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現在借錢本來就難。但我記得小時候,有鄰居來找我母親借米,我家就只有半升米了,可母親卻毫不猶豫地全部借了,還問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幫忙去借。
同樣是借錢,裡面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名堂,以前可沒想過這些。
梳理了一下我的朋友們,就眼前來說,我和張鵬關係最好。
我向他借錢嗎?我搖搖頭。儘管現在聯繫上了,但中間總是隔了一層什麼,或許就是地位差異吧。
思來想去,我竟然發現真的沒地方可以借錢。
我心裡又一緊,問:“她說什麼
啦?”
弟弟嘗試着找以前他幫忙修電腦的那些朋友借。但那一次我生病住院,弟弟借錢後沒能及時歸還,信譽度降低了,大家都找藉口推脫。
發展事業可恥嗎?不可恥,所以借錢也不可恥。
想想也是,說來有五個孩子,有兒有女,比例也合適。三個女兒嫁了也就不說了,兩個兒子呢,一個沒女朋友,一個成了家卻要散夥。傳到老家,遇到對我母親有成見的,免不了風言風語:喏,你看那老太婆,平時拽上了天,以爲大兒子找了個城裡的女人不得了,看看,現在散夥了嘛。或者是
:我說嘛,一個農村娃哪裡配得上城裡的人,多半被城裡的女人把錢騙乾淨了,現在沒錢了,被一腳蹬了。
在前幾年身處絕境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找朋友借錢。即使我生病住院,也羞於向朋友開口,寧可讓弟弟出面去借錢。
人就是這樣,信譽的建立需要經過很多事情,而毀掉信譽則只需要一件事。
不準確地講,就叫圈子已經不一樣了。
現在不一樣了,人們似乎已經沒有我小時候所處的那個時代單純了。當然,也可能是我變得不再單純了,於是看別人也不單純。
有些時候,事情
就那麼湊巧,這邊剛有點兒心理活動,另一邊就有感應了。
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不同。
應收款收得不大好。客戶的回款都有一定的計劃和週期,不可能我想什麼時候要錢,客戶就什麼時候給。
這和我們之前預想的差不多,但我們連繳納租金的錢都沒有。
想了想,這份底氣來自錢的用途。我借錢是用來做生意的,說好聽點,借錢用來發展事業。
母親說:“剛剛你媳婦還給我打了電話。”
但現在我卻有向朋友借錢的衝動。雖然我仍然窮着,但似乎有了向朋友開口的底氣。
這些都是我的擔心,擔心她老人家聽到類似的話。
母親說:“沒說啥子,就要我們好生照顧身體,等條件改善了,接我們到你們那裡耍。”
而以前借錢呢,用途是維繫生活。靠借錢來維繫生活自然是不光彩的,所以我連生病住院都不願意找朋友借錢。
母親在電話裡問我:“你和你媳婦關係還好不?”
相反,找人借錢還帶有些炫耀的意思:喏,我在發展事業,需要流動資金。任何做生意的人都需要流動資金,所以我借錢是光榮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硬着頭皮說:“還好啊。”
我突然想找我的那些朋友借錢。
“你媳婦有孝心,是個好女人,要對人家好。”母親在電話的另一端叮囑,我在這一端沉默。
我鬆了口氣。
唉,恰好我又沒錢。
母親給我打來電話,照例是響了兩聲就掛了,然後我回過去。
一連兩天,我都在和弟弟合計搞門市的事,晚上就住在弟弟那裡。我沒敢跟弟弟說準備離婚,怕傳到母親耳朵裡,她老人家又得傷心了。
母親在電話裡開心地說着,我彷彿看見了母親那兩顆鬆動的門牙在搖晃。
門市的位置已經物色好了。一個月3500元的租金,一次繳納三個月的房租和相當於一個月房租的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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