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目瞪口呆的阿飛，李峰衝他擺了擺手。
“咱們這緣分不錯吧？”
阿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茫茫人海，一年之內能在外面遇到兩次。這緣分，何止是不錯。
似乎，兩次還都是在自己受傷的時候。
李峰開門下車，徑直來到小巷。
將那塊塑料布給掀開，露出了裡面那隻醜陋的老黑貓。
老黑貓的膽子似乎不大，擡頭看了眼李峰之後，朝着角落裡縮去。
琥珀色的眼睛裡，透着畏懼與驚恐。
“你這個業餘活動不錯。”李峰笑着撥弄了幾下老黑貓腦袋上所剩無幾的幾撮黑毛。
阿飛猶豫了一下，解釋道：“看它可憐，就餵養了幾天。”
李峰看了眼方便麪桶，裡面的麪包和餅乾混在一起，就跟黃色的漿糊一般。而且，隱隱還有股餿臭味溢散出來。
他有些哭笑不得道：“就你這種養法，它本來身上就有傷，估計沒幾天就得被你給養死吧？”
“應該不會……我給他的傷口消毒了。”阿飛不是很確定道：“麪包和餅乾，它也會吃。”
“大熱天，悶在這裡本身就容易得病。麪包和餅乾會吃是會吃，但就算不去買貓糧，怎麼也得弄點肉片、小魚什麼的給人家加點餐。”李峰也不怎麼懂養貓，但多少知道一點點。
阿飛無語，還有貓糧這種東西？
小時候訓練，他的父親爲了讓他了解一些新聞大事和以後出門方便僞裝，也安排他學過一段時間的電腦。通過網絡，倒也瞭解一些外面的世界。
但更多的還是這個世界的重大新聞，各國各地的風俗習慣，各行各業的職業衣着打扮……動物什麼的，他僅僅只是能認得出來。
“爲什麼不帶回去？”李峰突然問道。
“有點醜，有點髒……怕老師不喜歡。”阿飛解釋道。
“不是有點醜，有點髒，而是特別醜、特別髒……”李峰伸出手指夾住老黑貓的後頸，把它給拎了起來。
再找來一個乾癟的鞋盒，將老黑貓給裝了進去。
“帶去車上。”李峰將鞋盒交給一旁的林思芸。
林思芸點頭，捧着鞋盒返回車中。
阿飛欲言又止，在他心目中，李峰比一隻可憐的老貓要重要得多。他不想看到李峰爲了他的同情心，而勉強將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帶回去。
李峰笑道：“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搞得我好像沒有同情心一樣。”
阿飛不語，他知道老師心腸有些軟，但絕對不至於軟到願意把阿貓阿狗帶回家給自己找麻煩的程度。
李峰再到雜物堆裡翻了幾下，將阿飛丟掉的塑料袋給翻了出來。
從裡面，找出了剩下的半瓶跌打藥。
扭頭看向阿飛，李峰衝着他挑了挑眉。
阿飛將長袖t恤給再一次脫下，將後背對着李峰。
“現在一回想，你這幾天好像一直都在穿長袖，居然都沒人覺得奇怪……”李峰嘖嘖道。
“可能是因爲我一直很怪吧！”阿飛解釋道。
李峰樂了：“這冷笑話講得不錯！”
阿飛也忍不住笑了笑。
將瓶蓋打開，倒了些渾濁的跌打藥到手中，李峰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阿飛的後背。
而後，用盡全部力氣揉擦起來。
那表情，有些猙獰吃力。
反倒是阿飛，神情自然，好像被揉擦的對象不是他。
“怎麼受傷的？”李峰忽然問道。
“被人打的。”
“幾十個？”李峰的眼神有些不善起來。
“三個。”
“高手？”李峰的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不是。”阿飛搖頭。
李峰頓時就糊塗了：“以我現在的水平，不說一個打十個，打三個應該輕輕鬆鬆纔對。換成是你，對方只要不動刀子，打十來個不難纔對。被人打得滿身是傷，有被虐傾向？我沒看出你有這癖好啊！”
阿飛還是搖頭。
李峰有些失望，有被虐傾向好啊！
他都被打架饞死了，也就上次揍劉光輝的時候才過了把小癮。
阿飛喜歡被虐，他喜歡打架，這組合多好，雙方都能找到樂趣。
“既然不是喜歡被虐，那爲什麼被打成這樣？”
阿飛猶豫了一下，解釋道：“我只會殺人，不會打架。”
李峰頓覺得前方有股王霸之氣撲面而來。
他哭笑不得道：“這有什麼區別嗎？”
“我從小的訓練，就是朝敵人的要害下手，習慣了。”阿飛說道。
李峰不由皺眉，這習慣可不好。
必須得改才行。
要不然，以後娶妻生子。老婆孩子被人欺負了，阿飛要麼只能一拳爆頭，要麼就只能眼睜睜看着老婆孩子被人欺負。
前者太嚴重，會把自己送進監獄。後者，又太不男人了。
兩者都不是一個好丈夫。
想了想，他問道：“前因後果說來聽聽，怎麼招惹到那三人了？”
“四天前，我做完訓練計劃回去的時候，路上看到三個年輕人在踢打那隻老貓，看它可憐，就把它抱起來了。然後，他們就拿我出氣。”阿飛解釋道。
“在什麼地方？”李峰追問道。
“十里街那邊。”
“被人無緣無故揍了一頓，不揍回來，不覺得難受或生氣嗎？”李峰好奇道。
阿飛搖頭。
“換成我，肯定要氣炸掉。”
李峰哼哼了一句，事實上，他現在就有點要氣炸了的感覺，只不過爲了形象，忍住沒發作而已。
“以前呢！我一直擔心小胖子在學校被人欺負，以他的年紀和性格，很容易留下心理陰影。所以經常告訴他，一旦在學校有壞學生或者小混混欺負他，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千萬別瞞着。”
“結果呢……小胖子沒被人欺負，反倒是你被人欺負了，這可真夠荒謬的。還好，就你這種捱了揍連生氣都不會的性格，估計不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省得我又要給你開一場心理輔導課……”
李峰一邊嘮嘮叨叨的感慨，一邊將半瓶跌打藥都給擦在了阿飛的後背。
隨後，將空瓶子丟進雜物堆裡，再拿起阿飛的長袖t恤把手擦乾淨。
將長袖t恤丟給阿飛，李峰從褲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楊傳傑的電話號碼。
“傳傑，又有事情麻煩你了。”
“李老師千萬別跟我客氣，我還指望以後走到哪，都有大牛人喊我做傑哥，請我吃大餐呢！那多威風。”楊傳傑半真半假的玩笑道：“李老師要是跟我太見外了，我以後可沒膽子在您的學生們面前裝傑哥。”
李峰樂了，他就喜歡楊傳傑這種個性。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四天前，應該是中午一點到兩點左右，十里街，有幾個小青年把阿飛揍了一頓，幫我查查他們在哪。”
“木頭哥會被人揍？”楊傳傑有些意外，阿飛給他的印象雖然是孤僻、沉默寡言，但總讓他有種不好惹的感覺。
“這傢伙不會打架。”李峰無奈道。
“我總覺得木頭哥挺厲害的，居然不會打架……這種小事，交給我辦就行，保證治得那幾個小子哭爹喊娘。”楊傳傑有種人不可貌相的感覺。
他哪知道，阿飛不會打架，只會殺人。
“別，尋仇只是原因之一，主要還是想試着教教阿飛怎麼跟人打架。”
李峰搖頭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