夢彥當時,是把各家當成是對手,每個人都是他的敵人,他是真的打算把我淘汰出局,沒有片刻的猶豫。
但是這一次,那個龍門渕的大將,似乎對風越手下留情了。
如果把牌河裡的一餅收回來,她手上那副牌還會增加‘一杯口’的加番項,這樣就能直接把風越淘汰,牌局便徹底宣佈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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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故意要將對手打至零分的,而南夢彥是抱着擊飛鶴賀的目的,並沒有特地去死扣那100點!”
“好過分,龍門渕的選手,居然還在玩弄對手!”
衆人不免喟嘆。
但沒辦法,這就是個人硬實力的單方面壓制,
麻將場上從來沒有禁止強者蹂躪弱者,就像射擊遊戲的大賽上也出現過鞭屍的情況。
被人故意打至0點,可謂比燒雞都要恥辱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