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治病救人有時候就像是在做推斷題,在答案沒有推算出來之前,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能算出答案,就不會出錯。
哪怕之前很有把握,有可能一個疏忽,一個意外,一個考慮不周就造成了失誤。
更準確的說治病救人要比做題更難一些,一個題確定以後就不會再有變化,就會有着參考答案,可治病救人卻存在着很多的變數,存在着各種意外。
在治療之前,哪怕醫生已經做了種種的預判,做了種種的猜測,做了種種的防備,可還是有可能會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題做錯了可以重做,可治療的過程中要是出錯了,卻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對於杜家老爺子的病情,縱然方寒之前已經胸有成竹,可剛纔還是禁不住有些擔心,還好,沒有出現什麼意外,患者的反應都在方寒的預判之內。
......
之前杜老爺子吃了稀粥,方寒就讓杜老爺子喝了一劑藥,因而站在門口看了過程之後方寒並沒有進去打擾,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客廳。
大概半個多小時,杜文魁也回到了客廳。
“爺爺抱着字畫發了會呆,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說話的時候杜文魁還看了方寒一眼,很顯然,這位杜大少看方寒也不怎麼順眼,方寒比起關寶成來還要過分,這個病治的如何先不說,一張上千萬的字畫就這麼被撕了。
杜嶽林聽罷點了點頭,看向方寒。
“等老爺子睡醒來我再去複診。”方寒臉色平靜。
杜嶽林聞言也不多問,笑着道:“那就等老爺子醒來,這會兒方醫生和匡主任要去什麼地方玩嗎,我讓人安排,要是不願意走遠,我這兒就有球場和泳池,幾位也可以去打個球,遊個泳。
“杜總不用招呼,我們聊會天就行。”匡明卓笑着道。
“有象棋嗎,下會棋也可以。”宋喜山道。
“象棋肯定是有的,圍棋也有。”杜嶽林笑着道,邊上有助手聽着,急忙去拿象棋。
幾個人說着話,下着棋,時間也過得快,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四點多。
“杜先生,老爺子醒了。”
杜嶽林正在和田義濤下棋,聞言猛然就站起身來。
幾個人來到臥室,進了門杜老爺子正靠着牀坐着,臉色依舊蒼白,精神還有些萎靡。
方寒走上前的時候老爺子擡起眼簾看了一眼方寒,方寒也沒吭聲,走上前摸向杜老的手腕,診了會脈方寒就鬆開來,伸手摸了摸杜老的額頭,問邊上的護士:“量體溫了嗎?”
“剛睡醒就量了,37°2!”
護士一說體溫,不用方寒多說,杜嶽林就知道有好轉了。
患者這一陣一直都是38度以上的高熱,哪怕是採用退燒藥,高熱也只是暫時退下去,因爲退燒藥用的多了,今天一天患者採用的都是物理降溫,方寒並沒有開什麼退燒藥劑。
服藥之前體溫還是38度3,這會兒卻到了37°2,原本持續的高熱竟然就這麼退下來了。
給杜老爺子做了檢查,方寒也不多呆,轉身出了病房,幾個人回到客廳,方寒又寫了兩個方子遞給杜嶽林。
“這個方子吃上三劑,等患者的精神好轉之後可以服用第二個方子,也吃上三劑。”
杜嶽林接過方子,連連點頭:“我記下了,辛苦方醫生了。”
正所謂久病成醫,杜老爺子現在的情況雖然還沒有太明顯的好轉,可單單這個體溫杜嶽林就知道方寒的法子見效了。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這二十天杜嶽林見過的醫生太多了,治療之後什麼效果他也是清楚的。
......
下午,杜嶽林再次留着方寒幾個人吃了晚飯,這才送着方寒幾個人回酒店。
按照杜嶽林的意思其實是打算留方寒幾個人住下的,只不過被方寒婉拒了,住在這兒不僅僅方寒不舒服,匡明卓幾個人也不自在。
匡明卓幾個人也清楚,今天是回不了江中了,最起碼方寒是走不了,在杜家老爺子的情況沒有明顯好轉之前杜嶽林是不放心方寒離開的。
“方醫生,酒店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會有專人負責,明天早上我派車過去接您?”
杜嶽林親自送着方寒幾個人出了別墅,一邊走杜嶽林一邊客氣的對方寒道。
“麻煩杜先生了。”方寒客氣道。
“應該是我麻煩方醫生纔對。”杜嶽林笑着問:“方醫生,我現在還有些奇怪,那幅字畫的用意是什麼?”
這個問題杜嶽林早就想問了,只不過一直忍着,這會兒才忍不住問了出來。
方寒和杜嶽林說話,匡明卓幾個人跟在後面都聽着,只不過沒人插嘴,杜嶽林詢問這個問題,匡明卓幾人也都豎直了耳朵,他們同樣很好奇。
方寒微微沉吟了一下,組織着語言,緩緩道:“其實沒什麼複雜的,採用的還是中醫內治八法裡面的汗法,老爺子的這個病說穿了還是風寒症,只不過因爲老爺子身體虛,正氣弱,這才導致病情嚴重,一發不可收拾。”
風寒證也就是感冒,感冒這個病很多人都知道,不嚴重,現在大多數人感冒之後都是選擇先抗一下,抗不過去了才喝藥。
爲什麼感冒即便是不喝藥又能痊癒,正是因爲人體的免疫系統,也就是中醫所說的正氣。
有邪就有正,有正就有邪,邪氣是萬病之源,那麼正氣則是人體的衛士,是人體和病魔抗爭的源泉。
感冒不嚴重,也只是針對正常人來說的,對於一些免疫力低下的,亦或者患有別的一些病症的患者,醫生往往都會叮囑,要注意,千萬不敢感冒之類的話。
杜家老爺子身體虛,正氣弱,自然沒有和病邪抗爭的本錢,身體虛弱到了極致,甚至於用藥都比較危險。
“患者對這幅字畫相當喜愛,因而在字畫毀壞的時候患者會下意識的感覺到惋惜,甚至會有一瞬間的驚嚇,這就好比你眼看着遇見心愛之物將要壞掉,在一剎那就會驚出一身的冷汗......”
方寒解釋道:“老爺子的身體差,不能服用發汗的藥物,因而就只能另闢蹊徑,只要汗出,這個病就好了一半,之後悉心調養即可。”
“原來如此。”
杜嶽林欽佩的道:“方醫生技藝高超,真的是讓人歎爲觀止啊。”
“杜先生不怪我就行了。”
說着話,幾個人已經到了車子邊上,方寒客氣的向杜嶽林擺手:“杜總請回吧。”
“那方醫生慢走。”杜嶽林親自給方寒打開車門,又給司機叮囑:“路上開慢點,一定要把方醫生平安送到酒店。”
回去的時候杜嶽林同樣派了兩輛車,方寒獨自做了一輛,匡明卓幾個人一輛。
車子到了酒店門口停穩,就有大堂經理迎了出來:“方醫生,匡主任......杜總已經給幾位安排好了房間。”
方寒幾個人原本的房間在中午兩點就已經到時間了,之前的房間是會議的主辦方安排的,方寒等人的行禮也都還在。
今天晚上的房間則是杜嶽林安排的,有杜嶽林在,酒店這邊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僅方寒等人的房間換了,行禮也都被搬到了新的房間。
“我去!”
進了房間,肖雲恆就禁不住感慨:“不愧是杜嶽林,總統套房。”
方寒的房間正是黃浦酒店的總統套房,最豪華的房間,匡明卓幾個人的房間也都不差,這樣的房間哪怕是匡明卓等人平常出門也是不會去住的,賊貴,哪怕是有醫藥代表們承擔,這樣的房醫藥商也是捨不得開的。
今天跟着方寒肖雲恆算是徹底長見識了,杜嶽林的豪宅,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雖然住不上,能進去轉一圈那也是倍有面子。
這會兒還早,方寒幾個人在房間的陽臺坐下,欣賞着遠處的黃浦江,趙曼妮和肖雲恆負責泡茶倒水,總統套房這邊看到的景色和方寒等人原本住的房間看到的景色還不一樣,夜景更美。
“小方今天可算是讓我開了眼了,上千萬的藥引,這事能吹一年啊。”宋喜山笑着道。
宋喜山和匡明卓三個人坐的是一輛車,一路上三個人是沒少談論這個話題。
方寒道:“字畫還可以修復,能損失一些,卻也沒有那麼離譜,如果有大家修復,或許還能更值錢一些。”
和苗忠臣認識之後,方寒多少也瞭解了一些古玩字畫方面的行情,像今天的這幅字畫,雖然一撕兩半,當時看着好像是毀了,上千萬的東西,其實損失沒那麼大,找人修復之後或許會降價,可同樣不是一般人買得起的,如果是名家修復的,或許還能更值錢。
“沒想到方師弟還懂古玩字畫。”
“也就知道一些皮毛。”
“即便如此,今天這個事也能吹一年了。”宋喜山這會兒還有些感慨。
外科醫生們大都是比較活躍的,平常手術的時候開玩笑,說段子都是家常便飯,今天這個事也確實算是談資了,說出去絕對能讓不少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