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那麼好將就, 我的標準可是很嚴格的!”門淇的聲音拉回了重霜的思緒,她叉着腰,背後鋒利的刀鋒在陽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我的題目是——壽司!”
壽、司?考生們面面相覷, 那是個什麼東西?
門淇掃過一張張迷惑的臉, 心想得意地想, 果然是這樣的啊。她一把推開原先放在入口處的沙發, 露出了後面一大片料理臺:“既然這樣, 我就給你們點提示好了,必要的工具都已經準備好了!”考生們急匆匆地進門,對着面前一排排的各色刀具傻了眼。門淇指指每排前端的大桶, 順手掀開了一個木蓋,露出了裡面白花花的米飯:“還有其中一種的原料, 做好了的, ”目光掃了全場一圈, “就這樣,你們可以開始了, 截止時間以我吃飽爲止!”眉毛一揚,“順便再補充一句,壽司中,我只承認握壽司的成品!”
到處一片交頭接耳和竊竊私語的聲音,這架勢一看就知道沒人知道門淇要求做的到底是個什麼。重霜看看四周, 都是對着料理臺發怔的人們。握壽司麼, 不就是某島國的特色料理嗎?如果沒記錯的話, 考生裡有個光頭應該就是那個地方的人啊!果不其然, 當重霜在重重人海中找到半蔵時, 後者正縮着肩膀,一抖一抖的, 顯然是在暗爽。
“我們先等等吧。”重霜低聲向重月建議,重月心領神會地點了一下頭。可不是,第二關是考驗考生的推理能力和觀察能力,雖然大多數人不會,但是裡面只要有一個會的,結果就難說了。
正在此時,旁邊傳來雷歐力的大嗓門:“新鮮魚肉?可是這是森林裡,哪裡有魚啊?!”重霜重月愕然地轉過頭去,正好看見酷拉皮卡漲紅了臉,吼回去:“那麼大聲說什麼?”話音剛落就覺得不對,四周的考生看着他們,眼裡發出了綠光:“食材原來是魚肉!”不知道誰帶了頭,一羣人轟轟烈烈地奔出去了。
重月對懊惱不已的酷拉皮卡攤了攤手,提醒道:“大家都出去抓魚了啊!”酷拉皮卡和雷歐力瞬間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怪誰的責任的時候,跟在大部隊後面也衝了出去。重霜重月慢慢走在後面,重霜瞧瞧翹着腿的門淇,低聲說道:“她難道想吃淡水魚做的壽司?”重月挑了挑眉:“不知道。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正好是大洋葵西魚的洄游季節。”葵西魚是上等的壽司原料沒錯,不過那也是在河流入海口才有啊,重霜望天。這樣的話……也許做兩種比較保險?
考生們一般就近取材,相對於去入海口抓魚的重霜重月來說,路程何止近了一點點。所以等他倆手裡都拎着網兜回來時,門淇已經鐵青着臉砸掉了幾十個盤子。倆人走回自己的位置,一路上在案板上看見的都是見所未見的所謂壽司,最常見的形狀是一團飯包着魚的中部。重霜擦了一把汗,形狀姑且不論,但是有些人連魚鱗都沒處理,開膛破肚就更不用說,這……真的能吃嗎?重月也綠了一張臉,再次投向門淇的眼光變成了無限同情。
連奇犽看起來很美味的雞尾酒小龍蝦拌醋飯也在一千零八十度旋轉、最後和地板做了親密接觸之後,重霜注意到西索直接託着自己還沒開蓋的作品走了出去。做的該不會和奇犽一樣的吧?重霜正在猜測,卻看見連面前的刀都沒碰過的庫洛洛也走了出去,飛坦緊隨其後,剩下瑪琪一人拿着飯勺比劃。他們終於放棄了?重霜清楚地記得旅團裡面沒人會做飯,只有瑪琪耳濡目染地學了一點……
回頭再看門淇,她臉上開了無數個十字路口,看得出已經接近崩潰邊緣了。重霜看看老爸,他正一臉清閒地袖着手,目光頗有看好戲的意思。也是,他倆這世界上頂級美食獵人一出手,這些考生怎麼可能比得過?附近的小杰奇犽雷歐力酷拉皮卡,重霜掃了一遍過去,滿目瘡痍,他決定明智地保持沉默。
半蔵在後面拖拖拉拉,其實他早做好了,只是怕被人知道的他打算等到所有人都被門淇訓斥了一通以後再去交。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本以爲肯定一次通過的他充滿希望地盯着門淇,卻聽到了不屑一顧的評語:“不行,一點都不好吃,拿回去重做!”
半蔵青筋了,想像與現實落差太大,他衝着門淇都嚷嚷起來:“所謂握壽司,不就是……”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目光從迷惑轉爲了然。半蔵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後悔得要命。可惜正在氣頭上的門淇不會因此放過他,提拎着他的耳朵狠狠教育了一番。卜哈喇在一邊看着直嘆氣,半蔵說什麼不好,偏要在門淇面前說什麼“這麼簡單的料理誰不會做”“味道哪有什麼差別”,這下連他也幫不了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能做出形狀符合要求的壽司了。門淇乾瞪眼,在心裡把半蔵從頭罵到腳之後,決定要以味道來作爲評判標準。可以想見,門淇素以挑剔聞名,一羣很可能連飯都沒怎麼做過的人做的東西怎麼可能能夠滿足她的味覺?結果自然是滿江紅——全軍覆沒了。
“不是吧……”重霜正準備交上自己的那份去,發現前面的人都不合格之後,腳步停住了。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豈不是所有考生都會被刷下去?而自己和老爸的手藝都是二星美食獵人以上的水準,最後該不會變成兩個已經通過獵人考試的人再次通過吧?這太離譜了,重霜轉頭就往回走。
門淇正衝着一羣不甘心的考生髮火,“所有人都不合格!”一羣人都被唬愣。外面觀察情況的薩茨早在門淇開始說要以味道爲標準時就覺得大事不好,悄悄地撥通了獵人總部的電話。門淇罵累了,抄過茶几上的杯子一飲而盡。回頭正想繼續教育那羣不開竅的考生料理的神聖,卻注意到還在料理臺邊的兩個人。還有兩個考生?料理臺上有兩個盤子,想必是他們的作品。門淇覺得應該讓這羣人徹底死心,罵了一陣之後又好像消化了一點,於是她手一招:“你們兩個,對,就是你們,做的東西拿來我嚐嚐!”
重月和重霜正在討論這次考試這樣下去會不會沒有一個人通過,猛然被門淇一叫,面面相覷。所有考生的目光跟着門淇一起投了過來,重月朝重霜使了個顏色,端起自己的那份走過去。門淇還氣咻咻地在說:“做了就拿來啊,雖然我對你們的水平實在不敢恭維,但那是我吃過之後下的中肯判斷!肯定讓你們心服口……啊,卜哈喇,你戳我幹嘛?”
卜哈喇一臉爲難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和你說,這兩位,剛剛的烤豬做得很好吃……”門淇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又來了,說了你太對不起美食獵人的稱號了,應該執着於自己與衆不同的味覺!”卜哈喇無語望天,他是真的覺得很好啊!美味得差點讓他把骨頭都吞進去了。
說話間,兩個盤子已經擺在門淇面前了。門淇拿起筷子,看到壽司時表情緩和了一點:“看起來還不錯,紋理清楚,至少刀法正確。”夾起來,唔,沒有綠色山葵粉末,這個是對自己手藝的自信嗎?不管了,反正進口肯定還是不合格就對了!門淇閉上眼,幾十雙眼睛看着她啊嗚一口把壽司吞了進去。
“這個……”等着門淇發火的考生們驚訝地發現她的臉上開始出現除了青筋和十字路口之外的表情,那就是疑惑:“……怎麼會回甘呢?”門淇睜開眼,看見一羣人都在看她,於是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吃太急了,沒吃出確切味道來。”立即撲通一聲,有人滑倒了。
重月倒是無所謂,反正他做了兩個。其實他還滿欣賞這個後輩的,雖然她的要求對考試來說嚴苛了一點。門淇夾起另一個,盯着它半天之後,直到所有人都覺得她已經在那個壽司上打了個洞,她才鄭重其事地把它放進嘴裡。
只見門淇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懷疑、不敢置信、美好,到最後背景直接變成了夢幻般的粉紅色,周圍似乎開始冒起了泡泡……看得一羣人目瞪口呆,這這,這吃下去的反應和他們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門淇回過味來,一甩筷子,幾步就衝上前,抓住重月的手:“您真是料理聖手!收我做徒弟吧,大師!”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朝着如此戲劇化的方向發展,後面的考生掉了一地的眼球下巴。重月一怔,這丫頭性格比他想像的還直爽啊……“這個等下再說,還有一份呢。”
卜哈喇毫不懷疑現在重月說往東門淇絕不會往西,他看着門淇刷的一聲“好”,立刻就閃回了原地。又是一番讓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變化,門淇已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簡直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料理!”一定要學會!她的目光在重霜和重月之間打轉,怎麼辦,能同時拜兩個師傅嗎?
眼看最後殺出兩個程咬金,落榜的考生們按耐不住了:“難道我們要這樣打道回府?”“是啊,能有多好吃啊,就兩個小女孩做的東西?”“太不公平了!”等等言論此起彼伏,重霜和重月這兩個風口浪尖上的人還沒有開口,門淇已經忍不住了:“你們……”羣情激奮的考生哪還聽得到她說什麼,幾乎快暴動,不過空中傳來的巨大螺旋槳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吸引了過去。
重霜看着有兩面之緣的白鬍子老頭施施然從半空中的飛艇上跳下來,落下的衝力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這一下子就鎮住了剛還在不停叫囔的考生,不是人吧,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一點事情沒有?
“……肯定是薩茨乾的好事。”重月小聲嘀咕,不着痕跡地往房子邊的陰影裡靠。重霜看看正向着門淇走過去的尼特羅,再看看自家老爸,“我說不可能刷掉所有人的,原來留了一手在這裡。”薩茨從樹蔭裡走了出來,解釋了一下老頭的身份後,考生們都雀躍了。只見門淇被尼特羅幾句話就說得羞愧不已,重霜終於有點明白爲什麼重月不喜歡尼特羅了:說話彎彎繞,果然是老狐狸一隻,難道老爸以前吃過虧?
最終結果是,重考。門淇做出這個新決定之後,有些猶豫地對尼特羅說:“會長,剛有兩個考生通過了,那他們可以不用再考了嗎?”尼特羅興趣被提起來,考生裡還有能做出讓門淇滿意的料理的人?“噢,是嗎?是誰?”門淇抓頭,她這才發現她連那兩個考生的號碼都不知道。
重月一看藏不住,乾脆大方自己走出來:“我,還有他。”重霜看見尼特羅的眼神一亮,驚訝過後是瞭然。重霜惴惴不安地等尼特羅揭穿他們兩個,可是老頭只是捋着鬍鬚呵呵一笑:“真讓老夫刮目相看呢,能讓門淇說好吃可不容易……”“會長!”門淇生怕影響自己的形象,趕緊打斷他的話。尼特羅繼續捋鬍鬚:“這次的主考官是門淇你,你同意就行了!”門淇大喜,重霜鬆口氣,重月則在心裡想:敢壞我好事的話,就算是個什麼會長我也一樣不會留情的!尼特羅莫名其妙地覺得周身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