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主任。”
“高主任。”
高懷明回到內科,有遇到的住院醫和護士都紛紛向高懷明問好。
高懷明陰沉着臉,一聲不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大概幾分鐘,高懷明就從辦公室出來,然後去了更衣室,換了衣服,這纔到了朱耀仁的辦公室門口。
敲了敲門,裡面傳出朱耀仁的聲音。
“進。”
高懷明推門而入。
“小高啊。”
朱耀仁站起身來,看着高懷仁一身便裝,笑着道:“你這是要出去?”
高懷明臉上毫無表情,而是直接把一個信封放在了朱耀仁的辦公桌上,道:“朱主任,裡面是我的辭職信,胸牌還有櫃子的鑰匙,麻煩您籤個字,然後遞交給院辦。”
“辭職信?”
朱耀仁愣了一下,看了看高懷仁的臉色,好像不像是開玩笑,這才重視了起來,從辦公桌後面繞出來,問:“小高,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要辭職?”
高懷明這個醫生朱耀仁還是比較看重的,雖然性子耿直了些,對下面的醫生要求嚴厲了些,可高懷明做事還是做的很不錯的,對病人負責,學習刻苦,科室有什麼事高懷明也是第一時間衝到前面。
這也是在燕京醫院了,科室老資歷的專家不少,主任醫師都不止一兩個,副主任醫師就更別說了,這要是在別的醫院,朱耀仁都有心提高懷明做副主任。
“沒什麼,是我個人原因。”
高懷明看了一眼桌上的辭職信,然後一咬牙:“朱主任,那就這樣了,我就先走了,有什麼事您給我打電話。”
說罷高懷明轉身就走。
“小高,高懷明。”
朱耀仁在後面喊了兩句,高懷明頭也不回。
“奇了怪了這是?”
朱耀仁回頭看着辦公桌上的信封,心中很是納悶,好端端的高懷明這是吃錯藥了?
別看燕京醫院個科室專家多,主任醫師都不止一個,副高以上的那就更多了,可還真沒幾個人會捨得離開燕京醫院。
燕京醫院待遇高,醫生們的地位也高,在醫院雖然是伺候這個伺候哪個,可出了門,那真的是倍有面子的。
哪怕是燕京部位的一些科級和初級見了燕京醫院的一些副高級別的醫生都會客氣一番的。
就拿杜雲濤來說,倘若不是方寒的面子,他還真不見得就認蘇英雲,副廳算什麼,外地的副廳那就更不算什麼了。
有時候人這個地位是根據需求來說的。
正所謂舔權不舔錢。
遇到一些有錢人,有的人還真不見得就願意去奉承你,可遇到有權的,大多數人都願意客氣一些。
比如同學聚會,月入三五萬元的高薪,還真沒有一位在編的警-察亦或者主治醫受歡迎。
你有錢又不借給我,這年頭借出去的錢不好要,可同樣你想借個錢也不怎麼容易,對勁的親戚都不一定樂意借給你,更別說同學了。
還是那句話,人不求人一般高,你錢多又不借給我,我巴結你幹什麼?
不得罪,也不一定會跪舔,會討好。
可警-察和醫生就不同了,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求上人家,這玩意可不是由你個人意志來決定的。
蹭個車了,和人發生矛盾了,家裡人生病了,這些關係往往都是用得上的。
哪怕人家不幫大忙,指個路,說一些內部規矩,你也能少走一些彎路吧,而且有時候有些忙也是小忙,人家也不會太拒絕。
燕京醫院的醫生之所以地位高,差不多也是這個原因。
醫院雖然屬於衛-生部門管轄,可管控度其實不高,其他部門壓根就不怎麼能插的上手,特別是燕京醫院,誰敢隨便指手畫腳?
你管不到我,卻有可能求到我,自然要對我客氣一些了。
說句難聽的,燕京醫院的主治,就是地方醫院給個副主任都不換,副高,那真是給個副院長都不一定樂意。
高懷明在燕京醫院差不多二十年了,已經是副主任醫師了,而且朱耀仁是清楚的,高懷明的主任醫師職稱是真的快要拿下了。
一旦拿下主任醫師職稱,哪怕不擔任職務,所有人見了也都是高主任高主任的稱呼了,就像杜雲濤,中醫內科的主任醫師,沒有擔任職務,譚廣平有時候也稱呼杜主任。
這就是面子,這就是身份。
這個時候高懷明卻來辭職,這是腦子抽風了?
在辦公室站了兩分鐘,朱耀仁走出辦公室,來到值班室,伸手招過值班的醫生問:“高醫生之前去哪兒了?”
“高懷明主任嗎?”內科姓高的不止一位,所以住院醫確認了一下。
“對,之前去哪兒了?”
“之前去急診科會診了,然後就一聲不吭的回來,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值班的住院醫還不知道高懷明辭職的事。
“去了急診科會診?”
朱耀仁沒吭聲,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拿起手機找到錢小林的電話撥了過去。
錢小林這會兒剛剛和韓進偉和方寒給患者做過治療,才從搶救室出來。
看到是朱耀仁的電話,錢小林就是滿臉苦笑,對韓進偉道:“老韓啊,看來朱懷明這是真的走了,老朱打電話興師問罪來了。”
“和我沒關係。”
韓進偉呵呵一笑,然後擺手道:“行了,我先走了,有情況通知我。”
“沒義氣的傢伙。”
錢小林笑罵了一句,然後走到僻靜的地方接起電話。
“喂,老朱啊,打電話有事?”
“老錢啊,我們科室的朱懷明剛纔是不是去了你們急診科會診?”
“是啊。”錢小林應道。
“是不是你姓錢的訓我手下的醫生了?”
“別給我戴高帽子,前來會診的醫生那都是貴客,我可不敢隨便訓。”
錢小林笑着道:“高懷明在會診室和方寒發生了矛盾,會診還沒結束就氣呼呼的走了。”
“方寒?”
朱耀仁愣了一下,他是見過方寒的,而且對方寒印象不錯。
祁學敏愛人的事情上方寒是出了力的,因爲這一點朱耀仁對方寒還是比較欣賞的。
“究竟怎麼回事?”
錢小林也不隱瞞,簡單的把過程說了一遍,道:“老朱啊,這個高懷明的脾氣也太爆了些,原本是小事情,現在下不來臺了,當時我可是讓小方給他道歉來的。”
“嘖.....我知道了。”
朱耀仁砸吧了一下嘴巴,然後掛了電話。
......
錢小林和朱耀仁通過電話,剛剛回過身,就看到方寒走了過來。
“小方。”
“錢主任,我給您添麻煩了。”
“不怪你。”
錢小林笑着道:“小事情,誰知道高醫生竟然那麼較真。”
“也怪我,當時沒有控制住情緒。”
方寒是真誠的道歉,他平常脾氣也算好,可就是見不得一些不懂中醫的人亂插嘴。
你要懂,大家好好交流,你要不懂,那就不要隨便亂說,不懂卻要質疑,這是方寒最生氣的一點。
人有逆鱗,方寒也有自己的堅持和愛好。
從小跟着方遠晨學習中醫,這麼多年方寒對中醫的感情是很深的。
雖然方寒不詆譭西醫,也去了解和學習西醫,可從感情上講,他是更喜歡中醫一些,這也是爲什麼現在方寒在外科方面水平不低,可他卻很少主動上手術的原因。
因爲方寒從來就沒打算走外科的路子,手術可以做,西醫可以學,可他還是中醫醫生,學習西醫其實也是爲了更好的學習中醫。
閉門造車是要不得了,這一點方寒很清楚,也很明白。
不過事情過去了,在回想起來方寒就覺得自己剛纔還是有些過激了,要是他忍讓一下,亦或者說話再委婉一些,也不會鬧到現在不可收場的地步。
“年輕人,可以理解,我就在邊上,對錯還是分得清的。”錢小林拍了拍方寒的肩膀,笑着道:“沒事,好好上班,朱主任那邊我來應付。”
“高醫生真的走了?”方寒問。
“剛纔朱主任打電話來了,雖然沒有明說,可朱耀仁能打電話來,高懷明應該是走了。”
方寒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行了,別多想了。”
錢小林笑着安慰了一下,然後邁步走了。
錢小林剛走,冼奮就來了。
“後悔了?”
冼奮走到方寒邊上,笑着道:“剛纔方醫生不是很厲害嘛,意氣風發,問的高懷明啞口無言。”
方寒瞪了冼奮一眼,緩緩道:“後悔談不上,就是有些惋惜,一件小事,真的不至於吧?”
“至於不至於,已經這樣了,就別多想了,也不是你的錯。”冼奮也笑着安慰。
“哎。”
方寒嘆了口氣,好端端的,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