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霾,對生活在大陸上的人來說,彷彿天就快塌下來一般,聖山是這個世界最高的山峰,乃世界最純淨的冰封之地,從這裡看東方的天空,竟是煉獄之色,是戰火,是血光……
那樣的色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聖山推移而來。
而聖山結界裡,只剩這個星球最後數百萬人。
而滅絕,是神安排的得意好戲。
令唐諳意想不到的是,他站在了毀滅者的視角,而不是抵抗者那邊。
難以計數的黑暗大軍如潮水般衝向聖山,他毫不懷疑這場收割戰的勝利,而就在這個時刻,有人從他身後挖走了他的心。
他不知道那人是誰,只看到那個逃走的身影整個裹在黑色斗篷裡,那人隱入聖山前回頭,這是唐諳視界裡最後的景象,那一雙金色之瞳。
是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
“我比任何人更向往安寧。”那是他的聲音。
“那就去吧,尋你的安寧,但這顆心必須留下,所有生物最美好的記憶都存儲在心裡,神也不例外。”世界之聲,仿若從地心中傳出的聲音,女聲。
“這是你的慈悲?”他問的痛心。
“這是我的懲罰。”她回的狠心。
他從空中墜落,失重感才讓唐諳倏然驚醒。
唐諳睜開眼睛,入目是一雙黑色高跟鞋。
“唐大統領,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個午飯還能睡到桌子下面去的。”
頭頂上是秦霜的聲音,唐諳這才從夢境裡回過神來,他頗不好意思從地上爬起來,乾笑道:“這些天看書看得太晚了。”他花了三個通宵,纔讀完這個世界的上古史。
“什麼書?”秦霜臉上露出壞笑,“難道是禁書?”
唐諳一臉鄙夷,回道:“昨夜看到《世界之心》這一本,裡面的故事很有趣。”唐諳十分懷疑自己肯定是入戲太深,纔會白日裡做怪夢。
這本書提到世界是活的,創世神之女用黑暗大君的心臟將一顆死星恢復了生機,書中神話色彩頗爲濃重,虛實根本無法區分,亦或者書中所述只是現代人的臆想。
“你肯定幻想自己就是那位被奪走心臟的黑暗大君了是吧?”秦霜笑道:“不用否認,每一個讀《世界之心》的男人都這麼幻想,因爲他們渴望那種至高無上的毀滅之力,而每一個看過《世界之心》的女人,都希望自己就是那個擁有世界之心的女神,你不覺得很美嗎?擁着愛人的心沉眠。”
“不覺得。”唐諳回道:“書中那位偷心的女神,應該算是背叛者好吧,她利用了黑暗大君的信任,然後殺死了他。”
“這個很好理解啊!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要麼殺了他,要麼毀滅自己,但神格不允許神自我毀滅,所以只能殺了對方,挺悽美的不是,還好我們是人,當然,神話故事而已,不要太當真。”秦霜笑道。
“這個世界真的是活的?我翻了無數本關於上古史的書,古今中外都提到了世界之心。”
秦霜嘆氣道:“即便真有世界之心,在異蟲入侵時就被毀了吧,看看這四分五裂的星球,我真不知道人類還能存在多久。”
沉重的話題被打住,唐諳將話題轉向工作,他道:“統領的職位我還是交還給你,這個位置簡直不是人能勝任的,子瓔已經同意我回警備處,你手上有什麼棘手的事,我只幫你做一件。”唐諳是打定主意要好好修煉,從蕭牧那裡得來的心法手冊看起來非常有效,他很想有個空閒時間去研習。
秦霜皺眉抱怨:“我纔出院好不好,殿下也真是的,如此厚此薄彼。”但她還是想了想纔對唐諳道:“是有一件麻煩事,就是露西亞的使者,因爲正式會晤要等到殿下登基之後,所以這段時間保護使者的安全就至關重要,但事實上只要使者的行蹤被暴露,刺客就會無孔不入,最安全的辦法,就是用假使者做耳目,我安排重兵守護,而真正的使者,只有我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但我沒有辦法將使者一直關在安全屋裡,總得有人保護着。”
“就是當保鏢唄?”唐諳總結道。
秦霜非常違心地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沒錯。”
按照秦霜給的安全屋地址,唐諳推開了帝都市中心一家麪包店的大門,俄國後裔開的麪包坊,一層是店面,二層纔是居住的地方。
按照秦霜的安排,這處安全屋裡的所有人員都是秦霜手下的特勤人員,一個俄裔店主,一男一女兩個服務員,之前的女特勤人員被調走,秦霜將使者當特勤人員安插在了安全屋,所以安全屋的人員只把使者當成了同事,並不知道對方特使的身份,這最大程度隱藏了使者的行蹤,是非常好的隱身手段。
而唐諳,身份也只是新調來的特勤人員而已,他同麪包店的負責人互通了暗號,這才被允許上到二樓,但樓上只是普通的房間,真正的安全屋,是在地下,室內的衛生間是個向下的電梯。
真正看到特使,唐諳才眼睛脫窗,下巴掉地,在他意識裡,特使應該是非常老練的傢伙,即便不是個精明的老者,也應該是位智者,他沒想到自己看到的竟是一個幼稚小姑娘。
她穿着麪包店裡粉紅色的可愛裙裝,一頭銀灰色的波浪捲髮被紮成雙馬尾,臉龐稚嫩可愛,她戴着金色的美瞳眼鏡,看不出她的真實瞳色。
唐諳十分懷疑這麼幼齒的女娃到底有沒有成年,他不覺低咒道:“你多大年紀?我真的懷疑露西亞來談判的誠意。”
那女娃從高腳凳上跳下地,對唐諳行了一個古老的禮儀後回道:“不要懷疑,我是露西亞最大的誠意,至於問女士年齡,雖然不禮貌,但我還是可以回答你的問題,我十八歲了,在我的國家,因爲嚴酷的氣候,所以生育不易,我的族人,只要到了生育年齡就可以享受性*愛。”
唐諳沒想到她如此大膽,把那種話題放在桌面上,而同樣是十八歲,子瓔多成熟穩重外加懂事,這一個簡直就是小女生,他乾咳兩聲緩解一下室內尷尬的氣氛,才道:“我叫唐諳,這段時間會負責你的安全。”
“我叫凱瑟琳,看實力,你好像還不如我,不過沒關係,我很強的。”
唐諳深吸一口氣看向凱瑟琳,現在的小孩子,說話都這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