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跑得急如風火,有人大喊:“龍大海,在這裡。”龍大海回頭一看,賀心如坐在出租車上,正輕鬆地揮手呢。
上了出租車,心情一放鬆,龍大海就感覺出渾身疲憊來。呼吸急促,如同牛喘,胳膊腿也覺得痠麻無比,渾身無力。後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好像有玻璃碴子進了肉裡。
賀心如擔心地問:“你沒事吧?”龍大海沒好氣地說:“你喝了那麼多酒,和幾個人打一架,再跑上幾百米看看。”
賀心如嘻嘻一笑,一點也沒有方纔的擔心,對龍大海說:“一人打七八個,還能跑出來,真能啊!”
龍大海見這丫頭沒心沒肺的,氣得閉目養神,不搭理賀心如。
賀心如搖搖龍大海的胳膊,賠笑着說:“別生氣了。我剛纔給我爸打電話了。我爸聽了很生氣,要找人來收拾這幾個混子。”
龍大海呼呼睡着了,哪裡知道賀心如說什麼。
賀心如對龍大海的奴役,隨着龍大海去城建局報道時間的來到結束了。
龍大海換了一身最好的衣服,去城建局組織部報道。經過門崗大爺的認證,龍大海得以進入城建局大樓。
組織部的大門開着, 一箇中年男子看見龍大海,笑着說:“大海來了,坐。稍等一下,書記、局長要來講話。完事後就安排你們工作的事情。”
說話的是城建局組織部幹事王和平。王和平四十幾歲,人挺精明。但他沒什麼關係,屬於那種毫無提升希望的幹部。到基層去當一個小科長,王和平又不願意。看破世事的他已經無慾無求,只求平穩混過餘下的光陰,退休就是了。
龍大海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用眼角餘光打量屋子裡的人。屋裡坐着十幾個人,年歲和龍大海都彷彿,看來也是剛分配到城建局來的學生。其中有幾個熟悉面孔,是龍大海一個系的同學。幾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其他人也同樣在打量龍大海,揣測着他的身份和來歷。一個身材中上的青年,白白淨淨,眼睛中充滿傲氣。看看龍大海一身地攤貨,青年不屑地將眼神移開。
等了近一個小時,大家都百無聊賴的時候,大門打開了。城建局黨委書記區華北、局長李大偉、組織部部長龐國山逐一進來。王和平匆忙站起,點頭哈腰:“書記、局長、部長來了,大家快起來迎接。”
書記區華北面如滿月,一頭漂染的黑髮梳得一絲不苟。看着一屋子的青年,區華北哈哈一笑:“好好好!這都是城建系統未來的希望啊!這幾天下面各個系統的黨委書記紛紛打電話要人,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排了。”
局長李大偉滿面笑容,心裡卻暗暗詛咒。安排接收應屆畢業生,又不是提拔領導幹部,這本來是局人事處的責任。偏偏區華北堅持要由組織部來安排,將本屬於李大偉的工作搶了過去。
生氣歸生氣,區華北已經屬於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來年,區華北就要退二線了。有望書記、局長一肩挑的李大偉沒必要爲了一點小事情和將死之人過不去。
王和平逐一給區華北介紹學生。區華北挨個和學生們握手,使他們受寵若驚。當介紹到那個面露高傲神情青年的時候,區華北笑容滿面,使勁握了握青年的手:“好帥的小夥子。加油,努力幹。”青年得意地說:“區伯伯,來時我爸讓我對您說,他今晚想請您吃飯。”區華北眉頭微皺,面不改色地說:“好的,好的,等我和你父親聯繫一下。”
李大偉在後面聽了,險些笑掉大牙,幸災樂禍地想:“區華北啊區華北,這個災星哪裡都不接收,偏偏你貪圖廖黑心的好處,硬把他接收到城建局。看你如何安排這個惹事精。”
這個青年姓廖,名叫廖承天,是海濱市土地規劃局副局長廖波的兒子。廖承天自幼嬌生慣養,長成後也是無法無天。剛上高中,就把幾個小姑娘的肚子給搞大了,鬧得沸沸揚揚的。整個海濱市無人不曉廖公子風流大名。
成人後,廖承天更是變本加厲。他在海濱市建築學院唸書。學建築的女孩子本來就少,有幾個也是歪瓜裂棗,把廖公子憋屈的都要得病了。廖承天不曉得這是父親爲了改變他的惡習有意爲之,反而哀嘆時運不佳,考到男人的地獄中來。自家無人,廖承天就去海濱市外國語學院尋覓芳草。廖承天出手大方,很多愛慕虛榮的女孩子紛紛投懷送抱。這也使得廖承天成爲外國語學院男生的頭號情敵。有不忿男生挑釁,打傷廖承天。結果廖承天找了幾個社會混子殺上學校,愣將那學生打成腿部骨折。事情鬧大了,上了報紙,影響惡劣。廖承天被影響回家,也使廖波本來尚存的轉正希望化爲泡影。
廖波再憤怒,也敵不過廖承天是他兒子的事實。虎毒不食子,一頓皮鞭蘸涼水後,廖承天還是廖波的兒子。以廖承天的德行,出國幾天怕就小命難保。無奈之下,廖波拉下老臉,爲兒子四處求人找工作。若是普通人,憑廖波的面子,進政府也不是難事。可廖承天的名聲,讓諸多大局的局長心中瑟瑟,紛紛不給廖波的面子。唯有區華北貪圖廖波的厚厚紅包,將廖承天給辦到城建局來。區華北硬搶李大偉的權利,便是爲了好好安排廖承天,免得這小子鬧出事來,丟自己的臉。
區華北後,李大偉、龐國山一一和學生握手,說了不着邊際的幾句話,便相繼離開。
王和平拿着一張紙,笑意盈盈地說:“聽好了,這是你們的工作安排。李姍姍去風景園林處報到;楊宇去環衛處報到;曹英去路燈處報到;孔令凡去路燈處報到;龍大海去市政設施處報到;金克難去市政設施處報到;秦瀟瀟去市政設施處報到;戚雨去市政設施處報到;餘帆去局工程處報到;董燕去局計財處報到。”
大家知道自己的去處,有滿意的,有失望的,什麼樣的表情都有。別人都有着落了,廖承天根本就沒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愣神:“王幹事,怎麼沒有我的名字呢?”王和平笑着說:“區書記說了,你的工作由他親自安排,就不和這批人一起安排了。”
廖承天以爲區華北看在他父親的面上,要把自己安排到局機關工作,心裡很是得意,就不再言語了。
龍大海、金克難、秦瀟瀟、戚雨四人是一個系的,但不在一個班級。大家平時一起上公共課,本來就臉熟,現在到了一個單位,更覺得親熱。
秦瀟瀟是四人中唯一的女性。在理工類學校,女人本來就是寶貝。在那裡,再醜陋的女人也是女皇。無邊的寵愛,養成了秦瀟瀟事事出頭的性格。秦瀟瀟說:“咱們可都是一個學校出來的,去了市政設施處可要團結起來,纔不會被人欺負。”
戚雨性子沉穩,很有大將風度。聽了秦瀟瀟的話,他無謂地說:“等分到一個單位再說了。聽說城建局下面的處都很大,有很多單位的。要是分不到一個地方,別看都在海濱市,一年也就能見一兩面。團結也沒什麼用。除非等大家都當官了,能互相照顧了,那時或許同學關係有些作用。”
金克難笑着說:“咱們能留在海濱市,已經是祖上積德了。現在想那麼多的事情沒用。還是先在單位站穩腳跟再說其他的。”幾人聽到這話,深以爲是,上了公交車,上市政設施處報到去了。
市政設施處組織部部長熊天坐在皮椅上,卻感覺如坐鍼氈。讓熊天如此煩惱的事情,就是爲了那四個正坐公交車趕來的大學生。
市政設施處雖然不是太好的單位,但對平民百姓來說,是個很不錯的單位。將自己的孩子弄進去,得到一個安穩的工作,也是很好的選擇。
市政設施處的歷任領導一直秉承父業子承的宗旨,優先照顧單位職工的子女就業。這樣的政策對單位職工而言,不啻仙音。
市政設施處的工作人員大多是上山下鄉時的老人。由於時代悲劇,他們一生沒有理想、夢想可以實現。由於自身素質的差異,他們的子女大多成就不高。考上大學的自然不肯來這裡。沒考上大學,念職高、技校、中專一類的職工子女,絕大多數都到父母所在單位工作。不同的人走不同的門路。其中雖有送禮事情發生,但在大的趨勢下,領導並沒有對職工下手太狠。因此,市政設施處的名聲在城建系統中還是很好的。
照顧了職工子女,也帶來了一個問題,就是高科技的人才短缺問題。市政設施建築、維修工作並不是什麼高科技工作。修條路,不過就基層、面層,加上溝槽、路邊石等簡單的工序。技校畢業的學生經過簡單培訓,積累經驗,完全可以滿足工作要求。不過,涉及到全國招標的大工程,或是橋樑工程的時候,這些技校生的劣勢就顯現出來。並非他們就是不能幹,而是國家在逐漸規範道路建築市場,對施工單位的人員素質提出了要求。
一個國家一級單位,不但要有一定數量的設備,還需要一定數量的專業技術人員。市政設施處因爲專業技術人員缺少的緣故,在對外招標上吃了不小的虧。痛定思痛,這次市政設施處的一把手,黨委書記尹秋雁頂着壓力,從職工子女名額中搶了四個名額出來,要了四個海濱市理工大學的高材生,來緩解基層工程技術人員的緊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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