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八十一次?”
蘇英雲嘴巴微張,九九八十一次,還是兩邊?兩邊做完一個療程,越多越好?
九九八十一次已經讓蘇英雲很是爲難了,結果還越多越好,她現在哪兒有這麼心思啊。
“嗯。”
杜雲濤很是認真的點頭:“必須做夠次數,做的組合越多越好。”
“蘇-廳,也就是睡前的時間,您到時候儘量多做一會兒,杜主任說的您可千萬要當回事。”方寒在邊上插嘴。
蘇英雲張了張嘴,然後點頭:“這個我知道,杜主任可是大專家,杜主任說的話我自然不敢大意。”
這其實就是方寒說自己治不了的原因。
治病治根,救人救心,中醫治病自古就不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古今多少病案,多少名醫治病都是絞盡腦汁,變着法的替患者考慮。
醫者治病,有時候不僅僅是用藥,正所謂天地萬物皆可爲劍,對大醫來說,天下萬物也皆可入藥,歷史上不藥而癒的病案比比皆是。
可到了現今,中醫人治病越來越難了,難得因素有很多,其中一個,醫生越來越多其實也是一個因素。
有人或許就會說了,醫生多了不是好事嗎?
醫生多了自然是好事,這是不可否認的,可醫生多了也造成了一些中醫人的手段沒辦法用了,甚至一些大醫被人誤解爲騙子。
就拿方寒治療牛百萬小媳婦的病症和杜雲濤治療蘇英雲的這個病症來說,法子好不好?
絕對是非常好的法子,絕對是讓人拍手稱讚,拍案叫絕的法子,可細細去看,無論是方寒還是杜雲濤都有欺騙患者的因素在裡面。
雖然這個“騙”是好心,是治療的一種方法,是善意的謊言,可“騙”就是騙,說破大天那都是騙人了。
如果這個騙局不被戳穿,患者的病好了,然後患者知道了真相,那麼患者對醫生自然是感激的,也會欽佩醫生的這個法子。
可如果患者的這個病還沒好騙局就戳穿,那就是另外一個結果了。
舉個例子,比如方寒治療牛百萬的小媳婦,方寒走了之後,牛百萬和自己的小媳婦並不相信方寒,亦或者還想再找醫生看一看,求證一下,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求穩,這總沒錯吧?
這麼一求證,方寒的這個騙局馬上就被戳穿了。
遇到高明的中醫醫生,或許能看出方寒的用心,還會幫着方寒隱瞞,可要是看不出來的醫生的,人家找一位西醫方面的主任呢。
找到的這位主任極有可能就會說:“扯淡,你們這是遇到騙子了吧,這就是上火,就是急性結膜炎,和腿有什麼關係?”
牛百萬和牛百萬的小媳婦或許還會懷疑,然後人家開個單子:“去做個腿部全面檢查吧。”
檢查一做,人家小媳婦的腿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
這個時候方寒那就是騙子,然後牛百萬和牛百萬的小媳婦可能就會給自己的親戚朋友亦或者熟人說,江中院急診科的那個方寒,其實就是個騙子,一點本事都沒有。
人云亦云,因爲這麼一件事,方寒有可能就會被冠上騙子的帽子。
更甚者,因爲這件事,中醫也會被冠上騙子的帽子。
“那什麼中醫根本就看不了病,就是騙人的,我就是眼睛發紅,江中院的醫生卻說我的腿要截肢,你們說說,這不是騙人這是什麼?”
眼見未必屬實,耳聽也未必就真,其實很多時候一些誤會也就是這麼來的。
如果牛百萬的小媳婦再發個什麼微博朋友圈之類的,發個帖子什麼的,或許下面就會有一些同樣覺得自己受騙的人置頂留言之類的。
原本絕妙的治療方案,讓人拍案叫絕的治療思路就這麼成了騙人的騙局。
再更深一點,如果這個患者不是牛百萬的小媳婦,而是一個網紅亦或者明星之類,那麼這件事的傳揚度那就更廣了,哪怕是不懂醫的人一看都知道,呀,這根本就是騙人的嘛,人家眼睛發紅和腿有一毛錢的關係?
騙子,絕逼騙子。
這也是當時方寒出門之後就把情況給牛百萬說明白的原因,可有些時候沒有患者家屬在場怎麼辦?
一個火眼,患者一個人就能找醫生,完全沒必要患者家屬陪同,那麼鬧出誤會的可能豈不是更大?
也正是因爲如此,有些手段一些中醫人不敢用了,有些手段也不是隨便一個醫生都能用的。
類似於這種善意的謊言,首先要看患者,其次要看醫生。
醫生又有名望,有權威,患者比較信任,這樣方案纔可行。
治療牛百萬的小媳婦,方寒在江中還算小有名氣,可面對蘇英雲,方寒就不行了,剛纔的話要是方寒說的,蘇英雲八成半信半疑,出了門可能就會去找別的醫生。
可換成杜雲濤,蘇英雲就要掂量一下了,杜雲濤是燕京醫院中醫科的主任醫師,是專家,是教授,放眼全國杜雲濤都是相當有地位的,而且兩人無冤無仇,蘇英雲自然不會太過懷疑。
剛纔方寒說這個病他不行,只有杜主任出馬,杜雲濤笑了,杜雲濤笑是因爲方寒看問題看的太透徹了,這樣的年輕人,真的是了不起啊。
“那行,我給蘇-廳開個方子。”
杜雲濤親自打了一個方子,簽了名,蓋了章,然後遞給蘇英雲:“蘇-廳去抓藥吧,三劑藥吃完如果這個眼病還沒好,儘管來找我。”
“杜主任說笑了,一個眼病杜主任要是看不好,這世上就沒幾個人能看好了。”蘇英雲急忙道。
“那行,我還在坐診,就不和蘇廳客套了。”杜雲濤下了逐客令。
“蘇-廳,我親自帶您去抓藥吧。”方寒站起身道。
“就不麻煩小方你了,我和小楊去就行。”
“蘇-廳您是大忙人,肩上的擔子重,我也就能幫這麼一點小忙。”方寒不由分說,前面帶路。
出了診室,楊進雄讓蘇英雲找個地方坐下等着,自己跟着方寒去取藥。
稍微走遠了一下,楊進雄這才道:“小方,這一次真是謝謝你了。”
“楊處客氣了,咱們可是老熟人了。”
“是,老熟人了,是我矯情了。”
楊進雄呵呵笑着,他剛纔也在診室,杜雲濤對方寒什麼態度他是看在眼中的,方寒這小子總是出人意表啊,來燕京進修,竟然還有杜雲濤這樣的大腿。
“小方!”
兩人正走着,迎面竟然又碰上一位老熟人,陳培忠。
陳培忠來門診辦點事,看到方寒順便就招呼了一聲。
“陳主任好。”
方寒急忙和陳培忠打了聲招呼,也沒有介紹楊進雄。
“呵呵,小方今天在門診?”
“給杜主任打下手。”
“杜雲濤?”陳培忠呵呵一笑:“那行,那你忙,我也有事。”
中醫科姓杜的主任醫師也就杜雲濤一位,陳培忠自然猜得到。
“陳培忠?”
看着陳培忠走遠,楊進雄這才低聲問了一句。
“嗯。”方寒點頭。
楊進雄也就不多問了,方寒和陳培忠認識這是楊進雄知道,省醫院的事瞞得過別人,還能瞞得過楊進雄?
只不過楊進雄沒想到陳培忠竟然會和方寒打招呼,兩個人身份懸殊,見了面打招呼,這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看來方寒有着不爲人知的關係啊。”楊進雄心中猜測。
“楊處。”
方寒一邊走一邊低聲給楊進雄道:“蘇主任的病情我還要交代一些問題,楊處您心中清楚就行,蘇-廳恢復之前不要說破。”
“你說。”楊進雄臉色嚴肅了不少。
方寒也不囉嗦,把其中的門道說了一遍,道:“杜主任的法子是絕妙的法子,只不過蘇-廳畢竟不是普通患者,萬一中途被人看破,或許蘇-廳會對杜主任有什麼看法,您清楚就行,到時候可以做個見證。”
方寒跟着出來,正是爲了給楊進雄交代這件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蘇英雲畢竟是副-廳,這事要真鬧出什麼誤會,到時候豈不是對不住杜雲濤?
當然,杜雲濤或許不怕蘇英雲,可不怕歸不怕,原本是治病救人,最後卻被人怪怨,那就得不償失了。
楊進雄這幾天就跟着蘇英雲,楊進雄知道了真相,一則也能配合,避免蘇英雲再找其他醫生看病,萬一找了,楊進雄也能勸阻或者及時解釋。
“我知道了。”
楊進雄聽罷很是有些驚詫,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他是衛生系統的,對中醫的手段多少了解一些。
“嗯。”
方寒點了點頭,帶着楊進雄先去自動繳費機上面交了費,然後到了取藥房,這會兒藥方的取藥口可是排着長隊呢,方寒穿着白大褂,自然方便一些,排隊的也不會覺得醫生插隊,畢竟加急情況那是很常見的。
方寒徑自走到取藥口,對立面的護士笑了笑:“護士姐姐,取藥。”
窗口的護士看到方寒就是一愣,好帥氣的醫生啊,以前都沒見過呢。
“單子給我。”
方寒把手中的藥方遞了過去,護士看了一眼藥方上面的簽名,笑着問:“你是杜主任的學生嗎?”
“不是,暫時跟着杜主任。”
“以前沒見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