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羅將上樓拿東西只不過是一會的事情,沒用多久倆人就拿到了聽診器,從此之後羅將便和蕭傑成了好友,只要是同一個班,羅將都會來崗亭閒聊或是聽些奇玄怪誕的故事,久而久之竟又成爲了住院部崗亭的另一位忠實聽衆。
蕭傑記得老贊曾多次說過,自己是一個悟性極高的人,如果肯把心思轉到醫學上,必會有一番大作爲,只可惜蕭傑對此事雖有興趣卻興致不佳,不論老贊如何旁敲利誘都不得湊效,時間一長就極少再提。
自從羅將來了之後,老贊對蕭傑的興趣似乎又減少了不少,每當羅將來到崗亭,基乎都可以看老贊那瘦長飄忽的身影,遠遠的望着羅將,不時露出欣喜之色,似乎對他大有興趣。
老贊一生只會救人從不傷人,就算至今亦是如此,所以根本無須擔心他會傷害羅將。雖然蕭傑爲人在世的時間不長,但見的事物要比許多人都多,算得上是深知人情世故。從老贊看羅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是一種欣賞,就如同當初看自己一樣。爲此不禁深深的好奇,難道老贊多年不願輪迴轉世爲的就是這事?找一個能接承衣鉢的弟子?
如果只是爲此,那老贊苦守多年,不惜損耗靈元的就有些不值。更何況羅將不是那種聰明伶俐,悟性極高的類型。但古人有云,勤能補拙,許不定羅將在老讚的教導下會加倍努力,從而名師出高徒,讓老贊得償所願。
新人來到醫院一般都會有一個資歷較老的醫生帶着從旁指導,更主要的是怕新人有何紕漏,雖然他們學習了很久,但經驗上的匱乏絕不是一年兩年能補得上的。若是半夜值班,正式醫生一般都會將手上的工作交給實習醫生來做,因爲那時病人最少,大多是些小病小痛,事故包紮之類的活,對新人來說是一種很好的實踐機會。如果那一夜都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老醫生就可以酣然大睡直到天亮交班,甚至也有人偷偷跑出去玩樂。真要有什麼事情發生,只須一個電話,以現今的交通能力,很快就可以回到醫院。
這一夜又輪到羅將值班,過了凌晨兩點羅將才稍稍的閒了下來,趁着宵夜的時間,跑來崗亭聊天。
見他從老遠跑來,剛到近前蕭傑便問道:“怎麼,陳醫生又不見了?”
羅將望了望四周,將聲音壓低:“剛剛忙完,陳醫生就不見了,你也知道下半夜一般都沒什麼人。”
羅將說的是實話,蕭傑來到醫院三年,早就知道這些潛規則,特別是主任級以上的醫師更不可能值夜班,除非半夜有重大的手術要做,否則你只能在白天看到他們的身影。
若要打個比喻醫院就像一個完整的金字塔,層層相加,從最上邊的院長到各部門的主管,各科室主任,主任醫師,正式醫師、護士長、護士,還有實習醫生,一層壓着一層,堅固無比。像蕭傑這些院工、保安只是基石旁邊的泥土,連石渣都算不上,所以可以隨時棄掉。病人們則是醫院的養分,是各大醫院最大的財主和被剝削者,完全映照了廣大民衆口中的那句話“生不入官門,死不進醫院,辛辛苦苦三十年,一病回到解放前。”
雖然國家不斷推出新的醫療保障,可是就國內現今的醫療制度,那也只能是解決些層面上的東西。
“那下半夜你又有得忙了。”蕭傑說着將雙腿搭到了崗亭的窗臺上。
“對我來說算得上是件好事,可以有更多實踐理論的機會。”
“也許吧。”蕭傑呵呵笑起,跟着陳醫生實習也不知是他的晦氣還是他的福氣。陳醫生在院裡工作也有好些年了,醫術算不上精湛,醫德更說不上,常見他和別人爭吵,還聽聞他主動向藥商索要紅包,不過再多的傳聞都無法撼動他在醫院的地位,因爲他有一個當藥監局副局長的叔叔。如今院裡要他帶徒弟,可能是有人授意,想給他增加些政績,以便日後升職評級時用得上。正好羅將是那種老實本份的類型,不會耍心眼,讓他跟着再合適不過。只不過陳醫生也是院裡衆多追求徐鈴鈴強者之一,見羅將與蕭傑關係交好,許不定是刻意爲難羅將。
“你有沒有看過一部叫作‘醫龍’的日本片?”看着羅將突然讓蕭傑想起了《醫龍》裡的那名叫伊集院的實習生,此時的羅將就和伊集院一樣,剛從學校裡畢業出來,對人生充滿了憧憬,對醫學的道路滿懷信心,剛剛踏出校門的他們還未受到社會的污染,一心只想成爲一名合格的好醫生。
羅將搖了搖頭:“聽說過,但是一直沒時間看。”
“那你真應該找個時間看看,看看國外醫學界和國內有什麼不同,也許你會從中得到些啓發和感觸。”
“是嗎,我一定找個時間看看。”
正當蕭傑和羅將聊得正起勁的時候,一名護士突然跑了過來,還沒站穩身子就衝羅將吼道:“你果然在這裡,陳醫生呢?”
看那名護士着急的樣子,羅將就知道有事發生,不由的緊張起來:“怎麼了?”
“突然送來了一個病人,情況不是太好!”
“我……我馬上聯繫陳醫生!”羅將神色鉅變沒再和蕭傑多說一聲,從白大褂兜裡拿出手機邊跑邊打起電話。
一般醫院的急診部夜裡都會有兩個醫生值班,一個主要負責門診診療,一個負責出診,還有的就是隨班的實習醫生,以保證必要時候都有人在場治療病人。可當下陳醫生不在,另外一位值班醫生又剛剛出診,整個急診室只剩下了羅將一人,想着不由的讓蕭傑心中也爲之一緊,跟着跑了過去。
“這個……這個……”
尾隨着來到急診室外,看到裡邊一陣忙乎,也許是過於緊張的關係,羅將的眉心緊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