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碧空無雲。
沿着道路可見漫山遍野的小花,涓涓而流的小溪,蝴蝶肆意飛舞,小小人兒揹着包裹,揮動肉呼呼的手,衝身後斯文雋秀的書生揚起燦爛的笑容。
這一幕,不由讓花嬈想起了當年,四季如春的山谷,她還是爛漫的少女,跟孤逸做師徒的日子。
時間一晃,她已爲人母,嫁給了當初最討厭的人。
想想,都覺得日子過的好快,她和孤逸跌跌撞撞,最終修成正果。
現在……
看着前方那一大一小,頗有當年她跟孤逸的影子,如果日子能像現在這樣平靜安逸該多好,只是……
回眸,擔憂的目光落在坐在馬車上的妖孽男子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才大巫陷入沉睡確實久了些。
只是那樣強大無敵的大巫,真的會出事嗎?
“嬈兒?”
“嗯。”腰間驟然一緊,擡眼便是孤逸俊美的面容,他清冷的眉微蹙,顯然將花嬈眼中的擔憂看在心裡,“已經派人在找蒲牢,放心吧。”
低雅磁沉的嗓音彷彿有安撫人心的力量,輕柔而溫暖的劃過耳畔,流淌在心間,暖暖的,舒服的讓人貪戀,花嬈賴皮的靠在絕色男子懷裡,“孤逸,我怕。”
長臂攔腰抱起小*,絕色男子下巴抵着她光潔的頭,“我的醫術你知道,蒲牢只要在這片大陸上,我就把他找來給你。”
粘膩的蹭了蹭她,花嬈眉眼漾着笑,癡癡望着懂得她的好看男子,素手頑皮的描摹着他眉間的妖冶硃砂痣,嬌氣的笑了笑,“還是你對我最好。”
“本來就是。”極具自信兼不要臉的話語落地,花嬈斜挑眉毛睨着這個不知道什麼叫“羞恥”的男人,一陣無奈跟好笑,貌似只要關係到她的問題,這個男人就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失敗,總是理直氣壯。
“是是是,我家孤逸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人家最愛孤逸了。”
“這還差不多。”
傲嬌的漂亮男人滿意的點頭,抱着懷中跟他鬥嘴的花嬈繼續上路,卻叫身後的人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太酸了,一把年紀的人,還整天這麼秀恩愛。
秀恩愛也就算了,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觀衆的想法?想一想你們現在什麼打扮?
兩個和尚,一個絕美,一個俏致,摟摟抱抱就算了,偏偏還連親待啃外加示愛,話說這叫微服私行嗎?
當然,以孤逸五行缺德,外加花嬈無法無天的秉性,兩人是不會顧忌這些的,畢竟兩人好不容易在一起,能膩歪一會是一會,誰知道那個拓拔殘什麼時候又抽了,來給他們的小日子搗點亂?
小和尚孤俊站在後面,看着自己無良父母在那親親我我,不由撓了撓光溜溜的小腦袋,腦中蹦出一行字:要不我也跟妹妹學學,找個人“離家出走”?
看父母沉浸在二人世界中,顯然忘了他們還有一個兒子,並且看自己被冷落的架勢,搞不好還真容易被“丟”了,與其等着被丟,不如自己先下手爲強?
拍了拍腦袋,小和尚覺得這個非常可行。
只是……
他上哪找這個人呢?
正想着呢,忽然衆人覺得一陣地震山搖,空間一陣扭曲,爆發出巨大的能量漣漪,只聽驚呼震耳——啊,快看,神仙!
察覺異象的花嬈跟孤逸猛然回頭,只見空中驟然迸射神聖的光芒,憑空走出一個張揚少年。
腳踏祥雲,衣袍流光,墨發烏眉,氣場肆意,不是蒲牢是誰?
“我等便就送太子到這裡。”
“有勞了。”
聖光裡,隱約看見兩個貌似衙差的人,他們恭敬的對蒲牢行禮後,刺目的金色光芒便滿滿淡卻,再定神時蒲牢腳下的祥雲,衣袍上的流光已然不見,彷彿剛纔宛若神仙降臨的一幕不曾出現,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俊朗少年。
眼神一動,看見花嬈小鳥依人窩在孤逸身邊,那副尋求保護的模樣,看的蒲牢陣陣牙酸,“花嬈!你要點志氣行不行?”一出口,就非常有挑撥人家夫妻感情的意圖,對於這個男閨蜜,孤逸是一百二十分的不待見!
倏的,孤逸沉下臉,花嬈立刻自保系統全開,小臉一黑瞪着蒲牢道:“我一個女人要什麼志氣,我家孤逸最棒了,有他在我是不會出事的。”
這還差不多!孤逸微沉的眉眼漾着少許笑意,蒲牢立刻抱着腦袋,“沒救了,你沒救了,以前被他吃定,現在更是被吃的死死的。我怎麼就交了你這個窩囊朋友。”
小和尚一看蒲牢出現,小臉也是黑煞煞的,不爲別的,就爲兩人有“仇”啊!
砍了蒲牢的骨頭,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小腳步快速而迅捷的向爹爹靠攏,孤逸心知肚明擋在了兒子的面前,一副兒子闖禍爹爹扛的架勢,更是氣的蒲牢吹鬍子瞪眼!
明明絕了仙緣,又是那麼冷情的人,想不到朋友卻是不少,多的是人盼着他迴歸天庭,真是氣死他了!
正想和孤逸掐出個勝負,突然蒲牢不知被什麼吸引,表情那叫一個愕然!
我擦你個粑粑球滴!
這位祖宗什麼時候也絕了仙緣,變成了凡人?
順着蒲牢的視線看去,一看赫然是如意跟傻書生,花嬈不由踹了一腳失神的蒲牢,“少給我打歪主意,你敢禍害我閨女,我撓死你!”
“禍害你閨女?”蒲牢鬼叫一聲,隨後收回目光,看向花嬈的表情那叫一個糾結,“你還是多擔心一下如意吧!”
那個書生如果他沒看錯,便是天庭聞名遐邇的舒耀天君,可是與當年的孤逸並稱雙絕,孤逸是冷心冷情,這舒耀天君則是以木訥出名。
話說,如意怎麼和這個祖宗混在一起?
“我幹嘛要擔心如意?不就是個傻書生麼?”要擔心也是擔心傻書生別被女兒連累個好歹纔對。
蒲牢白了一眼花嬈,沒好氣的道:“你懂什麼,那是舒耀天君,在天界多少女子爲了他犯錯,他招女人喜歡可不比當年的孤逸,你讓如意跟他在一起,萬一如意真喜歡她怎麼辦?”
“那就好好在一起唄,感情的事誰又說得準嘛!”
就是這樣才壞事,蒲牢已經沒有力氣解釋了,只是拍了拍花嬈的肩膀,說了一句節哀順變,連被小酷哥砍下一塊骨頭的賬都不想計較了。
這花嬈一家子,根本就是各種血淚史產生者嘛!
看蒲牢不想說,花嬈也沒追問,只是跟孤逸一起看向那手挽手的一大一小,書生靦腆,粉糰子臉上是快樂的笑,任哪個父母能生生掐斷女兒的快樂?
雖然將粉糰子丟給書生“照顧”,有着男女有別的顧慮,但是孩子才這麼小,也不會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不過很快他們發現了當然蛋疼的事,那就是書生是個好心腸,只要有人求助,甭管是真心還是懷揣歹意而來,書生都照單全收。
趕考之路麼,多的是家境殷實的才子,當然更不缺陪着才子上路的佳人,董永是出了名的大孝之人,有人摔倒去扶,拾金不昧不說,對於別人的含着戲弄的考驗也是不氣不惱,這樣心思純淨,待人溫良的男子,豈不是女子選擇夫婿最佳人選?
雖然人是木訥了點,但是他有才華啊!嫁給他,傳說中的妻妾成羣定然不會出現,拋棄糟糠更是不可能,這樣的好男人到哪去找?
於是乎,趕考的隊伍裡,就出現了陪着學子的俏佳人開始轉移目標,今兒是贈傻書生糕點,明兒是贈孤本助他高考,明兒是筆墨紙硯的,那場面叫一個熱鬧。
其實嘛,多數女人還是比較傳統,像花嬈這麼特立獨行,想法獨特刁鑽的女子還是少數,多數圖的不就是好好過日子?
董永心好人善又有才華,除了木訥點,基本沒啥缺點,又哪個女人不心動?
“公子,我家小姐說了,山道難行,公子又是難得孝子,我家小姐聞之欽佩不已,特送軟鞋一雙。”不知哪家的丫鬟,許是看上了董永,變着法的送東西,博好感。
看看這家小姐多會送東西找理由,別人送金銀外加以身相許,紛紛被木訥的董永退回去了,而這位小姐什麼都不提,就是感動他的大孝,送你一雙鞋,表示欽佩之意,既能博得好感,又不會讓傻書生推拒。
董永心想反正是一雙鞋,人家也沒提什麼過分要求,再說長期趕路他的鞋子確實穿不得了,於是便含笑接過,從錢袋裡拿出銀兩給了那丫鬟,“董永不才,多謝小姐讚譽,山路確實難行,店鋪也不見,小姐美意書生領了,但是針腳錢姑娘還是要收的。”
丫鬟:“……”
果然,這個傻書生跟其他學子說的一樣,木訥到家不說,連別人的好意都不明白,人家送你一雙鞋,還不明白什麼意思,有這麼笨的人嗎?
話說,鞋子是隨便送的嗎?
不過正因爲木訥,小姐纔會傾心吧?丫鬟僵硬的收好了銀兩與書生別過。
書生含笑目送,少許就感覺小腿一疼,低下頭,就見都嘟嘟的粉糰子黑着臉,一陣旋風腿踹着自己,抗議某人忽略了她這個“小妻子”!
笑着彎身,傻書生捏了捏她的臉頰,“女孩子不能這麼沒禮貌粗魯知道麼,是不是肚子餓了,前面就有個包子鋪,我買肉包子給你吃。”
“我不餓!”
“那你幹嘛踢我?”書生不解,小丫頭這是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這回又再發什麼脾氣?如意看他呆頭鵝的樣子,氣的直磨牙,“我不許你收其他女孩子的東西!”
“我是有收,不過也是給了銀子?”這和買也沒區別,嚴格來說談不上受人家的饋贈。可是如意人小智慧不小,當即氣的張牙舞爪,搶走了軟鞋,奔雷掌打的那叫一個帥氣!
蓬!
鞋子瞬間化作了粉末,書生一寸寸石化,如意心情瞬間多雲轉晴,只見她拍了拍小手,“不就是一雙鞋,難不倒我孤婷的!”
書生嘴角抽搐:“如意,我剛剛給了銀子的。”
如意揚眉:“毀了都毀了。還能怎麼着?”
書生點點頭,看着她孩子氣的樣子,嘆了嘆氣:“是不能怎麼樣,不過就是一會肉包子要變成素包子而已。”
一聽要吃素,如意抗議,“壞蛋,剛纔不是說肉包子的麼?”
書生摸了摸乾癟的錢袋,表情很無辜,“所以今天你任性的舉動,便給你上了一課,敗家是要不得的!”
如意:“……”
看她蔫蔫的,書生心疼的抱起粉嘟嘟的她,最後來到包子鋪,書生還是沒捨得餓着這麼可愛的小萌物,給了她點了一份肉包子,自己卻啃饅頭。
“好了,別撅嘴了,再撅都能掛油瓶了。”
彈了彈她的小嘴,書生溫雅一笑,將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如意卻沒有動,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看傻書生慢條斯理吃饅頭,小腦袋想了想,問道:“董永,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爲如意很可愛。”
如意不死心的問,“就沒有別的?”
看她期待的小臉,書生想了想,“因爲你是個孩子。”
如意:“……”
果然纔是孃親說的對,遇到一根木頭,你就得變成烈火,一定要燃燒木頭,否則等木頭開竅,還不如自己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