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的滋味兒如何?”
“老實說,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
紫發少女似有些不好意思,像是鴕鳥般把頭埋進了那充滿力量感的胸膛,她也知道自己話語裡潛在的意思有多麼‘無恥’,可她還是試探起了口風。
然而,臉頰處傳來的律動,讓她不知不覺間放鬆了許多,甚至悄悄偏了偏頭,偷瞄着對方的下巴。
“呵,看樣子,你這是還沒死心吶”
莎迦聞言頓時就將小腦袋深深埋進了青年懷裡,害羞到到全身繃緊,目的被毫不留情地拆穿,哪怕是她也羞恥萬分。
“可你真覺得…現在的你就有資格贏了麼”
趙天澤輕笑了一聲,托住了莎迦的腿彎,沒有讓渾身緊繃,忘記保持平衡的女孩滑落下去,他平視着遠方的地平線,聲音很溫和,
“魔法帶給了個體超凡入聖的力量,可也剝奪了人們的智慧”
“老師是說,科學的智慧嗎?”
莎迦睜大了眼睛,臉側還殘留着些許潮紅,爲其增添了一絲柔媚,與原本的聖潔之感交相輝映,融爲一體,美得不可方物。
“是,但不完全是,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樣”
青年深邃的眼神映照着世間萬物,可世界萬物在其中,也不過佔據了渺小的一角,
“科學描述的是世界的運行規律,但規律有顯而易見的,也有暗藏天機的,有描述物質世界的,也有描述精神世界的”
科技與魔法,究竟誰更勝一籌?
這完全沒有定數,無非是看誰更適應當前的環境,各有千秋,誰都能完全替代對方,誰都可以完全退出舞臺。
但魔法有一個致命的弊端,個體的強大,所帶來的結果就是,忽視羣體的一般發展規律。
“這個世界的人們太注重‘力’的規律了,以至於忽視了‘技’的規律”
莎迦有些不解地問道,
“‘技’和‘力’?”
不客氣的說,這個世界的權力階級給他的感覺,簡直就像是蠻夷,所謂的能力也僅僅停留在陰謀詭計,只懂‘謀’,不懂‘治’。
這也是魔法世界的必然,個體掌握了過於強大的力量,以至於力量與權柄直接掛鉤,強者可以輕易擁有一切,
可以說,只要足夠強,再加上一丁點兒腦子,就足夠混得風生水起。
這與沒有魔法,人人平等的世界天差地別,想要掌握超越其他人的‘力量’,就只能從各種方面下功夫,權謀、治理,各種奇技淫巧,無所不用其極。
這又豈是魔法世界僅以力量爲核心能相比的?
魔法位面的人在他看來,就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蠻子,倘若兩個文明戰力相等,魔法文明恐怕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們太忽視那些不起眼的東西了,事實上,那些東西可以輕而易舉摧毀地整個文明的秩序”
趙天澤帶着莎迦穿越了一處世界狹縫,轉眼間就來到了他的寢宮,他將莎迦輕輕放在了一座嫩綠的蓮臺上,龐大又精純的生命能量迅速修復着莎迦體內的傷勢,
那酥癢與舒適混合的複雜感覺,甚至讓女孩發出了相當奇怪的嬌吟,而後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捂住了羞紅了俏臉。
“文化可以從思想上侵蝕一個文明,經濟可以從物質上摧毀一個文明,輿論、信息可以操控真相,間接影響一個文明”
在這個世界,實在有太多的方式可以去操控文明瞭,
實力反倒僅僅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現在,你還有足夠的自信嗎?”
莎迦臉上的紅暈迅速褪下,她甚至有些埋怨自己的軟弱,明明是這麼嚴肅的事情,她之前都能走神,沉湎於自己的羞澀之中。
她咬着嘴脣,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掌握的知識實在是太少了,最多支撐到她戰勝對手,
可就算戰勝了對手,讓對方遺臭萬年,永受唾棄又能如何?她依然實現不了自己的理想。
“在我曾經那個世界,世界遵循二八定律,世界百分之八十的財富掌握在其中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貧富差距過大勢必帶來嚴重的階級衝突,爲了安撫那些人,上流社會提出了‘奶頭樂’理論,他們讓底層人民沉浸於各式各樣的娛樂,去轉移人們的注意”
然而這個世界的人都太蠢了,只會依靠強權去鎮壓普通人,娛樂手段匱乏,階級矛盾引而不發。
他敢打賭,只要有心人利用好這個矛盾,絕對能輕鬆掀起一場席捲整個世界的暴動!
即便魔法師如資本家一樣高高在上又如何?社會最基礎的產品還是來源於普通人,只不過普通人完全無法團結起來罷了。
黑教廷是最接近此道的勢力,雖然也僅僅停留在利用仇恨與小部分階級矛盾,但即便如此,這就已經使得黑教廷讓整個世界都爲之頭痛!
黑教廷憑什麼源源不斷?憑得正是如此, 魔法世家壓迫魔法散人,魔法師壓迫普通人,矛盾不休,黑教廷就永存不滅。
“還有文化、思想入侵,通過輿論等手段,潛移默化地去影響一個社會的價值觀與思想,折斷其脊樑,讓其骨子裡都充滿奴性,甚至能讓其忽視彼此實力,無條件對外來者臣服”
“更別說還有經濟,操控經濟可以輕鬆讓市場混亂,社會陷入頹廢,讓秩序走向崩潰”
有太多東西能影響社會的平衡了,而這些因素,魔法文明的人對此幾乎一無所知,沒有經濟學家,沒有文化學家,知識無比貧瘠,一片荒原。
倘若撒朗懂這些,早就讓這個世界墜落到地獄之中了!
“這就是…老師從不干涉人類的原因嗎?”
也是,對掌握着這些知識的老師來說,恐怕她老師眼中的世界就如同過家家一樣幼稚吧?
莎迦低頭苦笑了一聲,她還是太低估老師的智慧了,或者說,低估了科技位面對社會運行規律的認知。
但她很快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握緊了小拳頭,指尖微微發白,
“總有一天,我會讓老師認可的!”
莎迦看着老師逐漸暗淡的影子,心中有種難言的複雜,既慶幸老師沒有阻止,又擔心老師因此生氣。
她現在已經搞不清楚了,倘若她的老師真的會因此而放棄她,她還能像曾經一樣,有堅持下去的勇氣嗎?
莎迦望向此地宏偉壯觀的書架,和其上密密麻麻的書籍,忽然笑了起來,爲何要思考一個不可能發生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