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雅馨看了看方寒,方寒就站在人羣中不爲所動,靜靜的看着。
關寶成的性子太傲,雖然從去年開始已經改了不少,可有時候一些習慣並不是那麼容易改的,太過自信,說話太滿,有時候不是什麼好事。
對醫生來說,治病救人的時候保護好自己是非常有必要的,因爲醫生這個職業是很特殊的職業,治病救人,容易施恩於人,同時也容易得罪人,容易讓人記恨。
病治好了萬事大吉,一旦出了岔子,很多患者家屬都是相當不理智的,可很多時候這種不理智也並非全都是無理取鬧。
牽扯到生死,牽扯到自己的至親,很多人都會亂了分寸,真正能理智對待的又有幾個人?
換位思考一下,你的親人在醫院治療,沒有搶救過來,死亡了,這個時候無論是不是醫生的責任,大多數人都會先發瘋,先發泄,把責任歸在醫生身上。
什麼你們肯定就沒給好好治,什麼你們肯定沒有派最好的專家之類的。
所以醫生在治病救人的時候,哪怕有十分的把握,對患者家屬說話的時候,也要保留一二,以防萬一。
方寒站在人羣中,差不多也聽到一些,關寶成給人家保證了,沒效果來砸了我的醫館,現在真的沒效果了,人家砸不砸?
這會兒如果關寶成拿不出合適的理由,拿得出能讓人信服的藉口,這個事就不好過,哪怕他說什麼這個藥還要慢慢吃,不要急之類的,都沒什麼用。
之前不承諾,現在一些話還好說,之前承諾了,再說別的,那就不好使了。
方寒不着急,先看着,一個是看看事情的發展,一個也讓關寶成做一下難,長一下記性,同時,不瞭解清楚之前,哪怕方寒也不覺得自己就能解決,既然沒把握,先當一個旁觀者。
一邊看着,方寒一邊對龍雅馨回頭低聲對龍雅馨道:“你瞧瞧進去,不要驚動關教授,找人把患者的病歷拿給我。”
龍雅馨點了點頭,從人羣中進去,沒有驚動關寶成,直接到了裡面。
這會兒門口有人鬧事,醫館裡面也有不少人看熱鬧,患者們也不急着看病了,都打算看看事情的發展。
畢竟是新醫館,雖然開業這麼多天,一些患者也被治癒了,可治癒的自然不會再來了,不存在有以前治好的患者,也就不存在有人幫醫館說話。
關寶成和自己的兩個學生站在前面,蔣立強也站在邊上,沒插嘴,老爺子站的稍微靠後一些,這種事,出面的人多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所以老爺子和蔣立強暫時也沒摻和。
龍雅馨進去,就找到了老爺子。
“方爺爺!”
“馨馨你怎麼來了?”老爺子有些意外。
“方寒也在外面呢。”
龍雅馨道:“方寒讓我拿一下患者的病歷,讓他先看一看。”
“我給去拿。”老爺子點了點頭。
醫館這邊也有患者的病歷的,這兩天醫館也僱了兩位護士,一位負責抓藥,一位負責整理患者的病歷,如果有之前看過的患者來複診,醫生們往往都是要看一下之前的病歷的。
現在患者不多,病歷也很好找,老爺子很快就找到了。
一個文件夾,裡面有一頁,正是患者的情況,他特意把患者的那一頁拿了下來。
“我去給方寒看。”
龍雅馨說了一句,就又擠出了人羣,到了外面找到了方寒,從始至終,關寶成和蔣立強幾個人都沒注意到龍雅馨,注意力都在患者和患者家屬身上。
方寒特意走遠了一些,拿過病歷看了起來,患者是醫館開館的第二天,也就是義診的最後一天來初診的,低熱不退,吃了好幾天西藥都沒什麼效果,所以來試試中醫,初診是楊志偉,給患者開了甘溫除熱的方劑,吃了三天,沒什麼效果。
二診是關寶成,關寶成開的是附子理中湯,開了五天的藥,很顯然,也沒什麼效果,患者今天來鬧事了。
方寒細細的看了一下方劑,差不多看明白原因了,而且也鬆了口氣,還好關寶成雖然自大,在有些地方卻沒有忽視,該寫的都寫了。
方寒看病歷的這會兒,關寶成已經被人家問的啞口無言了。
而且關寶成也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錯,可一時間卻沒有想通其中的關竅。
“沒話說了吧?”
青年看着關寶成,滿臉冷笑:“我說是騙子吧,還不承認,當時信誓旦旦,現在打算反悔嗎,當初說的話不打算承認嗎,我這兒有錄音,要不要聽?”
“錄音?”
方寒眉頭微皺,要是真有錄音,這事可就蹊蹺了,誰沒事看病會把醫生說的話錄下來?
當然,細心的患者家屬有,可絕對不多,一般能錄音的,要麼是真的吃過虧,上過當,要麼就是居心不良。
“馨馨,你幫我查一下,這上面患者的信息,看看患者的籍貫出身有沒有問題,是不是真的有兩個兒子,兒子都多大了,叫什麼。
這一刻,方寒把這件事和之前鄭定羣的事情聯繫在了一起。
倘若這次的事情也是有人別有用心的話,上次鄭定羣的時候是巧合的概率就不高了,沒道理醫館剛開業,就有人隔三差五的鬧事吧?”
而且開醫館的是關寶成,關寶成可不是庸醫,關寶成這麼一位究竟陣仗的名醫坐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特殊的患者,也是奇怪了,而且想要用患者爲難關寶成,沒兩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好,我打電話讓人查一下。”龍雅馨點了點頭。
醫館的病歷,爲了區分患者,方便歸檔,到時候方便查詢,病歷上就有患者的年齡和姓名以及籍貫,分類的時候是以籍貫爲大分類,然後編號,有了這些,想要查一個人是很容易的。
“打過電話了,查要一會兒,大概十分鐘左右。”龍雅馨掛了電話,對方寒道。
“嗯,這樣,你再進去,把病歷交給爺爺,然後給爺爺轉述幾句話。”
“我成你的跑腿了?”龍雅馨笑着道。
“那你願意不願意?”方寒笑着問。
“願意。”
龍雅馨笑了笑,問:“轉述什麼?”
方寒湊在龍雅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呼吸噴在龍雅馨耳邊,鬧的龍雅馨癢癢的。
“啊......”
龍雅馨聽完一愣:“就是這個原因導致的,那關寶成不知道?”
“當局者迷吧,快去。”
方寒笑着道:“關教授自己說話太滿,正好讓爺爺出個風頭。”
龍雅馨笑了笑:“沒想到你看上去老實,一肚子壞水。”
方寒:“........”
龍雅馨再次進了醫館,把病歷交給老爺子,然後把方寒讓她轉述的話告訴了老爺子。
“嘖,我怎麼沒想到呢。”
老爺子也是恍然大悟,然後推開人羣,走上前去。
“方老!”關寶成看到老爺子出來,難免有些尷尬。
“大家都靜一靜,聽我說兩句不知道可不可以?”
老爺子出聲,道:“這家醫館也算是我開的,我呢,之前是篷花村的醫生,現在就住在北樺林苑,算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江中人,行醫三十餘年了,就當是倚老賣老,大家給我這個老傢伙一點面子,讓我說兩句可好?”
附近就有篷花村的,有人就喊:“方叔我們肯定是信得過的。”
“是啊,大家聽方叔說幾句。”
相對來說,在這種地方開醫館,老爺子這種本地人在一些時候要比關寶成這種外來戶要更有面子一些,關教授名氣再大,那也是外人,不知根不知底的,看好了病,大家喊一聲關教授名不虛傳,看不好,那就是騙子,現在教授兩個字和專家一樣,早就爛大街了。
所謂磚家叫獸,也就是這麼來的。
“您老有什麼要說的?”
青年見到人羣中有幫着老爺子說話的,倒也沒有硬來,道:“關教授之前給我們說的,現在難道要食言?”
老爺子笑着道:“我們開醫館的,又是治病救人的,自然是一口唾沫一口釘,誠信乃立根之本,說話自然是算數的,如果真的是關教授開的方子無效,今天你們砸了醫館,我不追究,也不報警,怎麼樣?”
關寶成張了張嘴,算了,讓老爺子來吧,他看出來了,老爺子這會兒出面確實比他管用一些。
“您老什麼意思?”青年眼神閃爍。
“沒什麼意思,總要讓老頭子我看看患者的情況吧,哪怕是當堂對質,也總要雙方都辯解一下,不是嗎,我總要看看患者究竟是因爲什麼原因吃了藥沒效果,是真的藥方不對呢,還是別的什麼疏忽,哪怕你要砸了醫館,我們也要鬧清楚情況,這是對患者負責不是嗎,當兒子的總要先顧忌父親的身體,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不是嗎?”
老爺子那是真能說,一番話說得邊上人都紛紛點頭。
“老爺子說的對。”
“就是,總要讓老爺子看看情況。”
“您老要看,那就看吧,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青年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