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花嬈領悟真諦是:半真半假,虛虛實實,即要真誠以待,又要時時露出破綻,讓對方有所防範,讓對方永遠陷入“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對我有意思”的困惑當中。
當年,她就是這樣一步步迷惑住了霸氣無匹的拓跋擎天的心,導致橫行天下的男人,每次抓到她都是言聽計從,從不捨得對她用強,卻害的她身邊之人一個個慘死。
對拓拔殘坦言,她的示好並非喜歡他,而是把他當成替身以後,花嬈彷彿變了一個人,對拓拔殘的熱情極具下降,反而將目標轉移,引起了一向多疑的拓拔殘的猜疑。
暴雪終於停歇,厚厚的積雪點綴着京都,更爲清淨內斂的傲塵古剎點綴的清雅無雙。
不知絕帝如何看待他這個在星耀獨攬大權的戰神王爺,自從花嬈把他從天牢帶出皇宮,便一直安置在傲塵古剎的禪房裡,待遇雖然不似囚犯,但自由也僅限在這座媲美宮殿的宅院裡。
“哎,嬈主子回來了,咱們又不得清淨了。”
兩個小沙彌打掃積雪,嘴裡說着花嬈充滿了怨念的味道,“誰知道呢,王爺主持就是*着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我們除了祈求佛祖保佑,讓她不要拿我們取樂,也只能言聽計從。”
“阿彌陀佛,但願佛祖保佑她趕緊嫁人吧,省的留在傲塵古剎,指不定怎麼糟蹋我們和尚呢。”小沙彌雙掌一合,悠悠嘆氣:“不過當今世上誰又有勇氣娶她?”
“總會有的。”另一個小沙彌,指了指遠處武僧引領幾位達官顯貴,低低一笑:“咱們出家人不懂世俗人的爾虞我詐,也不知道情愛是什麼,可是這些未出嫁的王爺公子,還不是巴巴來找機會?”
“哈,也是。這樣也好,早早嫁出去我們就放心了,省的我一出去,別的寺廟小師傅老是取笑我們,堂堂出家人居然披紅掛綠做什麼迎親儀仗隊,出個門老是被戳脊梁骨!”
隨着兩個小沙彌交談,禪房內的拓拔殘微微挑眉,轉瞬推着輪椅走了出來,只見一衆俊美皇子,官家公子,隨着待客的武僧來到置身雪景中秋千上的少女。
白雪飛舞,少女宛若精靈笑聲清脆,淘氣坐在鞦韆上,笑看着幾位皇子與管家公子有些爲難杵在那,一時間不知該怎麼開口,該如何稱呼,或者行禮。
這時,其中一身錦繡華服的皇子,頗爲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笑着打趣:“哎喲喂,這讓本宮怎麼稱呼你?按照邦交友誼,本宮得尊稱您一聲嬈皇女,可偏偏您又掛着祥瑞將軍的官銜,又是本宮十六弟的徒弟,本宮親暱的叫你一聲嬈兒也不爲過。”
這位皇子風度翩翩,言談之間自然圓滑,他的話音落地就吸引住了花嬈的注意,五官分明,如絲墨發攏於東珠髮帶中,嘴角的笑容如沐春風,舉手投足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八面玲瓏的人物。
面容柔俊,氣度不凡,如一株蘭,宜人宜景。
微微怔神,花嬈搜索了下小腦袋中的記憶,這纔想起這是八皇子孤軒,掌管祥瑞刑部。
“不拘叫什麼都好,反正我又不在意這些虛名。”此話一出,站在花嬈身後的護生勇士黑了臉,一個個滿頭小辮子的壯漢,頭髮絲就差炸起來,小聲提醒:“王,這裡不是古塞,請您勿忘國榮。”
“一邊兒當門神去!”花嬈嗔怒的拍了一下傻大個,繃着小臉訓斥:“我是主子我最大,下次你們再耽誤我和美男子談情說愛,我就把你們都踹回古塞種地去!”
護生勇士們蔫了,幽怨的退到花嬈身後,心想大巫究竟什麼時候纔會來京都?若是有大巫在旁,王哪裡會多看這些不懷好意的歪瓜裂棗?
嗯哼,看來傻大個不傻,恐怕只有在花嬈眼中憨傻憨傻滴!
“既然嬈皇女盛情,本宮也就不矯情叫你一聲嬈兒了。”
“隨便叫,你叫我娘子我也不反對!”
“……”
孤軒聞言笑容一僵,低頭瞅着花嬈從鞦韆上蹦躂下來。挽着自己的胳膊,小手很邪惡的抓了自己一把大腿以上,腰部以下的部位,然後小手比劃了一個尺寸,“八叔,你真不錯喲!有沒有興趣娶我啊!”
真不錯喲……
這個不錯究竟指的是啥?孤軒自問自己還算長袖善舞,不管事情如何突然,都沒有接不下話茬的時候,可遇上這個花嬈,他着實拜服了!
這、這、這個小女子,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看孤軒沉默,花嬈歪着小腦袋,眨了眨美眸,又問:“八叔,你還沒回我話呢?”
八叔!!!!!
本宮有那麼老嗎?孤軒心中憋着一口氣,但又不能發作。一是花嬈身份太特殊,二是他總不能和一個孩子置氣,是以嘴角抽了抽:“十六弟的家風真特別,嬈兒親近叔爺的方式真是別緻。”
“那是!孤逸一向教導我,做他徒弟一定要拿出款兒來,不能丟了他的面子。”
“……”你這還不叫丟人嗎?沒羞沒臊的,見面就抓那啥那啥,這還叫款兒?
一行人,邊說邊走,也不知花嬈是故意還是無心,待客的地方選擇了關押拓拔殘禪房斜對面一個八角亭裡,正好能讓拓拔殘縱觀全貌。
花架懸掛,紅茶簇簇,繞着八角亭點綴一圈,偶有風來,盪漾一bobo漣漪,映在冬日雪景當中,不似寒梅孤傲,到襯出了山茶的雅中含情……
古人拜訪無非就是那幾樣,品茶,下棋,品茶,吟詩作對,看些歌舞雜技。
可是這些花嬈都不喜歡,她更偏愛調皮搗蛋,先前兩個祈禱她趕緊嫁出去的沙彌,他們的佛祖並沒有聽見他們的祈禱,這回一個個苦大仇深的來到八角亭,開始“獻藝”!
吹拉彈唱,扭臀擺胯,堂堂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在“下嫁”王爺的琴棋書畫茶五位側公子的指引下,獻上了不知什麼鬼名堂的舞蹈,心裡怨念橫生!
這麼欺負出家人,是要下地獄的你知道嗎?
顯然,花嬈不知道,並且還樂此不疲的折騰出家人,看着他們戴着頭套假髮,別提有多順眼了!本來麼,人吃五穀雜糧,就該有七情六慾,你說你們沒事出什麼家啊!
聽着花嬈的“大道理”,出來獻藝的僧侶無不腹誹,你這分明就是遷怒!
花嬈叉腰囂張一笑,“就是遷怒怎麼了!”孤逸我治理不了,還不能治理你們這些俊俏沙彌嗎?
一旁,護生勇士直嘆氣,再次希望大巫快點找來,王喜歡美男子花心的毛病,再不收斂收斂,怕是這些容貌清秀的沙彌,不出幾日都逃不出王的魔爪。
孤軒嘴角僵了片刻,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把“*”發揚光大的女子……
彼時,大殿中誦經的孤逸聽聞下屬回稟,不由鬢角直突突,他起身站在窗下,凝望置身晶瑩世界的美麗倩影,漸漸的,含笑的眸子染上了冰雪,只因花嬈太過親近八哥孤軒!
“八叔,倫家是辣麼愛你,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娶我嗎?”
前來探路的孤軒推拒着熱情如火的小美人,雖然花嬈很美,也很招人喜歡,可這不着調跟不靠譜的脾氣,瞬間就把他想娶她的想法澆滅了,“嬈兒說笑呢,我是你八叔,是你的長輩,於情於理都不會娶你的。”
倏的,先還甜笑的少女轉瞬黑了臉,“不娶我,你還跟我說什麼!”氣惱的猛拍桌子,指着一邊的護生勇士,怒道:“把他們給我丟出去!”
“是!”早就等着這句話的勇士們,二話不說就掄胳膊趕人!
孤軒:“……”
這丫頭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媽蛋,你們給我聽着,從今往後但凡來找我的,甭管是皇親國戚,還是*臣之子,不是來提親的都給我轟出去,長的不好看的就別來通報!”
孤軒:“……”
小脖子一扭,花嬈氣的直哼哼,轉身就走:“真是浪費姑奶奶的感情,不是來娶我囉嗦什麼?當姑奶奶很閒很有時間麼?”
此後,經過孤軒八皇子被趕出傲塵古剎以後,古塞少年王花心之名不脛而走,但凡想順着她這顆大樹,鞏固自己奪位籌碼的人,都開始四處搜尋美男子,每次來訪都是成批成批的美男送進來,導致傲塵古剎就快住不下了!
而花嬈,也不知怎麼想的,甭管來者何人,來意是啥,都是照單全收。
今兒和美男子花前月下,明個兒和俊俏小郎君賞雪看星星,而備受“冷落”的拓拔殘則依舊老實的當“俘虜”,不過心裡卻開始懷疑,這丫頭先前說把自己當替身的話是真是假?
若是心有所愛,會像花嬈這樣?
與此同時,經過孤絕差人來提點的孤逸,雖然每日氣壓越來越低,卻沒有阻攔之意,反倒是“出人意料”的把宮中的安曼雲接回來了……
這一天,隨着肚子漸漸大起來,加上孤逸似乎轉了性,不再整日盯着花嬈,待產的安曼雲臉上的笑容逐漸加多,一心期待自己的麟兒落地,眉眼之間也多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然而,直到冬末最後一場雪蒞臨,生產之日安曼雲徹底怨恨上了這對師徒!
難產,差點血崩,萬分期待的孩子,生下來便是死胎……
還縈繞着血腥氣的房內,男子一襲不染纖塵的雪衣,傾世俊容漾着安曼雲從未見過的溫柔,他端着一碗親自熬製的補藥,“曼雲,我們還年輕,還會再有孩子,先把湯喝了吧。”
一向待她冷漠的孤逸如此溫柔關愛,緩解了安曼雲的喪子之痛。有那麼一剎那,安曼雲甚至以爲孤逸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甚至以爲看到了幸福……
可是,她忘記了,在孤逸心中她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人。
孩子的喪禮辦的很隆重,孤絕爲表心痛,感念她爲皇家誕育皇子有功,卻天不遂願皇子落地無息,爲了安撫她,由側妃榮登正妃殊榮。
本來裡裡外外,孤絕父子做的可圈可點,卻忽略了一個人——凝漾巫官
祭拜亡兒這天,還做着或許能和孤逸舉案齊眉美夢的安曼雲遇到了一名神秘女子,她說自己的孩子本來命不該絕,而是因爲孕期服食了損胎的藥,才導致孩子一生來就沒了氣息。
身爲人母,聽到此話,不論真假都要證實一番,何況安曼雲並不像表面溫雅無害,聯想種種自然是信了凝漾巫官大半,半信半疑的跟着凝漾巫官來到皇陵。
開棺的剎那,見到麟兒屍骨奇黑,顯然是中毒的跡象,也正如神秘女子所說,孤逸從一開始就不想她生下孩子!
恨,就此產生。
“如果有需要的地方,你可來星月樓來找我。”
臨別時,妖嬈女子噙着一抹蠱惑的笑,消失在滿心恨意與嫉妒的安曼雲眼中……
彼時,安曼雲回到傲塵古剎,看着雪中賞月的師徒,尤其清絕男子那不經意間流瀉充滿愛意的眼神,更是滋生了安曼雲心中的怨懟與狠毒!
孤逸,你毀我一生,殺我之子,我便毀了你一生最看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