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不必緊張,坐下聽老夫慢慢道來。”公孫屠笑着揮手,話語中充滿了無奈。
不緊張?這可是終身大事,能不緊張嗎?十多年苦修鬥氣,如今還是處子之身,結果你個老頭一開口就介紹老婆,還是在這種封閉的密室中,而且場上只有一個公孫羽輝,這叫人怎麼不緊張?
“前輩說吧。”
“哎。”公孫屠把頭一點,卻是率先嘆了口氣,反問道:“賢侄看我這公孫家如何?”
“公孫家乃是泰和城第一大家族,泰和城在海寧河附近也算是十分繁華,環境也是頗爲優美。公孫家能夠盤踞於此,算得到了一塊福地,既安全又享受,還無人招惹,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
凌凡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公孫家在泰和城地位超然,儼然就是海寧城的鬥力那般,想幹嘛就幹嘛,只要不得罪什麼超超然的人物,還是可以活的無比暢快。
“賢侄錯了。”公孫屠搖頭苦笑:“我公孫家確實是泰和城第一大家族,但你不要小看了泰和城,這裡距離海寧島很近,各種資源也頗爲豐富,縱然位置偏僻,卻也是一塊肥肉。盯着這塊肥肉的人沒有上萬也有數千,他們豈會讓我公孫家好過?”
凌凡一怔:“這麼說來,公孫家並沒有表面上這般平靜?”此話倒是有些驚訝之意。
“這是自然,人人都以爲我公孫家不好惹。人人都說我公孫家好,這暗中,又有多少人知道我公孫家的苦處?暗地裡,多少人瞄準了公孫家。多少次想置我們於死地,若非家族內部團結,我們也堅持不到今天。不過這種堅持,想來不會太久了,而一旦堅持不住,迎接我們的將是滅頂之災。”
說到此處,公孫屠露出了滄桑之色,從他的雙目中。能夠看到些許勞累。或許這些年爲了公孫家,這位霸氣的家主可是累的不輕。
凌凡經歷過數次生死,戰鬥和生存經驗可謂豐富,但是對於這些勾心鬥角。他還不過是十六歲的毛孩而已,懂的並不多。
但是從公孫屠的話語中,他感受到了深深的計算,看來公孫家這樣的存在,根本就是活在別人的算計中。聯想到進門之前的事情,凌凡不禁道:“那城主府,是否也是窺視者之一?”
“城主?呵呵,那只是小角色罷了。他窺視我公孫家,卻根本威脅不到我。如果敵人都是這樣的存在。那倒是好辦。”公孫屠苦笑一聲,話語中充滿了對城主的不屑一顧。
這倒是讓凌凡頗爲驚訝。根據他的觀察,城主似乎也是計謀頗多之輩,怎麼就入不得公孫屠的法眼,連讓他正視的資格都沒有?
“若是父親能夠一直擔任家主,公孫家倒是無礙。”此刻,卻是公孫羽輝接過了話題:“只可惜父親年事已經高,別看他好像三十來歲的樣子,其實已經是七十歲的高齡,這些年來,無論實力還是體力,都在緩慢下降,家主之職,怕是擔不了多久了。”
公孫羽輝搖頭嘆氣,話語中帶着一股淡淡的無奈,傳說中修爲達到一定境界,便可超凡入聖,永遠不死,可是那種境界,公孫屠顯然遠遠達不到。
見兩父子面如死灰,凌凡卻是忍不住笑了:“即便如此,不是還有羽輝兄嗎?以羽輝兄的才智,過不了幾年,定然在煉藥術上大方光彩。我觀羽輝兄鬥氣修爲也是着實不弱,到時候有你坐鎮公孫家,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凌凡所說並非奉承,公孫羽輝在煉藥術上很有天分,而且性格溫和,善於交友,加上他鬥氣修爲同樣不俗,要取代公孫屠並非很難。
說到此處,公孫屠卻沉下臉來,公孫羽輝則略顯慚愧的將頭低下,許久之後,公孫屠才恨鐵不成鋼的哼了一聲,怒道:“我公孫屠縱橫天下,奈何生出的兒子卻是個軟蛋,你看看他,明明悟性很高,卻整天就知道煉藥,哪裡有半分修煉之心。而且以他這副性格,如何能夠擔起家族大任?”
公孫屠顯然是被氣了幾十年,此刻說起話來也絲毫不顧忌公孫羽輝的面子,而後者無論公孫屠怎麼說,卻都沒有反駁,只是像做錯事的孩子,靜靜聽着。
“這……”凌凡一陣無語,他倒是忘了公孫羽輝是一個老好人,這樣的人固然身邊朋友多,但是也容易被鑽空子,做事更狠不下心來,若讓他擔任家主,公孫家還真就會被輕易吞噬。
“等等!”想着想着,凌凡突然感覺不對了,明明先前是說給自己介紹老婆,怎麼扯着扯着就到了公孫家的生死存亡上,這話題拉的也太遠了吧。
“呃,前輩,即便如此,又和晚輩的婚姻大事有什麼干係?”凌凡還是把話題拉了回來。
“嘿嘿。”說到正題上,公孫屠不禁雙目泛光:“當然有關,我要你娶的是我女兒,只要你娶了我女兒,將來公孫家真的有難,相信你不會袖手旁觀,老夫這是變相的給公孫家找個保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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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神?”凌凡一驚,自己何德何能,不過就是小小的天階鬥師而已,竟然被公孫屠認爲是保護神,這樣的高帽他可戴不起。
“賢侄先不要急着否定,聽我慢慢道來。”公孫屠似乎知道凌凡的震驚,當即笑道:“首先以賢侄在煉藥術上的成就,不用什麼將來,我相信三年之後,賢侄必定名動珈藍帝國,到時候前來巴結你的強者自然數不勝數,那時的你,要保護公孫家簡直輕而易舉。不過我最看重的卻並不是這個……”
說到此處,公孫屠大有深意的停了下來,一對雙目宛如星辰一般,看透一切,在他面前,凌凡感覺自己好像透明瞭,有什麼秘密都被看穿的感覺。
“前輩看重的是什麼?”語氣卻是有些焦急。
“是你的心性和處事手段。”
凌凡:“……”一陣無語,沒記錯的話,公孫屠之前應該不認識自己纔對,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心性和手段?
“在拍賣場見到你時,我便看出你一身肅殺之氣,手下亡魂不少吧。”公孫屠怪笑道。
“確有那麼一些。”凌凡暗擦冷汗,知道瞞不過公孫屠,也只能點頭承認。
“一些?”公孫屠不置可否,突然間好像變成了足智多謀之人,侃侃道來:“你的心性是羽輝告訴老夫的,這點老夫就不解釋了。至於手段,先不論你身上的肅殺之氣怎麼來的,單論你在碼頭和皇家軍的衝突來看,你都是那種處事果決,心狠手辣之輩。還有煉藥師考覈,萬琳那丫頭如此激你,你卻不動如山,可見你雖心狠手辣,卻也分得清是非,不是衝動之輩。最後是煉藥師公會的廢手事件,那裡看不出什麼,卻可以看出你的實力,絕對不是簡單的天階鬥師。”
一字一句,彷彿親眼所見,點中了凌凡全部要害,不禁讓凌凡心生警惕。自己來到泰和城纔多久,所發生過的事情卻全部在公孫屠的掌握中,而且還被分析的如此透徹,這公孫屠,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不必擔心,我說了,你要成爲公孫家的保護神,我自然不會對你不利。”公孫屠笑了笑,又道:“所以將來你不但能夠擁有一羣爲你拼命的強者,你自己卻也有足夠的自保之力,再加上你果決、狠辣的性格,定可保全我公孫家不滅。”
公孫屠一再把凌凡捧高,反倒讓凌凡不知所措了,自己不過與公孫羽輝有那麼一點交情,充其量算是朋友而已,公孫屠卻將自己看的如此之高,難道他不怕看錯人,毀掉公孫家嗎?
他不知道,交談的過程中,這隻老狐狸一直在觀察着自己,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公孫屠判斷的標準。
結果整個過程下來,公孫屠越來越覺得凌凡相當可怕,但是更加可靠。眼前的年輕人,比他見過的任何二十歲前的少年都要優秀,包括自己的兒子。
“前輩,此事晚輩怕是無法答應了。我和羽輝兄是朋友,將來公孫家若是有什麼麻煩,力所能及下,晚輩自會幫忙。至於給晚輩找老婆的事,還是不麻煩前輩了。”
“小子!你這是看不起我女兒,難道我女兒配不上你嗎?”公孫屠假裝怒道,心中卻是暗笑,他公孫家這麼大一塊肥肉擺在這裡,還有美人相送,眼前的少年竟不動心,這說明他並非貪財好色,愛佔便宜之輩。
果然如自己所想,眼前的少年喜歡用自己的努力得到回報,這點纔是最重要,也是公孫屠最最看重的。
一番交談,凌凡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通過了公孫屠的試探,這個老不死,從一開始就沒真的相信過凌凡,但是從現在開始,卻可以真正的相信了。
“前輩哪裡的話!”凌凡暗擦冷汗,他可不管是不是被公孫屠算計了,但是公孫屠那話,分明是要將自己至於理虧,當下,凌凡眼珠一轉,急忙道:“只是在下年紀尚幼,也並未有婚配之心。再者,令女晚輩也未曾見過,這婚姻大事,可不能草草決定。”
公孫屠和公孫羽輝對視一眼,兩人皆是笑了。
他們當然知道凌凡不可能這樣答應,不過並不擔心,今日就是要提起此事,就是讓凌凡明白,公孫屠已經將他當做女婿培養,不管將來到底能不能成真,只要記住一點就好了,我公孫家早已將你凌凡當做朋友,將來有事幫不幫,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