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覺得人家當醫生挺好的,穿的乾淨,人也乾淨,平常時間也空閒,怎麼到了你這兒整天這麼忙?”
田玲女士抱怨着。
年三十中午,方寒抽空回了趟家,陪着家裡人吃了頓午飯,下午還要趕回江中院。
今晚年三十,醫院還有晚會,當然也要有醫生值班,明天年初一,醫院照樣要有醫生值班。
吃過飯,方寒準備走的時候,田玲女士就老大不樂意了。
去年年三十方寒是在醫院過的,今年又是如此。
“醫生就是這樣子的,平常看上去閒,人也乾淨,穿的也乾淨的,八成不乾淨。”老方同志在邊上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大過年的兒子不在家,不感覺到缺點啥?”
老方同時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電視機有點小,看春晚都不得勁,要不換個大的?”
方甜在邊上捂着嘴笑。
“臭丫頭,樂什麼呢,沒良心。”
田玲女士罵道。
方甜那個委屈:“管我啥事,我就吃個瓜......”
“這個季節的瓜少吃,八成不怎麼好。”方寒說了一句。
“哥,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很冷你知道嗎?”
“好了,不說了,我要走了,在回去都就遲到了。”
說着話方寒提上包就準備走,中午吃飯就兩小時,他是早退加遲到。
當然,方寒現在是骨傷分區的負責人,算是準三線醫生,一般來說這樣的分區負責人至少那都要副高挑頭,方寒雖然職稱沒到,可享受的待遇不比一些副高差。
“兒子,要不咱別幹了,那個關教授不是準備合夥開醫館嗎,咱以後給自己幹,想怎麼幹怎麼幹?”
“你傻啊。”
“老方同志又插話了,人家關寶成那麼大名頭,看中你兒子什麼,那是看中你兒子的未來,現在辭職,那還有未來嗎?”
還別說,老方同志不愧是當老師的,嗯,雖然只是體育老師,可見識還是有的。
國內的醫生都是很仰仗體質的,甭管以前混的多好,離開醫院,身價那是肯定要跌的,要不是這,爲什麼那麼多高年資主治,副高都寧願忍氣吞聲。
如果沒有系統,就方寒這樣的,不管多天才,真要辭職,離開醫院,自己單幹,那就是自毀前程了。
“我爸說的不錯,在醫院才能學到東西,人家關教授又不傻。”
說着方寒也不囉嗦,提着包就走。
今天院子裡倒是靜悄悄的,外面也沒什麼患者等着
年三十,大年初一、初二,方氏醫館休假三天,不接診,這事前幾天都通知出去了。
這就是私人醫館和公立醫院的區別。
自家的,說關門那也就關門了,完全自己說了算。
“別聽你媽的,趕快去上班,好好幹,別給咱們家丟人。”老爺子在樓下都聽到了田玲女士的抱怨,看到方寒給方寒叮囑道。
“我知道,您老放心。”
出了門,上了五菱,方寒緩緩的發動車子,車子一路出了巷子。
畢竟是年關,篷花村不少人都回來了,村子裡人多,年三十下午還有祭祖的習俗,一些大家族甚至還要開祠堂,這會兒不少人都在巷子口聚集着。
抽着煙,聊着天,吹着牛。
年關嘛,忙活了一年回來,買幾身像樣的衣服,一雙平常都捨不得買的鞋子,甚至咬咬牙租一輛車,租一個女朋友什麼的回家,目的那也無非就是顯擺,吹牛、裝13。
放眼看一下,村口好幾個人,抽菸的嘴角最差那都是芙蓉王、玉溪之類的,甚至還有硬中華,軟中華,這些那都是男人的臉面。
五菱在巷子口稍微放慢了速度,然後拐彎,緩緩加速。
“那是方寒的五菱吧?”
“是啊,方家的小子,現在可是了不得了,聽說人家在江中院那都是很有名的醫生呢。”
“比咱們小几屆吧,算是小几屆裡面混的最出息的了吧?”
“什麼小几屆,咱們這一屆能比得上的有幾個,彭東海算出息了吧,和人家方寒那也沒法比。”
“彭東海開的寶馬吧?”
“是寶馬,近五十萬的車子呢。”
“爲什麼我覺得五十萬的寶馬竟然沒有人家方寒五萬塊的五菱有逼格?”
“不是你覺得,是本來就是,這逼格不僅僅看外在,那也要看內涵啊。”
有人扔掉菸頭,笑着道:“就說咱們這幾個吧,穿的人五人六的,可究竟過的怎麼樣,也就自己清楚。”
“是啊,只有自己清楚。”
“打腫臉充胖子。”
“那誰,你的軟中華來一根啊,大家也嚐嚐你的好煙。”
“沒幾根了,抽完這包我準備換紅雙喜!”
......
“來,江醫生,你看看這兒,這兒........”
“屈曲型骨折,這種骨折臨牀也算是比較常見的,復位的難度也比較大,復位之前一定要把患者的情況掌握清楚,瞭然於胸。“
翟甲鵬指着患者做的CT片,給江楓講解着。
“咱們比不得方醫生,不能單純的依靠摸法掌握患者傷患處的情況,那麼就要適當的藉助現代化的檢查設備,患者的骨骼情況,肌肉是否損傷,有沒有骨質疏鬆等等,這些都可以依靠現代化的設備檢查出來,然後在結合我們自己的診斷,這樣就能做到儘可能多的掌握患者的情況,避免疏漏。”
“嗯,謝謝翟醫生。”
江楓道着謝,道:“方醫生還有方主任成立骨傷分區的目的,本來就沒指望大家完全依靠摸法,結合現代化的檢查設備,配合中醫的正骨復位手法,這纔是中西醫結合的模式。”
“江醫生不愧是跟着方醫生那麼長時間了,對方醫生的心思很瞭解嘛。”
翟甲鵬呵呵笑道。
“翟醫生您這是笑話我呢。”
“沒有,沒有,真沒有,咱們骨傷分區現在除了方醫生,在正骨復位方面掌握最多的就是江醫生了,骨傷分區可不能只靠方醫生。”
翟甲鵬和江楓互相客氣着。
自從上次在方寒面前做過一次復位治療之後,這幾天翟甲鵬的日子算是好過了不少,急診科如果有骨傷患者,李小飛那邊都會通知翟甲鵬,哪怕是骨傷分區這邊現在翟甲鵬也不是透明人了。
翟甲鵬人是老實,性子也和善,可不代表他人傻。
大概在衆多醫生中這麼一排除,翟甲鵬就知道自己擋了誰的路了,所以翟甲鵬這幾天做治療都會叫上江楓。
江楓怕翟甲鵬擋路,可翟甲鵬卻不怕江楓趕超。
從年齡上算,翟甲鵬比江楓大三四歲,可翟甲鵬現在還真沒和江楓競爭的心思。
市中心醫院副院長的侄子,還是方寒同學的哥哥,這個關係算是比較紮實了,他一個科聘,臨時工,轉正纔是第一位的,至於什麼競爭,什麼職務,什麼權利,那都是後話了。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翟甲鵬目前的第一目標就是轉正,在這個階段,他是不願意和江楓對上的,且不說沒必要,他也沒資格啊。
什麼是科聘,科聘是科室出工資,這個工資是從科室的獎金裡面出的,而這個獎金本就是大傢伙的,所以說科聘醫生不僅僅是臨時工,其他人也不怎麼待見,科室科聘醫生多了,其他人的獎金那也就少了。
而且科聘,稍微做的不好,人家說開那也就開了,很簡單,科主任一句話的事。
對骨傷分區來說,那就是方寒一句話的事,翟甲鵬可沒有底氣用方寒的人品來對賭方寒和江楓的交情。
“來,江醫生,搭把手。”
翟甲鵬一邊讓患者採取俯臥位,一邊讓江楓把患者的大腿上段固定,同時也吩咐邊上兩位住院醫幫忙,一邊上手復位,一邊對江楓講,復位的時候,兩手合抱,兩掌相對擠壓,一定要把握住力道和方向移位.......正骨復位最關鍵的也是手感,這個很重要......
手術室,溫學義正在做一臺髖關節置換手術,給溫學義打下手的是林廣才和薛豔豔。
溫學義現在做關節置換手術已經相當熟練了,自從骨傷分區成立,江中院這邊是不缺患者的,溫學義每天至少都會有一臺手術,多的時候甚至有兩臺。
“溫醫生,您現在的手術量已經超過百臺了吧?”林廣才一邊打下手,一邊笑着問。
溫學義和方寒不一樣,做手術的時候沒那麼嚴肅,順利的時候說說話,聊聊天那也是常事,而且溫學義就喜歡聊天。
在手術室,在手術檯上,主刀和兩個助手還有器械護士聊天,那是什麼氛圍,自然是馬屁聲不斷的,除非有人腦子進水,要不然沒人會針對主刀的。
“我記着呢,來了江中院總共做了115臺手術了。”溫學義道:“就這還不算給方醫生打下手。”
“一年不到,115臺手術,溫醫生,您這個手術量不低,很多骨傷科醫生都沒您做得多,這樣下去您升主治不遠了。”薛豔豔也拍着馬屁。
“呵呵,都是方醫生給機會。”溫學義謙笑道。
115臺手術,這樣的手術量他在骨關節運動中心的時候那是不敢想的,在骨關節運動中心,一週能做一次手術他都會樂瘋的。
雖然興奮,可溫學義卻沒有樂極生悲,當着江楓等人的面依舊不忘拍方寒的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