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如夢幻泡影(下)

“何老師, 已經這麼晚了,還不回去嗎?”我儘量保持着嘴角的笑容,對一邊還對《犬夜叉》看得津津有味的人道:“太晚回去會不安全吧?”

何老師對我笑了笑:“沒關係。”

……我有關係……眼看沒多久就快演到某人出場的時候了……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要不然, 你拿回去看吧……”

何老師把碟片帶走的時候, 我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要知道那些寶貝我可是從來不會借出去的, 生怕被刮花或是損壞。

心裡悶悶地, 總覺得, 不是讓了一盒碟片出去,而是將一份重要的感情拱手讓人了一般,那種沉重的感覺將心壓得密不透風, 憋得心裡難受極了……

我本來就不該帶她來,把被狼咬死的鈴從冥界喚回之時, 就那樣把她留在人類的村莊的話……

……………………………………

要用鈴的生命交換得到的東西, 根本就不存在!

……………………………………

你想要走嗎?你想要擺脫我嗎?!我不準!

……………………………………

我呼吸急促的睜開酸脹不已的眼睛, 支起有些微抖的手臂,頭狠狠地低垂着, 不停涌出的液體成珠狀摔落進被子裡。

……真的是他,我終於能聽清那一直在我耳邊喚着我,那低沉的想來穩重的聲音帶着一絲急切的聲音,是他的……如果這是做夢的話,我也很高興……可是爲什麼看不見他?爲什麼不讓我看看他?

“媽。”

從臥室裡遊魂似的走出來, 無精打采的跟在拖地的老媽打了個招呼, 晃悠着走到客廳的沙發上蜷縮着。

老媽走過來摸摸我的頭:“幹什麼?昨晚沒睡好?一雙眼睛跟熊貓似的。”

我不說話, 就着我和老媽現在的姿勢, 摟住她的腰, 嘟囔着:“媽,你說, 要是我有機會可以到很遠的地方去,你會不會同意啊?”

“那要看是去什麼地方,去幹什麼了。”老媽也反手摟住我。

“唔……當然是正經事,比如……找我的男人,然後和他永遠在一起,之類的事。”

“啐!女人要矜持,追那麼遠去他就不會珍惜你了,讓他到這裡也是一樣。”

“那如果他只能在那邊,除非我過去,否則我們就不能在一起呢?”我擡起頭,一臉希冀的看着老媽:“如果是這樣呢?”

大概是我的神情太認真了,老媽有些訝異,可是不過是一會兒,她就低下頭帶着溫暖的笑容對我道:“那你就過去啊,反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遲早是要嫁人的,到時候也不能老往孃家跑啊。”

“那如果我去了,就可能再也不回來呢?”

“……”聽我這麼說,老媽也終於愣住了,捧住我的臉看着我的眼睛:“什麼意思?”

我不說話,就這個和老媽對視,半晌後,她才終於扯開一個釋懷的笑容:“不能回來就不能回來吧,我自己找個養老院和一羣老太婆過了也行。但如果你是去過苦日子的,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媽……”

“要知道,母女之間是有一種感應的,你要是過得不好,隨便你在哪兒我都感應得到。”

…………我把老媽摟得死死得,閉着眼睛忍住心裡那份酸澀和感動,不停的輕聲唸叨着:“謝謝你……謝謝你,媽。”

有這樣的母親,我到底還在彆扭什麼呢……

“三毛,你慢點。”

我坐在花壇邊看着三毛像瘋了一樣的一會兒從這邊跑到那邊,一會兒又從那邊跑到這邊,完全提不起幹勁陪它一起玩兒。

“小丫頭,你到底還要我叫你多久?”

不知道在這兒發了多久的愣,身邊突然一陣對話的聲音就傳來過來。其中這個女聲讓我覺得很耳熟,我連忙擡頭四下裡看了看,卻到處都沒有人。

“霍霍霍霍……這邊,小姑娘。”

又是一個蒼老的老頭聲音,同樣也是讓人感到耳熟,這次是在身後,我從花壇上一個彈跳起來,心顫的看着四周。

可是除了看見花壇邊坐着那隻那天見過的薩摩以外,就只有花壇裡的一顆大榕樹。我戰戰兢兢的看了看周圍,沒有看到它的主人,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蹲在它面前,小聲道:“不是你在說話吧?”

…………“你說呢?”

…………!!!!!!!!!“…………啊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並且迅速的挪動着離開那隻薩摩的身邊,好不容易爬起來,一回頭卻看見之前還在面前的全民健身工程全部消失了,下一秒連道路和花園都全部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而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片我之前坐過的花壇,和花壇邊的狗。

雙眼大睜的看着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薩摩,唯一的光芒落在它純白的皮毛上,竟然顯得有一絲尊貴。我擡手擦了擦流到眉角的冷汗,剛嚥了咽口水,就突然聽到“嘶啦啦”的聲音,循聲望去,才發現竟然是那個大榕樹!此時樹幹處竟然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掙脫出來,我全身僵硬的看着眼前驚悚的一幕,心底對這一切又怕又期待,好像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麼。

沒一會兒,大榕樹的樹幹上就多出了一張臉,一張像是被雕刻出來的死板面孔。

!!“樸、樸仙翁?!”我被驚的瞠目結舌言語不能:“怎麼會是你?!”

“霍霍霍霍……有樹的地方,自然就有我。”雖然是在笑,但那被固定死了在樹幹上的臉,看起來依舊是詭異無比。

“連這兒你都能來?這可不是戰國時代!”

我明明是對接下來的事十分的期待和迫切的希望着,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告訴自己這是假象。

樸仙翁雙眼死死的盯着我,緩慢的道:“‘這兒’?你覺得這是哪兒?”

“當然是……”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四周原本黑暗的地方立刻慢慢的縮攏,我下意識的移動了一下腳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樸仙翁。“該不會……”

“呵呵呵呵。小姑娘,上次你到老朽這邊做客,臨了不是有事要問我嗎?是什麼事?”見我正張嘴要問,樸仙翁又道:“可是,我只能回答你一個問題哦。”

眉毛微斂:只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是想問問知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回到現代,沒有其他的問題要問啊。

“小丫頭。”那隻薩摩突然開口道:“你沒有想見的人嗎?”

只是這一句話,突然就讓我的思緒全數的飛刀了那個人的身邊,而原本黑暗的四周,竟然突然顯現出了一層影像,裡面的人,竟然是他!——殺生丸……

可是他現在的表情,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秀眉狠狠地皺在一起,狹長的雙眼緊閉着,薄脣抿得死緊,全身的氣息都透着濃濃的悲痛。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他……心不禁有些微微的疼。

看着那些影像眼睛眨也不眨的問:“他怎麼了?”

“你關心他嗎?”

……“是,我是在關心他……我很想他,不想看到他這種表情,他到底怎麼了?”我聲音提高了幾度的低吼。

那隻薩摩也擡頭看着那些影像,“他失去了,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

“……”

“他在對自己之前不懂得珍惜的行爲感到後悔,爲他以前的太過理智而後悔。”

“…………”

我正沉浸在這隻薩摩對我所說的話的震驚裡,那隻薩摩的形體突然開始產生了改變,馬上幻變成了一個妖冶的女人。

“你……你是殺生丸大人的母親?”是,這時我纔想起,原來這個熟悉的聲音,就是那與我只有一面之緣的殺生丸的母親。

可是她來這裡幹什麼呢?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我現在,應該是已經在冥界了……

“鈴。”她喚我。

“是。”

“你要留下來嗎?你現在身在冥界,留在那邊的身體已經是個沒有生氣的軀殼,如果你要留下來,你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可以實現。因爲殺生丸曾對你使用過天生牙,所以你所有的病痛都可以去除。”

“真的?!”我下意識的驚呼。

面前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一雙與殺生丸極其相似的眼睛立刻微眯了一下。“看來你是要留下來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突然想起“前幾天”的事,我擡頭看着她道:“如果這一切都是幻想,那麼,前幾次我在睡着後……”

“你一睡着,幻想就已經消失了,只不過你的意識因爲那邊身體的情況,所以顯現的是假死狀態。怎麼了?”

……“……沒什麼……”我嘴角略微的勾起。

原來……那不是夢……那纔是現實……

“那麼伯母,如果我要去殺生丸身邊的話,我原本的身體……”

“哦?”她聽我這麼一問,緊繃的臉稍微鬆了下來:“這麼說來,你現在的身體還是有生命跡象,卻不能轉醒呢。現在如果在經歷了一次冥界之後,不回去的話,恐怕……會死哦~”

“…………”

母女之間是有一種感應的,你要是過得不好,隨便你在哪兒我都感應得到。

雖然“這幾天”的事都只是幻境,可是……如果是媽的話,也一定會這麼說的吧?

我,根本忘不了殺生丸……如果之前僅僅是以爲是夢裡發生過我和殺生丸的相遇,我都可以如此的放不下,現在已經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存在的,我還怎麼能在沒有殺生丸的日子裡好好的過下去?

“小丫頭,你想清楚沒有?”

雙拳因爲緊握指節有些泛白,氣也喘不過來了……

“我,”困難的開着口:“我,我要走!我要去找殺生丸!”

對不起,對不起,媽……我會好好的過日子,不會讓自己吃苦,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天天念着你……我會好好的愛着這個我愛的男人,也會好好珍惜他對我難得的付出……

“樸仙翁爺爺。”

“哦~你想好要問什麼了嗎?小姑娘。”

“請告訴我,我要怎麼回到殺生丸的身邊?”

話音剛落下的一瞬間,眼前突然一道熾熱的光從四面八方涌來,強烈的光蓋住了那些影像,同時我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浮了起來,樸仙翁所幻化的大榕樹和殺生丸的母親也突然就不見了。下一秒,一絲熟悉的味道,在白茫茫一片中,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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