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一郎的出租車,停在圍棋職業考試旁的樹蔭下,開始休息。
手中拿着便當,不到一會兒,就快吃完了。
這個時候,考試場地裡走出了一位高中生,來到東野一郎出租車面前, 打開了後面的車門。
“抱歉,再等我一會兒。”東野一郎的嘴裡嘟囔着。
高中生沒有回答他,低着頭靜靜的站着。
“嗯?”東野一郎飛快的將便當吃完,詫異的擡起頭,看向這個高中生。
他依舊站着不動,腳邊的地面被淚水打溼了, 整個人很喪。
東野一郎嘆息一聲,看來又是一位失敗者。
“明年再來繼續加油,還有機會啊。”他忍不住鼓舞道。
他的脾氣越來越溫和了。
“那個時候,他整個人墮落了。整了一件「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御神袍,騎着摩托車,與不良少年廝混。最後才幡然醒悟,成長爲了漫畫家鳥秋野未來。”
他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誒?”高中生不敢相信的擡頭,“真的假的?”
“我不應該勸他的……”
面對這個高中生的疑惑,東野一郎回答:
“是因爲,鳥秋野他,是我的兒子啊。我當然非常瞭解他。”
高中生沒有說話,他覺得對方根本不理解自己,或者說雙方之間有溝壑在。
東野一郎只能轉換思路,他問道:“你有沒有看過《棋魂》?東……鳥秋野未來的漫畫。”
“那就好,”東野一郎說:“鳥秋野曾經也和你一樣。”
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聽到老師兩個字,東野一郎就心中暗爽。
“嗯,所以一時的成敗不決定什麼,”東野一郎看了一下後視鏡,變了車道,隨後安慰着:“只要有不放棄的心,就絕對比頹廢的自己的未來,會更成功。”
這一次終於發泄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東野一郎很欣慰。
沒想到有朝一日,或者說這麼早,自己兒子名字後,能增加「老師」兩個字。
“怎麼會?”高中生詫異, “他可是天才漫畫家啊,更擊敗了職業棋手山崎明二段。”
東野一郎想要呵斥, 話到嘴頭,忍了回去。
再也接近不了職業棋手的世界。
……
讓人尊敬的職業,才能被謂以老師的名字。
“謝謝你,大叔,這一路上,我也在問自己的心,果然割捨不了圍棋,明年我會繼續努力的。”後排的高中生付了錢,他扭曲的眉毛舒展開來,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高中生又問:“對了,叔叔,你怎麼知道,鳥秋野未來老師這麼多事情的?”
他開出租車的時候,經常能聽到討論《棋魂》的學生。
“這個是《棋魂》,報道上說因爲《棋魂》,日本的圍棋人口增加了100萬人以上。竟然有這麼大的社會影響力,不愧是我的兒子。”
到了最近的地鐵口,東野一郎停下了車。
東野響將一個塑料小人高高舉起,芽衣踮起腳尖,伸手去抓。
“鳥秋野未來的父親?”
……
高中生勉強打起精神,“當然看過。我們這些人,大多都是《棋魂》的粉絲。”
“好的,”東野一郎看着後視鏡,發動汽車,“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再過兩年你回想今天,就會明白其實沒有這麼大的痛苦。”
“再怎麼天才, 也會有在低谷的時候。”東野一郎眼角抽搐, 想起了逆子莫西幹東野響。
“繼續在圍棋方面努力……還是算了,沒有這個天賦曉得吧?”
“我小的時候,只有10歲左右,國家就開始將學生組織起來,一起到鄉下耕作土地。”
“這……這麼多年,”委屈的抽泣, 他訴說着,“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下圍棋上,學業都荒廢了,更不知道和同齡人怎麼交流……我……”
好幾次都想將身份說出去,最後都忍住了。
“我沒在做夢,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叔叔在做夢。”
留下一個深藏功與名的背影后,東野一郎暗喜,他在副駕駛的儲物櫃裡,拿出了報道東野響的新聞。
“輸的場次比贏的場次還多……”
東野一郎一踩油門,留給了這個高中生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
下午五點,東野一郎就回家了。
又流下了眼淚。
“我, ”高中生擡起頭,臉頰上都是淚水,他哽咽着:“我……已經十八歲了。”
醫生、律師還有作者。
“抱歉……”十八歲的高中生擦了擦淚水, 他坐上了車後座,“請到附近的地鐵口。”
“到了,客人。”
“等等,”想起剛纔那位高中生,他感覺有些不對頭,“現在七月初,職業考試只進行了十場,他就沒機會了嗎?”
十八歲,就得從棋院離開,面對社會和現實。
在客廳,他就看到芽衣和東野響拉拉扯扯。
“竟然還有這麼一件事。”高中生的心結慢慢鬆動,“「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原來以前的鳥秋野老師,竟然這麼……幼稚啊。”
聽到稱讚東野響的話,就會跟着點頭。
他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好疼!”
只要是有關於東野響的報道,他全部剪了下來,偶爾會拿出來看一看,每天也就兩到三次而已。
“那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每天都是工作,相比較起來,你們已經幸福很多了。”
“大哥!給我啦。”
不過往常不是這樣的,聽說兒子回來了,他嘴裡說着,回來就回來了,告訴我幹什麼?
還是儘早的下班了。
他一直看着兒子東野響的漫畫, 瞭解院生的不易, 於是沉默不語的遞上紙巾,等他恢復過來。
“這個是《言葉之庭》的,一聽就很有美感。”
有錢後就是這麼任性,高峰期也不營業。
他思索了很久,最後想出了幼稚這個詞。
這時候也只能心虛的自言自語了。
但因爲身高不夠,心有餘而力不足,被東野響耍的很慘。
東野一郎看到這一幕,露出了笑容。隨後收斂下去,板着臉說道:“響,你逗你妹妹做什麼?她想要就給她吧。”
“一天淨折騰,一點都不讓人安心。”
晚上有3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