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蘇鐵航和雲珩繼續趕路,出了鎮子,再往北,道路越來越難走了。
整個山柳鎮其實就是在山腳下,山柳鎮的一些村子大都分佈在山上和周邊區域。
村子大都不大,住戶也稀稀拉拉的。
車子開出大概二十分鐘,蘇鐵航就把車在一處山坡下面停下了。
“方醫生,上了這個坡就是凹藍村了,藍老之前的診所就在村口,路不好走。”
“那就走着去吧。”
說着話方寒和蘇鐵航下了車,上了坡,就成了羊腸小道,道路不寬,勉強足夠一輛車通過,而且路也不好,怪不得蘇鐵航不開車了。
“蘇主任之前來這兒幹什麼?”
一邊走方寒一邊問。
“宣傳啊。”
蘇鐵航笑着道:“我們縣醫院偶爾也要下鄉科普一些醫療知識的,當時正好路過這邊,我以前其實也來過藍老這邊,路過了就順便過來看了看。”
方寒沒再多問,前面路其實不近,走着差不多也要十來分鐘。
正走着,方寒突然彎腰,蹲在了路邊,伸手恰了在路邊野草的葉子上掐了一片,用手擦了擦,放在嘴裡嚼了兩口。
“方醫生,這草有什麼問題嗎?”
蘇鐵航有些奇怪,也蹲下來問。
“蘇主任嚐嚐。”
方寒又掐了一片葉子,遞給蘇鐵航,蘇鐵航也學着方寒的樣子擦了擦,放進嘴裡嚼了嚼。
“方醫生,您就直說吧。”
蘇鐵航嚼了兩口就吐了出來,真難吃,也不知道方寒吃個什麼勁。
“這是知風草。”
方寒站起身,拍了拍手道:“《本草綱目拾遺》裡面有記載,生雷瓊,蔓生。無毒,土人春日視其苗,有一節,則一次有風,故名知風草。”
“知風草我自然知道。”
蘇鐵航再次彎下腰,掐了一片:“只是我還真沒見過採摘之前的知風草。”
蘇鐵航也是學中醫的,知風草他自然是知道的,《本草綱目拾遺》裡面有記載,根可入藥,味苦,性涼,具有舒筋散瘀的功效。
普通的知風草其實並不怎麼值錢,不過現在倒是有一些人專門培育一些新品種的,什麼金邊知風草,紅知風草之類的,在市場買賣,不過都是當做花卉苗木買賣的,倒是沒當做藥材。
普通的知風草全國各地不少地方都有生長,不少人都是當做野草看待的。
知風草也不算什麼太稀罕的中藥材。
可即便如此,方寒這一路走來,發現這一片知風草不少,如果整個周邊還有這麼多的話,採藥挖藥其實也能增加一部分收入。
現在大多數的藥材都是人工種植,可在一些山區農村,很常見的一些野草,其實都是中藥材,有些根莖都是可以入藥的,比如蒲公英。
只不過這年頭,能認識中草藥的人相當少了,也就是當地一些上年紀人或許還能認識一些,年輕人大都不怎麼認識了,蘇鐵航這位中醫醫院的主任都沒能認出來,更別說其他人。
知風草入藥是根部,大多數醫生見到的知風草也都是根部,至於長什麼樣,什麼味道,這些也只有在教材中去認識了,見過實物的沒多少。
小路一邊是山崖,一邊是生長着野草的草地,方寒走了兩步,又停下了,再次研究着一株野草。
這次蘇鐵航有了經驗了,笑着問:“方醫生,這又是?”
“射干。”
方寒看了看,依舊摘了一片葉子,遞給蘇鐵航一片:“要不要嚐嚐?”
“我還是算了吧。”
蘇鐵航笑了笑,道:“方醫生,這兒草藥倒是不少?”
這個射干的價值比起知風草還要大的多,射干,多年生草本,和知風草一樣,也是全國各地很多地方都有生長,耐寒、耐旱,在不認識的人眼中,其實也就是野草。
“人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裡面道路難走,好東西其實不少的。”
方寒沒再繼續研究,繼續往前走。
以前中醫人那都是上山採藥的,現在隨着人工種植的藥材供應,野生藥材的價值其實更高了,只不過認識的人少了,願意出來採藥的人也少了,反而導致一些常見的藥材在一些山區之類的地方其實更常見了一些。
兩個人繼續走了五六分鐘,遠處的村子就出現了,村口,一個院子內,好像不少人在排隊。
“那就是藍老的診所,就是開在自己家裡的,現在藍醫民在照看着。”
蘇鐵航給方寒解釋道。
說是診所,其實也就是自己家裡開的,和之前方老爺子在蓬化村自己家裡開的一樣。
“按說藍醫民現在其實是沒資格開這個診所的,只不過藍老人緣好,沒人較真罷了。”
蘇鐵航一邊走一邊給方寒道:“而且在這種地方,也沒什麼人願意在這邊開診所,開醫館,藍醫民這也算是方便了附近村民。”
藍醫民的事情之前蘇鐵航就說過,是藍老去世之後,縣裡面一些單位共同推薦,按照傳承中醫這個規矩,才讓藍醫民有了考行醫資格的這個資格。
正常的行醫資格和執業醫師證,除了正經的專科學歷,比如本科、研究生、大專等學歷之外,國家考慮到中醫人的實際情況,對師承傳承的中醫人這邊也是有資格的。
哪怕是學歷不高,只要有足夠的師承年限,行醫年限,也是可以考試的。
按說藍康平沒有行醫資格,藍醫民這個師承也是不被認可的,但是長清縣這邊也照顧藍醫民,各方面推薦保證,其實都算是走後門了。
而且藍醫民拿到行醫資格也不過兩三年的時間,按照國家規定,拿到資格證,滿五年其實才有資格開診所,開醫館,不夠資格,有人查處,其實是違規的。
現在不少鄉村,一些住院醫師從醫院離開之後在鄉村開診所,醫館,要麼是不合格,要麼就是借了別人的名義,法人不是自己,這樣才能正常登記註冊,拿到合格的手續。
凹藍村這邊很窮,走到村口,方寒一眼看過去,整個村蓋平房的也就兩三家,大多數人都是那種老式的土房子。
藍醫民這邊也是老式的房子,前面一個大院子,大院子用柵欄圍着,站在外面能看到裡面的情況,幾個木條釘了一個簡單的木門,門是開着的,院子裡有七八個人。
靠近陰涼處一張桌子,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坐在桌子後面,正在給排隊的人檢查,青年邊上一個女人在幫忙。
進了院子,方寒就站在邊上也不吭聲,蘇鐵航站在方寒一邊,也沒吭聲。
藍醫民看了兩位患者,這才注意到了方寒和蘇鐵航。
看到方寒和蘇鐵航之後,藍醫民就站起身來,走了過來,笑着道:“蘇主任,沒想到方醫生也親自來了,真是不好意思。”
“藍醫生竟然認識我。”方寒笑了笑。
藍醫民個頭不低,一米七五左右,很精神,長的不算太帥氣,可也相貌端正,一頭短髮,臉上帶着笑,倒是和方寒想象中的樣子不一樣。
“方醫生您現在可是咱們江州省醫療界的新星,我之前哪怕不認識,蘇主任來過之後我也該認識了。”
藍醫民笑了笑,客氣的招呼:“方醫生,蘇主任,裡面坐會吧,我讓我愛人泡壺茶,兩位先喝茶,等我看完這幾位患者咱們再聊?”
“藍醫生不用客氣,您看您的,我們就站在邊上學習。”方寒笑着道。
“方醫生您這可是打我臉了。”
藍醫民笑了笑,道:“那行,那我就不招呼了。”
說是不招呼,藍醫民還是過去給女人說了兩句,女人拿了兩個凳子,方寒和蘇鐵航就坐在邊上,女人又端來兩杯茶水。
藍醫民看病不算快,可也不慢,一絲不苟,很認真的,詢問的也很詳細。
藍醫民一邊看病,蘇鐵航一邊在邊上低聲和方寒說着話。
“方醫生,覺得怎麼樣?”
“水平不錯。”
方寒點了點頭,剛纔藍醫民招呼他們之前就看了兩位患者了,方寒就一直看着。
村裡面這邊生病的患者大都不嚴重,可藍醫民的水平還是不錯的,在方寒看來應該比李小飛要強。
“醫民,醫民。”
藍醫民有看了三位患者,院子里人已經不算多了,不算方寒和蘇鐵航,也就兩三個人了,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喊聲,一位三十來歲的青年抱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跑了過來。
小女孩胳膊上全是血,應該是外傷。
藍醫民聽到喊聲,急忙迎了上去。
“平哥,怎麼回事這是?”
“我剛纔在地裡面施肥,小丫就在邊上玩,趁我不注意,摔下去了.......”
“抱進來。”
藍醫民招呼一聲,青年抱着孩子進了裡面,方寒見狀和蘇鐵航也跟了進去。
“紗布,碘伏。”
藍醫民給自己的妻子說着,女人急忙拿來了東西,藍醫民先清理創口,然後伸手在創口周圍觸摸摁壓檢查。
“沒傷到骨頭,不過傷口挺長的,需要縫針。”
說着藍醫民就去準備,同時對自己的妻子道:“打一針破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