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高主任和方醫生懟起來了。”
會診室外面,有扒窗戶偷聽的住院醫和實習生瞬間就被驚呆了。
所謂會診,就是幾位醫生一起商量探討診斷疑難雜症,會診也是分檔次和級別的。
通俗來說,兩三位以上的醫生參與就算是會診了,兩三位住院醫也算是會診,兩三位主治也算是會診,一大羣專家那也叫會診。
平常的一些會診基本上是沒太大的規矩的,有資格參與的醫生都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暢所欲言,其他醫生也可以旁聽。
級別稍微高一些的,正式一些的會診,小醫生就連旁聽的資格也沒有。
類似於今天這樣的會診在急診科算是經常有的了,規矩也不多,雖然爲了避免人多,一般不允許會診室進去太多人,可閒着的醫生們還是會湊過去偷聽,膽大的,級別稍微高一些的,覺得自己比較受器重的直接就進去了,站在邊上不吭聲,也沒人會說什麼。
膽小的,層次不夠的偷偷在外面聽,在門口,窗戶,也算是比較正常的。
作爲醫生,好學是好事,領導們也不會太苛責,只要不搗亂,不胡發言就行。
這會兒方寒幾個人在會診室會診,會診室內除了錢小林這位主任和王浩博這位住院總之外還有急診科的一位副主任和一位主治醫,李俊賢也在裡面,最初負責接診的住院醫也在會診室,外面也有暫時沒事的小醫生聽着。
看到方寒和高懷明懟了起來,甚至還人有些小興奮。
對醫生們來說,平常工作壓力大,工作忙,偶爾遇到一些熱鬧,其實也算是一種發泄了。
特別是方寒和高懷明懟了起來,這對急診科的一些住院醫來說,那就是完全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了。
方寒初來乍到,一些住院醫不得罪是不得罪,討好是討好,可要說對方寒有什麼好感,那真談不上。
雖然方醫生和冼奮開玩笑,說自己對自己的顏值很自信,男女通殺,可只要沒有特殊嗜好的,還真沒幾個男人會對方寒有什麼好感。
學習差的討厭學習好的,笨的不喜歡聰明的,長得醜的自然也就不怎麼待見長的帥的,這是定律。
方寒不僅帥氣,又年輕,還有水平,這就更讓人嫉妒了。
面上怎麼樣不說,心裡面樂意看方寒笑話的人還真不算少,甚至急診科的一些主治心中都不怎麼喜歡方寒。
高懷明那就更不用說了,不是急診科的醫生,大家同樣不熟。
這兩人懟起來,不管是誰勝誰負,對急診科的大多數醫生來說都沒什麼心理上的影響,反正大家也就是看着樂子。
“那位高副主任?”
有人一聽,也湊過去了。
“內科的高懷明高副主任。”
高懷明是副主任醫師,雖然沒有擔任職務,可醫院的主治和住院醫見了還都是高主任這樣子稱呼。
高醫生和高主任聽起來差距那可就大了去了。
對一些住院醫來說被人稱呼醫生某醫生,已經算是倍有面子的事情了,可對於副高職稱的人來說,還是更喜歡別人稱呼自己主任。
“方寒太自大了,竟然說高主任是濫竽充數,這下好了,高主任爆了。”
“是啊,畢竟年輕,還是要尊重一下高主任的嘛。”
“其實也不能怪方醫生,方醫生水平還是不錯的,高主任有些咄咄逼人了。”
“就是,錢主任對方醫生都相當重視呢。”
在沒有感情影響的情況下,看熱鬧的很自然的就分成了兩派,一派向着方寒,一派向着高懷明。
“方醫生也不知道忍一忍,現在怎麼辦?”
李俊賢坐在冼奮邊上,有些替方寒擔心。
方寒有人撐腰不假,可有些事還是要講規矩的,不管怎麼說,方寒說高懷明濫竽充數確實有些過了。
雖然方寒的原話並不單純是這個意思,可到了這個時候,原話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高懷明有些借題發揮了。”冼奮低聲說了一句。
“冼博士,您的意思是?”
“高懷明可能要拿下主任醫師職稱了,他這是想借題發揮,如果方寒回答不好,總要想辦法平息高懷明的不平吧。”
“您的意思是高主任是奔着內科的副主任去的?”李俊賢又不傻。
如果高懷明快要拿下主任醫師職稱,那麼自然就能覬覦科室副主任的職務了。
這要是在別的醫院,其實不難,別說覬覦副主任,科主任都有可能。
可燕京醫院不同,哪個科室沒有三五位主任醫師?
新晉的主任醫師別說擔任科主任,副主任都不容易。
“我也只是猜測。”
冼奮低聲道:“按說是小事,高懷明沒必要如此,他要想走,早就走了,何必和方寒一個小年輕計較呢,還賭上自己的前程。”
具體的事情冼奮並不知道,他也只是猜測,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高懷明爲一點小事和方寒較真,真的有些反常了。
高懷明又不是傻子,韓進偉和錢小林都替方寒說話,很顯然方寒並不是普通的小醫生,這個時候還和方寒較真,那就是別有所圖了。
剛纔一瞬間,冼奮把事情大概的捋了捋,這才得出這麼一個可能性的結論。
就今天這個事,說穿了不算什麼大事。
特別是高懷明是前輩,是老人的情況下,方寒反而顯得有些吃虧。
作爲主任醫師,又是醫院的老人,說兩句小年輕,質疑兩句小年輕算是很正常了,反而是方寒剛纔那句濫竽充數確實有些過了。
冼奮猜測,高懷明正是從這兒開始借題發揮的。
如果此時不是方寒,換了是冼奮自己,他也要吃虧的。
他爸是燕京醫科大的院長沒錯,可檯面上你不能仗勢欺人吧?
小年輕不懂的尊重前輩,老子來給兒子打不平?
如果方寒不能給高懷明一個合理的交代,高懷明揪着不放,方寒就不好過了,這個時候如果方寒背後有人,必然是要出面安撫高懷明的。
這個安撫的結果是什麼就可想而知了。
或許是許諾一些好處,或許是承諾一些事情。
哪怕方寒背後的人恨的高懷明牙癢癢,以後再找高懷明算賬,可高懷明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當然,這只是冼奮的猜測,畢竟高懷明這麼做風險也是蠻大的,或許高懷明也只是真的氣憤呢?
“你說。”
高懷明也不坐,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方寒:“你要是能說出一二三,我馬上走人,可你要是說不出來,那咱們再說。”
方寒也不坐,臉色平靜:“剛纔高醫生說心包、心君,那麼高醫生知道心包和心君是什麼嗎?”
“我不需要知道。”
高懷明哼了一聲道:“心就是心,腦就是腦,難道心還能變成腦不成?”
方寒也不生氣,繼續道:“那麼我問高醫生幾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你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方寒點了點頭,問:“那麼高醫生給我說一下‘心’這個字是什麼時候來的?”
“你這是戲弄我呢?”
高懷明道:“這個字從象形文字演變而來,好幾千年的歷史了,你問我什麼時候來的?”
方寒又道:“那麼高醫生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心’字的含義。”
高懷明臉色一冷:“方寒,是叫方寒是吧,我聽你給我說,不是讓你糟蹋我的。”
“剛纔高醫生不是說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嗎?”方寒也不生氣,依舊很淡然。
“好,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心,有兩種說法,第一種,心是本體,就是人體的心臟,第二種說法說的是心的意識功能,古人認爲心是思維的器官,因此把思想、感情都說做‘心’......”
說了一半,高懷明突然止住了......
“高醫生怎麼不說了?”方寒問。
高懷明的臉色有些難看。
方寒道:“既然高醫生不說了,那我就替高醫生說完,古人認爲‘心’是思維的器官,又由思維器官引申爲心思、思想、意念、感情、性情等,又引申爲思慮、謀劃,因爲心臟在人體的中央位置,故“心”又有中央、中心、中間部位等義.....”
說到這裡,方寒反問高懷明:“高主任,我說的對嗎?”
“對。”
高懷明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剛纔他說了一半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發現問題了,因而臉色才變的很難看。
其實有些事高懷明並非不懂,只是他覺得方寒不一定懂,不知道從哪兒學了些東西,理解通透了沒有都難說。
正是因爲如此,他才故意那麼爲難方寒。
可方寒的兩個問題問下來,高懷明就知道,這個年輕人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