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中,姬尚依舊是心情極好。好心情帶來的是無窮的精力,召集了朝臣們又議了幾件大事,不知不覺當中就到了晚上。上了燈,在熏籠裡燃上了百合香,滿室馨香。姬尚放下摺子,起了身。“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他問道。
郭珺忙道:“剛過戌時。”
“已經這麼晚了嗎?”姬尚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果見外面各宮各室都已經點上了燈。回身走到軟靠上坐下,捶了捶有些痠痛的肩,他常常吐出一口氣:“叫你去查那個姚家,你查好了沒有?”
郭珺上前來,一邊給他捶肩,一邊道:“已經查出來了。”頓了頓,看向姬尚,他繼續道:“南安郡姚氏實爲廬江郡姚氏的一個旁支。但已經很多代沒有往來了。這姚鈿之母,是趙衡的遠房表姑母,她還有一弟一妹,弟名鈞,妹名鈺。從前這姚鈿還在南安郡的時候,因爲姚氏地位不高的原因,沒能嫁給一個謝氏的公子,後來是託了她母親的關係才攀上了趙衡趙大人……”
“唔,怎麼從那麼好的廬江郡跑到南安郡去了呢?”姬尚好奇地打斷了他的話。
“聽說是當年爲了到西域去做生意。”郭珺道。
“做生意?”姬尚託着下巴,挑了眉,“那隻能說,他們祖上做生意的水準也太差了。那南安郡多少人家都因着邊貿生意發了家、成了望族,可這姚氏倒落沒了。”
郭珺聽着這話,便知姬尚又想起了別的事情,識趣地閉上了嘴,捶肩的手也停了下來,垂手站到了一邊。
“姜翩去涼州好幾個月了吧?”姬尚問道。
郭珺忙道:“前兒已經從涼州出發返京了。”
“唔,那就好。”姬尚又起了身,向御案走了幾步,回頭看向郭珺,“明兒宮裡的宴會,別忘了請趙衡趙大人帶着他夫人來。”
“陛,陛下……這……”郭珺目瞪口呆。
“別忘了。”姬尚微笑着看向他,“郭珺,這次你要忘了,朕就貶了你到關外去。”
郭珺苦笑一聲,恭敬地點頭,然後退出了大殿。
趙衡不曾想到有一天宮裡的宴會居然邀請了自己。撇開自己的地位不談,他不算出衆的容貌在這個崇尚美麗的時代便已經成爲了他的阻礙。過去上流社會的宴會,若不是看着姚鈿的面子,只怕也是不會請他前去。
拿着宮裡送來的花箋,趙衡幾乎是欣喜若狂地回到家,剛一進門就開口笑道:“娘子,你看今兒爲夫給你帶回了什麼?”此時此刻姚鈿正在房中小憩,聽見趙衡的聲音,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他推門進來。一張花箋遞到她跟前,她愣了半晌,後知後覺地接過來,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趙衡:“宮裡的?”
趙衡連連點頭,笑得合不攏嘴:“今兒剛準備出衙門回家的時候,宮裡面的郭大人突然帶着這個來找我,說一定要去,還要帶上你。”
翻來覆去看着那花箋,姚鈿也是喜不自勝:“也許是陛下覺得你這幾次大工程都做得很好,所以給了你這花箋。”一邊說着,她一邊站了起來,略顯無措地站在了銅鏡前,又回頭去看趙衡:“你看我穿什麼衣裳好看?梳什麼髮髻好看?用什麼顏色的胭脂好看?噢,我的指甲今天斷了兩根,也不知要不要塗上蔻丹纔好呢?”
趙衡順着她說話的順序從頭到腳打量了她,笑道:“你怎麼樣都是最好看的。”這時,他注意到她頭上的花簪,覺得有些眼生了,便道:“這花簪倒別緻得很。從前沒見你戴過。”
姚鈿從容地一笑,道:“今兒姚鈞來了,給我捎了這簪子來。我瞧着好看,便戴上了。”
趙衡“哦”了一聲,又道:“怎麼沒留他下來住一晚上?他千里迢迢而來,就這樣回去怕有些不好吧!”
“他還有事兒,所以就走了。”姚鈿微笑,從衣櫃裡拿出件淡綠色的衣裳來,“你看這衣裳我穿好看麼?配什麼顏色的胭脂好?是用櫻色還是用桃紅的好?是畫鴛鴦眉?小山眉?垂珠眉?月棱眉?還是分梢眉?”
這時侍女進來奉茶,趙衡接了茶便要出去,然後又笑道:“這女人家的玩意兒,我是丁點也不懂,還是你自己決定着吧!”說完他就樂呵呵地出去了。姚鈿挑眉一笑,並不太在意,又叫了幾個侍女和自己一道來挑選衣裳。
新月如鉤掛在深藍色的天空中,庭中蘭花悄悄地開放,不經意之間,整個庭院中都彌散着淡雅的幽香。
姚鈿靜靜趴在趙衡胸前,他已睡熟,而她還興奮着。想一想明天的宴會,她就找不到睡意。想象着明天自己出現在宴會上的情形,她幾乎是準備好了要用最美豔的模樣來征服所有人。
皇宮裡的宴會在姬尚在位的這十二年並不算很多。姬尚對宴會的喜好往往隨着他的心情變化而變化。在遇到美麗的女人——例如若干年前那位豔冠後宮的張貴妃——的時候他對宴會的熱情也會隨之高漲。不言而喻的是,這次的宴會是爲了姚鈿。他毫不避諱地承認,他被姚鈿吸引。雖然宮裡已經有了許許多多個美麗的女人,但這半點也不妨礙他再看上一個姚鈿。
夜色降臨,重華宮正殿燈火輝煌,亮若白晝。作爲皇宮中最大最精緻的宮殿,重華宮是姬尚最爲喜歡的地方。笙、鼓、琵琶、方響、拍板、篳篥等各種樂器的演奏聲響徹大殿。
姚鈿和趙衡在內侍的引導下,在無數只明燈和蠟燭之間行進。到了姬尚面前,內侍施了一禮飄然而去。趙衡拉了姚鈿一把,深施一禮,然後擡起臉來。姚鈿看清了姬尚的面龐,驚在了那裡。幾個宮女走近前來,引導着他們分別向兩個不同的席位上走去。姚鈿在臨近姬尚的位置上坐下,而趙衡則是和男人們坐到了一起。
忐忑地坐定,姚鈿不敢去看姬尚,只好瞧瞧地打量着正殿。殿中人並不算太多。從數十隻蠟燭之間,看到右手邊並排站着一羣樂工,左手邊一羣宮伎如同偶人一般悄悄地等在那裡。樂曲不知何時換了調子,有幾個身着胡服的女人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捧來了酒具,擺在姚鈿面前的小桌上。一個自稱石氏的宮姬坐到她身邊,親切地與她交談、倒酒,讓她一下子感覺放鬆了許多。
殿中的舞蹈時而是女人們婆娑,時而是一羣少年們起舞,時而是異國的男人們歡跳,氣氛熱烈到了極致。
“趙夫人第一次進宮吧?”石氏親切地爲姚鈿倒酒,又把酒杯遞到她手上。姚鈿接過酒,只喝了一口,便把杯子放回桌上,向石氏歉意地笑笑:“妾不勝酒力,只喝了一口,請您原諒纔好。”
石氏曖昧地一笑,道:“無妨的。你看,陛下正看着你呢!”說着她推了姚鈿一把,讓她看向姬尚。
姚鈿無奈,只得看去,卻碰巧與姬尚的目光遇了個正着。她飛快地收回了目光,心怦怦亂跳。她是怎麼也沒想到兩次在街市上遇到的男人竟是當朝的天子!她從剛纔開始就害怕着,卻又激動着,還高興着,各種各樣的心情夾雜在一起,讓她感到有些混亂了。
“趙大人有這樣一位美麗的夫人,真是有福氣的人哪!”一個男人向趙衡笑道,“從前都只是聽說,今兒見了,才知是所言不假。”
趙衡只是笑笑,卻沒有接話。
這便石氏又推了推姚鈿,道:“那些男人都可盯着你瞧呢!你可有察覺沒有?”
姚鈿勉強笑了笑,道:“哪裡有!”
“聽說趙夫人也是擅舞蹈的,不知能否爲朕舞上一曲?”坐在高處的姬尚突然開了口。
姚鈿一愣,擡頭看向他,心上一下子只感到無措。又看向趙衡,他也正看着她。“妾並不擅舞蹈。”姚鈿怯怯地答道,“讓陛下失望了。”
姬尚哈哈一笑,道:“無妨,朕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姚鈿低下頭,心裡緊張得很,不知覺中竟喝下了好幾大杯酒。不一會兒就覺得身上燥熱,頭也暈暈乎乎的,心下便知道是醉了,便向身邊的石氏問起方便的地方。石氏一笑,起身和內侍耳語幾句,一個內侍上前來,領着姚鈿出了正殿。七彎八繞在重華宮裡走了會兒,帶着姚鈿到了一間小小的盥洗房。姚鈿叫那內侍在外稍等,自己進到裡面,見有水盆,便掬了把水潑到臉上,才覺得稍微清醒了些。
盥洗房中意外的放着一個馬桶。姚鈿扶着牆佔了會兒,便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走到馬桶跟前,她站定身子,解開衣裳,突然覺得冷風一灌,整個人打了個寒戰。這時她聽到身後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人走路時衣料摩擦而發出。她下意識就是一驚,閉上眼睛就想大叫——
一隻有力的大手從從容容捂住了她的嘴巴,那隻手上力量一收,她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後仰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然後,是姬尚調笑的聲音:“這麼柔軟的腰肢,怎麼會不擅舞蹈呢?”
聽着這聲音,姚鈿渾身上下都有些顫抖,無奈卻掙不出來,被捂住的嘴只能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姬尚微微一笑,移開了捂住她嘴的那隻手:“你似有話要對朕說?”
“陛下恕罪,妾並不是有意欺瞞……噢……”姬尚的手順着被解開的衣衫滑入,貼上了她光滑的肌膚,惹得姚鈿頗有些意亂情迷。大手箍住她的腰,另一隻手順着她的背向上一直勾住她褻兜後的繩結。姚鈿驚惶地回頭,對上了姬尚似笑非笑的眸子:“陛,陛下……請不要……不要這樣……”
“怎麼,你不喜歡嗎?”姬尚勾脣一笑,勾住那繩結的手輕輕一拉,整個褻兜便宋開來。姚鈿慌忙用雙臂護住胸前【爲了清水此處馬賽克兩百字,欲知馬賽克內容請自行百度之】姬尚俯身親上她的眼角,聲音更加輕柔:“朕喜歡你,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你。”
“當朕的女人吧!”姬尚輕輕在她耳邊呵氣。
“不……妾,妾已經有趙郎了……啊……” 【爲了清水此處馬賽克若干字,欲知馬賽克內容請自行想象或者去找度娘】
“無妨……”姬尚輕輕舔着她的耳垂,“我們瞞着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