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徐嫣月整個人蜷縮在寬大的沙發上,手機正放在耳旁,道:“姥爺,二徐回來了,他給我打電話,要見我。”
電話的另一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你的意思呢?”
“我不想見他。”徐嫣月想也沒想就回答了老人的問題,然後又道,“他說還會來南市。”
“這不重要,只要你不想見,即使徐中正親自來了,也無可奈何,就算那位,如果鬧翻臉,姥爺也願意爲你撼動整個徐家。”說到這裡,老人的聲音敦實,透着穩重無比的殺伐之意,是你們徐家先對不起我們的,如果還糾纏不清,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姥爺,林北凡成了植物人,接下來的事情怎麼辦?”徐嫣月淡淡道。
老人再次沉默了一會兒,道:“水月已經交待了所有事實,即使有些人願意保她,也只能保她一條命而已,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做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您沒有把握?”徐嫣月追問道。
“沒有。”老人也沒有隱瞞,直接道,“本來,林北凡是一把刺入敵人內部的尖刀,沒有想到他竟然在這種時候妖折了,真是世事弄人,至於這個隱秘勢力,我也是鞭長莫及。”
“姥爺……”徐嫣月稍微沉默,大約十秒鐘後,她接着道,“林北凡說過要等我的決定,只要我願意,他願意隨我一起去京城,另外,只要我點頭,她有辦法廢了徐家三位少爺。”
“你願意嗎?”良久之後,這位老人在孫女面前幽幽的嘆了口氣。
“我願意,可惜已經晚了。”徐嫣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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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已經晚了。”老人也隨着失落的徐嫣月的口氣說,緊接着又道,“你的意思是徐中正沒有多長時間了?”
說到這裡,徐嫣月的聲音泛起陣陣的漣漪,畢竟她身上流的是徐中正的血,道:“當初林北凡開的藥方只能限制住病情的發展,是徐家人大喜過忘了。”
“小林哥還能開出別的藥方?”電話的另一頭,老人皺了皺眉頭,這道後手留得好,他心裡讚歎着。
“是。”這時候,徐嫣月笑了,道,“徐老爺子料事如神,恐怕也不會想到,能救徐家於水深火熱的林北凡竟然成了植物人。”
“他同時也能救你。”沉默良久,老人道。
沒人知道,此時的徐嫣月正流着苦澀的淚水,徐家生了她養了她,但殘酷的現實又讓她心灰意冷,或許能給她溫暖的人只有躺在醫院裡的小林哥。
電話裡只有兩個人的喘息着,大概一分鐘後,徐嫣月再次開口,道:“姥爺,如果,我是說如果,林北凡如果醒了,你別讓他再參加這次行動了,或者你讓他明白這次行動的厲害之處。”
“他有可能醒過來嗎?”老人少有的嘆息一聲,這或許只是徐嫣月的美好願望。
“我也不知道。”徐嫣月的聲音中依然帶着失落,不久之後她就掛了電話。
“砰砰砰……”是敲門的聲音,是誰這樣可惡,有門鈴不按,就會製造燥音。
徐嫣月抹掉苦澀的睛水,調整好心態,萬古不變的嚴肅的表情再次恢復,她來到門前,準備給這個不知好歹的人一點顏色看看,姐心情不好,活該你倒黴,拉開門,再推開防盜門,當她看到外面那個叼着一根燃燒了一半的萬路寶香菸,一副吊爾郎當模樣的男人時,她徹底愣住了,她甚至沒有聽到這個男人眯着眼睛說了一句,妞,你老公在家不?如果不在,我就進去……
“你哭過?”小林哥知道,女人是用來被寵的,即使她再有能力,再有勢力,到頭來也是個女人。
徐嫣月下意識的抹了抹漂亮的眼睛,然後道:“沒有。”
“想哭就哭出來,我不算是外人。”站在門外,林北凡接着道。
“你現在站在外面,就是外人。”徐嫣月突然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如同冬天中刮的一股暖風。
其實,直到現在,她依然無法相信小林哥就站在她面前的事實,爲了小林哥的病情,她甚至回過一趟京城,最後所有看過病例和化驗單的名醫都說他根本就醒不過來。
不知不覺,這神棍又創造了一個奇蹟,當然,這個奇蹟不大不小的只是個玩笑而已,小林哥甚至懶得解釋,這樣的誤會要是再多一點兒,他會更樂意。
進了徐嫣月的家中,林北凡對這裡也算是熟悉了,當他看到茶几上的幾張溼溼的手紙時,這神棍皺了皺眉頭,道:“你真哭過。”
“哭了,怎麼了?”徐嫣月道。
“誰讓你傷心了,我把他滅了。”林北凡現在也是響噹噹的漢子,又會了練氣訣,正愁沒有地方試試身手呢。
“你想知道?”徐嫣月道。
“是。”
“你。”
“……”
“你來這裡幹什麼?”徐嫣月知道,小林哥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型的。
“我想見你姥爺。”林北凡直接道。
“那好,我打電話通知他,我想他現在也想見你。”說完,徐嫣月就拿起手機再次拔通了老人的電話。
一番交談過後,徐嫣月的心情好了很多,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小林哥,她道:“我姥爺說他這就往這裡趕。”
“嗯,先不說他,說說你的事情吧。”林北凡道。
“我有什麼事情?”徐嫣月反問道。
“你哭了,很傷心?”林北凡一字一頓的說,當然,這神棍說的是實話,徐嫣月確實哭了,也很傷心。
沉默了一會兒,徐嫣月突然怔怔的看着小林哥,道:“你能照顧我一生嗎?”
林北凡也想了一會兒,道:“我不敢肯定,但我會盡我所能。”
徐嫣月咬了咬牙,她對這個答案並不失望,最起碼小林哥不是一個誘惑她上牀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的男人,“徐二少給我打過電話,他要來南市。”
“徐二少是誰?”林北凡對這位少爺並沒有印象。
“徐一凡的二哥,當初要褻瀆我的主謀。”徐嫣月咬牙切齒的說,有道是仇人見面份外眼紅,這一家子,在某種時間段恐怕是天天見面。
其中的辛酸難以揣測。
“我說過,只要你願意,我會替你解決掉他。”林北凡冰冷的聲音響徹在徐嫣月的房間內。
這時,徐嫣月感覺到的卻是溫暖,這種暖意慢慢滋潤着她的內心,“他這次的目標就是你我。”
“那正好,我師出有因了。”林北凡咧了咧嘴,他還有一肚子氣呢,莫名其妙的沒處發。
“徐中正也給我打過電話。”想了一會兒,徐嫣月感覺有必要說說徐中正現在情況。
“不用管他。”林北凡想也沒想,直接說道,“如果真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方,他會親自來的,親生女兒,讓他來看看還累着他了?真是領導啊,面子大,偏不巧,本人也很要面子。”
雖然林北凡從自己的角度說,但徐嫣月的心裡還是發涼,小林哥說的沒錯,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難道就不能來看看嗎?
“我想我知道了,也明白了……”徐嫣月幽幽的嘆了口氣,心中那僅有一絲關愛也消失了。
南市,醫學交流團隊的傑森的房間裡。
“傑森,徐已經回來了。”安吉推了推眼鏡,說道。
“是我要求實驗室讓他回來的。”傑森咧了咧嘴角,露出釋然的表情。
“是的,這裡是一個講人情和權力的國度,他回來能幫咱們的大忙。”安吉道。
“確實,不過他回來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幫咱們。”傑森道。
“傑森,我想你知道咱們現在的處境,那兩個人必須儘快弄到實驗室。”安吉深邃的眸子十分明亮,透着一股子陰毒。
“這兩個人由清明會的人負責,咱們只是醫學交流團隊的成員。”傑森說道。
“噢……不不不,咱們也是實驗室的成員,徐回來,必須幫助咱們。”安吉道。
“你是說醒過來的林北凡?”傑森眼睛一亮,直接道。
沒有多想,安吉點點頭,道:“這簡直是個奇蹟,我對他越來越感興趣了,如果他能幫助咱們,那進程會快很多。”
“我也感覺他是個有意思的人。”傑森道。
“徐在這裡很有影響力,我想徐要是出手,這個林北凡會很快屈服的。”安吉理所當然的想着,他對徐的背景有些瞭解,在這樣一個國家裡,他簡直就是太子,只是他不明白,這樣一個太子爲什麼會自願的加入實驗室。
“安吉,這件事情不能急,我會考慮的。”傑森說道。
“不不……你必須現在就做出決定。”安吉道。
“安吉,我想你沒有權力影響到我的決定。”傑森拂了拂金髮,突然雙目炯炯的盯着眼神深邃的安吉。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安吉移開目的,道:“傑森,是我錯了。”
就在兩個人交談的時候,徐嫣月的姥爺驅車來到徐嫣月的家中。
當一老一少再次碰面的時候,兩個人只是坦然的笑了笑,像是什麼事情沒發生過一樣,更像是一對忘年交。
“你怎麼還活着?”老人道。
“你個老不死的,咒我呢?”林北凡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