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經確定了病情,秦宇就開始準備扎針,羅平玉在一邊有些緊張地問:“秦老師,真的一次治療能站起來嗎?這個我也做不到啊,只能是通過鍼灸 慢慢地達到舒筋活絡,向身體肌肉輸送營養的目的。”
“傳統的鍼灸一般都是如此。主要原因在於施針時候的精準度不夠,還有就是施針者的功力欠妥,達不到所要求的療效。”
就在兩個人探討病情的時候,那些醫護人員,已經將那個患者從輪椅上安置到了病牀上,而現在的鍼灸室裡面,也只剩下秦宇和羅平玉,還有兩個幫助秦宇安置病人的護士,因爲患者畢竟是一個女子,雖然醫者父母之心,畢竟秦宇也不能一邊扎針,一邊給病人脫衣服吧。
而那些退出鍼灸病房的病人以及他們的家屬,則是站在門外,隔着玻璃窗戶看着裡面的情形。
羅平玉真的就像一個學生,也是一個稱職的助手,站在一邊,給秦宇遞針。和此前給那位乞丐老人不同,這套針法雖然沒有那種看上去類似宗教儀式般的古樸,但其施針卻也是另一種風格,另一種方式,你可以說它是大風起兮雲飛揚,也可以說是鳳鳴於九皋,鳳凰在天地間翱翔,隱隱有翅膀扇起的風聲。
這套針法,羅平玉也沒有見過,就謙虛地問:“這是一套什麼針法?”
“這叫鳳凰涅槃針,就是取決於鳳凰涅槃,而後重生的寓意。”秦宇也不厭其煩地將,有問必答。而一旁的護士,聽得呆了,他們想不到,一向在他們眼中就像神靈一樣顯赫的羅會長,今天竟然在向一位年紀和她們相仿的年輕人學習鍼灸術,而且這個年輕人的針法,卻又是羅會長所不知道的。她們雖然只是護士,但因爲現在的就業形勢緊張,工作不好找,若要論資歷,每一個人都是大學科班出身,而且也是鍼灸方面的行家裡手,之所以在這裡工作,一來是希望學到羅會長的一些技能,在鍼灸領域取得一些進步,二來也是她們的鍼灸術,對於一般病人來說,也是可以勝任的,能夠給羅會長幫上忙。
但眼下的情景讓她們感到不可思議,她們從未見過鍼灸會是這麼一種施針方法,本來在她們看來輕描淡寫的進針方式,在秦宇地具體操作中,有的時候就像在舉着一件很沉重的東西,不敢輕易落到穴位上。
她們一邊按照需要挪動患者的肢體,因爲患者自己是重症肌無力,挪動不便,一邊卻也是緊緊地盯着秦宇施針,就是羅平玉也叮囑她們,“好好地看,什麼叫神針,什麼叫天外有天。”
從這一點,正可以看出羅平玉的謙謹態度以及遼闊的胸懷,這一點,也是秦宇所欽佩的,因爲在他遇到的幾乎所有醫生中,要麼是孤陋寡聞,要麼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即便像濟世堂的松明輝,也是在鐵的事實面前才折服的,否則自負的很。那還是好的,更有甚者甚至不惜草菅人命,是神聖的醫療爲兒戲,只是將它作爲自己賺錢的一件工具。
而羅平玉身爲一省鍼灸協會之會長,初見秦宇就認爲自己的鍼灸術不及人家,就低下高貴的身份,放下身段,不惜以學生的身份向醫術比自己高明,而年紀可以做自己孫子的秦宇請教,重新學習鍼灸術,這需要怎樣的一種胸懷。在這種情況下,他並沒有考慮會影響自己的地位,還有多年奮鬥得來的榮譽,以及頭上的光環。
而患者在這種場景中,早已將那種羞澀置之度外,她就是一個病患者,而這種疾病的可恨之處是,它讓一個本來風華正茂,女性體型陰柔之美盡皆呈現時候的女孩,變得就像一個九十多歲,行將就木的老太婆,肌肉萎縮,身材矮小,讓人看了顯得有點慘不忍睹。誰不愛美,誰沒有自尊,再高傲的靈魂,在醜陋的病軀中,除了無奈的嘆息之外,真的是毫無辦法。
患者閉上眼睛,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內心的痛苦只有自己清楚,所有的屈辱,只是希望在經歷了這麼一場羞愧和痛苦地治療之後,自己能夠一次性擺脫疾病的痛苦,那麼相對於珍貴的生命,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畢竟,自己還年輕。
當然,秦宇很能理解患者的心思,但凡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坦然接受治療的病患者,一定是求生的慾望非常強,一定也是懂得生命的彌足珍貴。看着女孩那有些羞澀地顫抖的嬌弱醜陋的身軀,秦宇安慰道:“別擔心,我一定會讓你恢復青春,貌美如花的。”
聽了秦宇的話,兩顆晶瑩的淚水從患者的眼角流下,一個好聽的聲音氣息微弱地說:“秦醫生,如果能康復,我會做牛做馬地報答你。”
在這種場合下,在有其他人在場的場合下,一個患者要說出這樣的話,也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的。
聽了女孩的話,秦宇不知如何回答,就王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這不重要,你恢復健康就是世間最美的事情。”秦宇在這種場合下說這種話,並不是有什麼企圖,也不是煽情,而是藉助這種看似浪漫的話,激發患者體內的求生慾望,調動體內的積極因素,這對這套針法所要達到的療效是非常重要的。許多疾病,高明的醫術是一方面,而自身的求生慾望也是很重要的。就像疾病,重要的一條就是取決於患者的身體體質。
秦宇一邊開導女孩,一邊卻將那這套針法中最爲痛苦也是關鍵的幾枚銀針輕輕地落在穴位上。
剎那之間,女孩忽然覺得自己沉寂的體內,特別是腿部,有一種如螞蟻爬行的感覺,非常的奇妙,但也非常的難受。終於,那種難受就象海上每年一次的錢塘江潮,聲勢越來越大,力量越來越強。
她在抵抗着,但終於覺得力不從心,大叫一聲,徹底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