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後站在漆黑莊嚴的大殿之前,往日裡在她看來頗具藝術感的宮殿,如今卻充斥着一股濃濃的肅殺,她焦急地等待着,每多一秒鐘,她的殿下就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惡果。
忽然,緊閉的門扉突然打開,九幽後如釋重負,立馬往裡走去,可差點與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白起詫異地看了九幽後一眼,側身避過,但也只是一瞬間,他就恢復了平靜,當作沒看見一般,擦肩離去。
九幽後看着洞開的大門,愣住了,她原以爲那是始皇帝願意見她的意思,可如今看來,好像只是一個巧合?
她索性心一橫,硬着頭皮繼續往裡走去,兩側站着的整整齊齊的黑暗殿衛,個個都散發着小君主的氣息,讓她感覺非常不妙。
九幽後穿越宮殿前的通道,來到了正殿,正殿並不大,因爲在黑暗位面,始皇帝並沒有太多需要召見的臣子,沒有了那數量誇張的滿朝文武,畢竟,管理黑暗生物,可要比管理人類簡單的多。
大殿兩側的壁飾上,幽藍色的火光靜謐地燃燒着。
九幽後徑直襬下,不發一言,她可以肯定始皇帝知曉她的來意,說得越多,表現得越多,在此等睿智的存在面前,就越容易出錯。
“小九幽,朕記得,你當初跟着朕的時候,都沒有現在上心吧?”
始皇帝的話語中帶着些許笑意,但九幽後可一點都不想笑,甚至心都快跳出來了,如果她還有的話。面對始皇帝的調侃,難不成她還要回一句‘確實是這樣的’嗎?
“別這麼緊張”
始皇帝平和的語氣帶着一股魔力,安撫着她的情緒,
“我只是不明白,太子殿下爲什麼要這麼做,明明這是最下下之選”
“下下之選?”
始皇帝輕笑了一聲,
“對他而言,可從來都沒有什麼下下之選吶”
少年令他覺得十分有趣的一點,就是少年喜歡藏力,有十分力,往往只出個三五分,極少認真對待事情。
旁人眼中的下下之選,在少年面前,也不過是多出一點力罷了,他總能將最後的結局扳回正軌。
少年從不會去抱怨遇到了什麼,也從來不會主動去改變什麼。
“可這風險與收益顯然不對等!”
“那爲什麼,又要對等呢?”
始皇帝饒頭興趣地看着九幽後,真的有趣,九幽後的心已經亂了,忘記了她追隨的人,可是一個不看風險與收益,全憑喜好的人吶。
“爲什麼,那當然是…”
九幽後這時終於反應了過來,但即便她明白了事實,她也無法理解,
“可哪怕這是他的抉擇,他確實可能會死啊!他有那麼多的選擇,爲什麼…”
她有太多不能理解的東西了,不過這倒是很容易理解,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所在的層級不同,所看的景色不同,所求的東西,也自然不相同。
她以凡人癡者的思想和需求,去揣測無己之至人,自然是愚不可及的行爲。
窮人看着富豪們的揮金如土,會羨慕,會嫉妒,會爲那浪費而扼腕嘆息,卻唯獨不會理解行爲背後更本質的東西。
是對方有錢嗎?不,是對方有信心賺到更多的錢,而金錢這東西,賺來就是爲了花出去,花得值就夠了,死守着那座金山,不會有任何意義。
“只能說,你的心亂了,變得不夠相信他了”
始皇帝平淡地說道,
“有能力的人,不排斥惡,可爲明君,嚮往着善,可爲仁君,但只有二者兼具,才能成爲聖君”
他的兩個最出色的後代,胡亥是不排斥惡的一方,能將七分的能力,發揮出八分的效果,而扶蘇,是隻嚮往着善的一方,九分的能力,只能發揮出個六七分。
在他來到黑暗位面後,他平靜地注視着那場紛爭,看着結局朝着他早已預料到的方向發展,最後的結局,出乎許多人預料,是沒有能力的胡亥贏了。
“他做好的決定,誰也無法更改,朕不行,你亦不行”
或許對那個高傲的少年來說,能影響他決定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失敗並不可怕,死亡亦然,可怕的是,失去自我,失去獨特,淪爲平庸與陪襯。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比如偷偷給點小幫助?”
九幽後已經恢復了平靜,可她還是想做些什麼,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剩下的就是安心等待吧,朕欣賞的人,又豈會在這種地方倒下?”
始皇帝說完後就閉目進入了冥思,九幽後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後,盈盈一拜,悄悄地退了下去,大殿重新陷入了寂靜。
她討厭這種只能等待,什麼都做不到的感覺。
…
…
九幽後站在被冥府之握‘摁’出來的巨坑旁邊,看着前方打得不可開交的一人一袍,有些傻眼。
“你這破衣服,能不能趕緊爬啊?趕緊從我身上滾下去!”
少年一扯鎧袍,但鎧袍另一端又緊緊纏在了少年腰間, 給人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好似在,打情罵俏?
爲什麼她越看越有一種這衣服在撒嬌的感覺?是錯覺嗎?
“這是怎麼回事?”
少年最後放棄了掙扎,任由鎧袍將他裹得緊緊的,鎧袍的一角甚至還時不時裝作被風吹動一般,輕輕拂過少年的臉頰。
少年一幅生無可戀地表情,
“如你所見,這狗東西粘上我了”
鎧袍聞言晃了晃下襬,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你不是狗東西誰是狗東西?真tm像狗一樣粘人”
少年極其少見地爆了粗口,可見他的煩躁不爽。
“它是怎麼變成這幅樣子的?”
九幽後伸出纖指,點了點鎧袍,換來的卻是鎧袍的一抖,好似再說‘莫挨老子’。
她頓時就咯咯笑了起來,
“喲~還挺認生”
少年嘆了口氣,
“我把曾經留在鎧袍上的所有烙印都給清除了,鎧袍再也不是古老王的象徵,只是一件,呃,靈異億點的披風”
他喜歡不走尋常路,始皇帝是短暫壓服,有時間限制的駕馭鎧袍,而他原想着的是直接清空烙印,一勞永逸,豈不美哉?
誰成想,一清空後,鎧袍就像被返廠了一樣,直接寄了,又在捕捉到了他的氣息後重新啓動,只是失去了原本的力量,也失去了原本的侵蝕效果。
即便是一個普通人,穿上現在的鎧袍後,也不再會變成亡靈了。
“還能這樣啊?!”
九幽後的認知再次被刷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